午時時分,獨孤陽明順着朱鴻指明的山道,來至真武閣的臺階下,垂手恭立,神情肅穆。因遠遠看見此閣內有不少人,一種莫名的緊張感襲來。心中也在盤算着,如何應對失蹤數月的事情。畢竟,此事若被捅了出去,後果實難預料。
正自琢磨時,便聽到朱鴻說:“獨孤師弟,請入閣,拜見掌教真人及諸位長老!”
獨孤陽明應了聲後,悄悄的出了口氣,提神寧緒,步履有秩的邁臺階而上。進入閣內後,沒敢擡頭,較自然的恭身跪地,恭聲道:“真武殿新晉弟子獨孤陽明,拜見掌教真人及諸位長老真人!”
凌晴真人道:“切!還挺懂禮數的,這可是越來越不像小混混了!”
“獨孤陽明,本座將收你爲親傳大弟子,爲謹慎起見,我特地請來宗門八大堂口的首座師兄、師姐,做一見證。”燁霖真人開門見山,說明事情,稍頓後,又道:“論你的天資、才智、貢獻,衆位師兄、師姐都沒什麼意見,亦無需另行考覈。我且問你,你願不願意成爲親傳弟子?”
獨孤陽明沒敢擡頭,但根據說話人的聲音判斷,定是坐在正中間了,哪他的身份也就不問自明。忖:“掌教真人爲何如此一問呢?這不多餘麼?”
遂是朗聲道:“回掌教真人的話,晚輩乃愚魯之人,從未敢奢想此事!今日,掌教真人以此相問,晚輩有些誠惶!若以虛回答,晚輩願意!若以實回答,晚輩沒想好!”
“爲何?”
“回掌教真人的話,晚輩以爲,成爲親傳弟子者,就需要擔負更多的責任,而不應成爲炫耀的資本。
而要擔負更多的責任,就要有相應的智慧與修爲,保證自己能言必信、行必果,以便完成自己肩上的責任!
晚輩出身貧賤,少不識書,爲人魯莽,亦沾染了不少惡習,恐難一時改過。
再者,若以普通弟子的身份而犯事,則只累及自身。若以親傳弟子的身份而犯事,則影響宗門聲譽。
晚輩自知自己內外兼修的涵養功夫未到家,恐有負宗門栽培的一片良苦用心!故,不敢輕易造次!”
“咧咧……!你這一番巧舌入簧的說辭,在不周山上,恐怕都沒人能說的出來!還惺惺作態,言似真事的。”這話,卻是從閣外傳來的,獨孤陽明無法分辨是哪位長老真人調侃自己。
燁霖真人點點頭,道:“雖說你狂妄不羈,但在處事的大局觀上,卻有驚人的天賦。無論是先前的血蛇山脈之事,還是最近的潞城之事,便是很好的證明。這一點,本座倒不替你擔心。本座再且問你,若宗門將來有重託於你,你可願意承擔否?”
獨孤陽明朗聲言道:“回掌教真人的話,若宗門需要晚輩效力,晚輩自當敢爲天下先,願爲宗門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重陽真人道:“這些話,能出自你之口,雖是冕語套話,卻讓人覺得真實、不做作。掌教師弟,我看,可以行拜師禮了!”
重陽真人爲何如此評價獨孤陽明呢?因爲像獨孤陽明這麼一個性情中人,往往是有一說一,什麼繁文縟節的套話、大話,從來不屑一顧。說話也從來都是對事不對人。而在這一點上,在座衆長老都一致認可,於是個個點頭同意!
