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番外28 哭就哭吧（完）
桂老夫人又道：“事情出了，只能等救援，你哭是一天，撐也是一天。
老婆子告訴你，要哭回你屋裡哭去，不許去外頭哭天搶地，我們定安侯府丟不起這個人！
反正，老婆子信自己兒子。
慧姐兒那兒，老婆子倒是不擔心，姑爺會顧好她，太保也會仔仔細細與她分析狀況，不叫她胡思亂想。
你……”
曹氏擡起頭來，眼淚噙着，聲音倒是穩住了：“我聽您的，我慌了，但我不亂。”
桂老夫人沉沉點頭。
等曹氏與溫辭出去了，老夫人靠着引枕，捂了捂胸口。
她何嘗不慌、何嘗不怕？
她失去了長子，眼看着家中日子順了，次子若再出事，她恐怕是頂不住了。
有人在轉移時受傷，但無大礙。
溫宴知道，這是有急報到了，她之前過來時，也遇到了兩回。
與溫子諒出事時一樣，她得是家中最堅定的那一個。
當日也有不肯走的，溫子甫做主，全部打暈了扛着走。
霍以驍得知她候着，便從裡頭出來：“先前那人隔得遠，看得不準，縣城不是被埋了大半，而是全埋了。”
這也是這麼多人，擠在一個小村子裡，在糧食那麼緊張時，還能好好聽衙門的安排、配合他們的原因。
聖旨送到燕子衚衕，吳公公笑眯眯唸完，交給了溫子甫。
“我去一趟燕子衚衕，”溫宴道，“我得給祖母他們報喜去。”
直到前幾日，狀況穩定之後，纔有幾個擅行山路的壯小夥從山裡把消息傳了出來。
今日榮光，確實有恩榮在其中，但他們溫家子弟，亦有功績。
因他是太子妃的叔父，身份不一樣，他願意全權負責，縣衙門也就聽了他的。
當然，眼下，歡喜多餘一切。
霍以驍道：“李大人已經想法子往裡頭送糧了，等道路疏通之後，裡面的人都能出來。”
全埋了？
那皇上爲何振奮？
霍以驍又道：“埋的是個空縣城，裡頭的人都撤走了。”
這日，溫宴把朱灝送去御書房。
溫子甫與幾位失去消息的官員都平安，不僅如此，他們還救下了一個縣城與周邊村子的百姓。
開春時候，溫子甫等人回到了京城。
屋裡，桂老夫人睜開了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曹氏的身影。
水患解了，但防疫和重建，耗費了他們大量的心力。
溫宴坐下來，把霍以驍告訴她的所有，從頭至尾、細細說了一遍。
有內侍遠遠跑來，腳步飛快。
這不是容易事。
家中對趙家自是放心，也讓溫婧與周持一塊去探望了一回，有親近人說說話，溫慧能更放鬆些。
夜裡，霍以驍來接溫宴回宮。
付出總有回報，遭洪水毀去的土地再次有了生機，百姓們迴歸故土，依靠朝廷賑災的銀子，慢慢恢復生活。
溫宴用力地、沉沉地點頭。
曹氏聽得眼淚嘩嘩落。
曹氏的眼睛亮了起來，轉身就往後院衝，隔着半個院子，嘴裡高聲喚着：“老夫人吶！老爺找着了！找着了！”
因爲溫子甫告訴他們，城沒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急報送進了御書房。
大部分人，桂老夫人以身體不適推了，或是交給曹氏與周持應對，只幾個關係好的，她會見一見。
溫子甫從避難的小村子回到了府城，往家裡遞了平安信，又和同僚一塊，在地方上忙碌了半年多。
霍以驍呵得笑出了聲：“傻兒子哪天不哭個三四五六回。”
溫宴瞪大了眼睛。
溫宴握住霍以驍的胳膊，急切地問：“那我叔父呢？”
從兒媳口中得知慧姐兒沒問題，曹氏才徹底安心了。
只是，溫子甫一直沒有消息。
桂老夫人有把目光挪向匆匆進屋的溫宴身上。
把兒子交給吳公公，溫宴原想回漱玉宮，看着那傳報的內侍，忽然間心念一動，頓住了腳步。
皇上論功行賞，賞到溫子甫這裡，賞的是侯位。
燕子衚衕裡，拜帖多了起來。
在災禍未出現時，讓這麼多人離開家園，需得多少口舌、多少魄力？
溫子甫在臨安時常年與底下官員打交道，跟着李三揭注重水利維護，那些經驗給了他獨到的眼光。
溫宴站在廊下，聽到裡頭皇上振奮的聲音，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桂老夫人雙手攥拳，嘴上不住重複着：“老婆子就說信他！他是好樣的！”
裡頭一切還順暢。
連瑞雍十六年的春節，都是在那兒過的。
“就是二叔父的功勞，”霍以驍道，“抵達縣城後，二叔父看出了山上恐有泥石衝擊下來，催促縣衙門帶百姓轉移，還知會了幾個極容易受災的村子，所有人一起走……”
老夫人握着明黃色的卷軸，眼淚涌了出來。
靠着衙門統籌糧食，捱過了這些天。
溫子甫交給了桂老夫人。
趙太保夫人也來了一趟，與他們再三保證會照顧好溫慧，且溫慧這幾日亦還穩定，不過是胎兒老亂蹬腿，鬧得她人乏了，纔沒有回孃家來。
消息在京中傳開。
疏通官道過程中，又接連遇着幾次塌方，以至於進展緩慢。
曹氏知她到來，趕緊迎出來，待見到溫宴一臉燦然的笑容，她顫着聲、小心翼翼地問：“找到了？人沒事？”
期間，他們想要與外頭聯繫，只是縣城毀了，官道也斷了。
而那些人醒來，知道縣城毀了，又是後怕又是難過，對這些堅持帶他們走的官員，亦心存感恩之心。
可她是家中主心骨，她不能倒下。
有真心實意問候的，也有打聽各種事兒的。
馬車到了宅子外。
也許是天命吧，他們挑選的轉移位置躲過了涌落的泥石，安置在一處離縣城很遠的村子裡。
溫宴握着兒子的小手，道：“他見祖母哭了，跟着嚎，祖母被他弄得不敢哭了。”
李三揭回回送到的摺子裡，都是還沒有挖通。
等曹氏在她跟前站定，桂老夫人依舊注視着，等曹氏說一說。
機會有了，他也抓住了。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二叔父有消息了。
霍以驍道：“難得。”
溫宴那七上八下的心，依舊是七上八下。
這般艱難的等待，等了快兩旬。
而且，功績不會在這一刻停止，二郎、三郎還在爲朝廷效力，珉哥兒、章哥兒亦會跟上辭哥兒的腳步。
他們不會辜負這塊匾。
定安侯的爵位續上了。
幾次想派熟悉狀況的人走山路出去報信，又叫後續的災情擋住了腳步。
這段經歷太過灼人心，饒是知叔父安全，也會爲了其中經過而起伏。
吳公公來門口接小殿下，他跟着皇上熬，神色亦十分疲倦。
她桂氏，能看到這份聖旨，她知足了。