獨孤陽明依朱鴻所說,依次行九叩首、奉茶、佩符、賜劍三大拜師禮。其中,最有講究的,自然是符與劍。
符,禮數稱符,實爲印,名叫真武印,是開山祖師親手製定的八邊印。印中央兩極點上,被“真”、“武”二字佔據,二字外的八邊,取意“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其煉製靈材是夜光玉。此玉,被四會評定爲九階靈材,鴻蒙中能擁有它的只有三宮、四會、九殿了,且十六家的存儲量皆極有限。真武殿勢弱這麼多年,能一次性拿出四十九塊夜光玉,其深厚的巨派底蘊顯露無遺。而此印的無窮妙用之處,又因人而宜,窮萬餘年三十多代人,未能將其妙用全部發現。
劍,一般是宗門前輩先賢或使用、或煉製的神劍,屬一柄無階法器,威力無窮。燁霖真人所賜的是本門名劍承影劍,此劍劍身長約九寸,劍光呈紫色,委實屬一等一的法器。但要與另八人比起來,還是差了點。譬如,龔英逸得到的七星劍,武涵煦得到的勝邪劍,都是馳名鴻蒙間的無上神劍。
故而,有了這兩樣至寶的限制,真武殿的每一代親傳弟子總人數,從來不會超過兩百人。這也是三宮與九殿之間的標誌性界限。所以說,三宮中只要是驚才絕豔的弟子,都會成爲親傳弟子。
禮畢,燁霖真人當着衆長老面,另行賜予獨孤陽明一個三階道,兩個四階道法,並言道:“在你未進入神意境之前,爲師將不會再有所傳授。若在進入神意境前,你能將這三個道法修煉至圓滿,可自行獲取本門書堂中提供的道法修習。”
“弟子明白,弟子謹遵師命!”
“嗯!你先退下,我與衆師兄、師姐,以及幾位師侄,尚有一事相商。”
獨孤陽明應諾一聲,退出真武閣,緩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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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陽明下山後,真武閣又來十餘位長老,而且,青柳、孤燈兩位師祖也來此。真武殿中,健在的三位師祖,論入門先後,分別是孤燈真人、青柳真人、真龍真人。但論本門的地位、聲勢、威望,孤燈與青柳二位真人加一起,也不及真龍真人一人。
這其中的緣由,便在於真武殿的一個默認傳承。哪是自開山祖師鴻禎真人以來,真武殿掌教大位的人選,從來出自鴻禎真人的首徒一脈。至今,沒有任何變動過。燁霖真人的前任掌教,便是他同一脈的大師兄燁罡真人。
燁罡真人生前收有三大弟子,二男一女,分別是朱鴻、鄭鈞、祝馨。燁霖真人執掌真武殿後,對三位同脈師侄,視爲己徒,悉心栽培,使得他們牢牢佔據了九大弟子的三個位置。這其中,其實也有很多說道,只是沒人去說罷了。
閒話不多說,且說真武閣上,燁霖真人與衆位同輩師兄、師姐,及龔伯符等晚輩,拜見過孤燈、青柳二位大真人後,才一一落座。
燁霖真人道:“蒼冥嶺坍塌一事,本門中亦有孤燈師叔親自前往查看,再綜合三宮中傳來的消息,可基本斷定爲:太古時期形成的‘萬仙十絕八極封印’古陣,位處鴻蒙東南向的一極封印已被解除。被鎮壓的太古妖獸魔煞靈魔蚺,也已潛逃,去向不明。
經三宮商定,以三宮爲首,由各派派出數十位精英弟子,前往查實此妖孽的下落。
而九天宮早在月餘前,就已傳信過來,請本門弟子於五月五日,準時前往赤城山,與另三派弟子會合。
誠請二位師叔多加指點,衆位師兄、師姐,也請暢所欲言,有任何建議與對策,不妨直言相說。”
青柳真人輕捋五柳長鬚,飄然自若,言道:“太古兇獸,道行通天,若是真遇上了,去多少人都是一樣的。祖宗遺訓,留存是永遠不能忽視的一件大事。況有九天宮爲首開道,我們當需務實。”
孤燈真人微閉雙眼,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聽青柳真人說完後,輕咳一聲,慢悠悠的言道:“師弟所言極是!目前來看,乾坤宮與神龍宮所選定的鴻蒙界域,的確是最有可能的界域。我們應做好隨時接引的準備,就足夠了。其他的麼,嘿嘿,只不過是讓九天宮小小破費而已,不礙大事。”
重陽真人道:“宗門與九天宮世代交好!如今,在十餘位師弟橫掃東南二界後,本門已扭轉乾坤,今非昔比。這就排除了很多不必要的障礙。老夫認爲,宗門可按二位師叔所定,將此事交予龔師侄等九人相商,並由他們擬定前往名單,再由掌教師弟裁定,即可。”
凌晴真人附議道:“重陽師兄所慮甚是周全,我看可行!”
掌教燁霖真人又相詢其餘長老,見大家無異議,便將此事吩咐下去,交由九大弟子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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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不周山,子午谷,閭丘樂語洞府。
“胖師弟,按我們現在所查得的古籍看,你可能是新一任神霆劍的劍靈。你可要修身養性,要不然,又要變成惡靈了。現在想起那情形,我都渾身只起雞皮疙瘩。”黃石邊翻書,邊調侃閭丘樂語,說的不亦樂乎。
“黃師兄,你一知半解的時候,能不能閉嘴?”閭丘樂語憤而回之,道:“成爲劍靈,是要有封印之力,纔可以。我現在一個大活人,哪有這等事發生?我可醜話說前頭,要是人族將來拿我鎮壓太古妖魔,我就反出人族,替天伐道。”
“鎮壓你?哪有個屁用!你雖然肉多,肯定也不夠妖獸塞牙縫的。”居正奇抿了口骨羽酒,緩緩道:“劍靈,不是你想成就能成的。劍靈,也不一定全是由人之精魄所生。”
“小頭說的有道理!依我推測,真正鎮壓哪隻妖孽的,實是那塊玉璧。”獨孤陽明放下手中的書,沉聲道:“故而,我們絕不能讓玉璧面世。否則,會帶來何種麻煩,一是難以預料,二是難以擔當。這一點,我們要時刻保持清醒。特別是老四你,別別人一泡耳根子,你就心發軟。”
頓了頓,道:“我以爲,劍可以隨身攜帶,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使用,應該無事。你們五個認爲呢?”
“這還用說?”上官滄海丟下手中的書,伸了個懶腰,道:“宗門傳下消息,我們六人中,只有陽明師兄、我、居師弟三人,將隨龔師兄與蕭師姐他們前往九天宮,追蹤妖孽的下落。你們三個,可以好好的待在不周山上修煉了,真是爽哉。”
獨孤陽明道:“的確不是什麼好事!我剛剛得到了五個新道法,一個是從神仙會買來的,一個是從書堂買來的,我師父又賜予我三個道法。本想着安安靜靜的修煉道法神通,再煉製一些靈丹,卻又攤上了這事。我可是真不想去!”
“陽明師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要知道,去了的話會有很多好處的呢!”閭丘樂語也放下手中的書,吸了一口熱茶,道:“首先,宗門會給你們配備足夠的二品與三品靈丹,及額外的一些靈晶。其次,去了九天宮,相當於拜山頭,靈丹、靈晶定是少不了要給你們的。要是九天宮再狠點,賞賜一些道法與法器,或者陣訣、丹訣之類的,也不無可能。
所以說,去了的話,只有賺的,沒有陪的。要不然,怎麼此次參與的四十人,全是親傳弟子呢?”
“你從哪兒打聽到的這些消息?”獨孤陽明拍了下閭丘樂語的光頭,搖頭道:“你簡直就是個三隻眼!”
六人互相調侃、閒聊半個時辰後,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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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陽明回到洞府,看着自己用月餘時間重新佈置的洞府,每每回府都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臥室右一是丹閣,右二是書屋,左一是陣臺,左二是靈獸亭。這些奇怪的名字,都是自己用硃砂寫在竹箋上,當作匾額掛在洞府門上。
丹閣內,幾道新的靈材架上,擺滿了自己從潞城帶來的煉丹材料。書屋內,新置的書架,足夠容納十萬本左右的書籍,不過,現在只放了些閒書。
而這些新傢俱物什,足足花了一顆綠晶珠,亦即八千顆靈晶。要說獨孤陽明一點不心疼,也不現實,但內心深處渴望享受生活的他,還是用去了一顆綠晶珠。
沏好茶後,坐在書桌前,看着五個新道法,搖頭道:“又要出門了,哪有時間好好修煉呢?”想了想,將一本四階道法的冊子留下,另四個道法冊子收了起來。
忖道:“我現在有了神劍承影,就先好好修煉這個四階道法—星月御劍訣。想必,師父先賜劍,後賜劍訣,也是如此安排了。眼下,還有十多天時間可供自由支配,我當先煉製幾份二品與三品靈丹纔是。”
決定後,喝了一口茶後,端着茶杯朝丹閣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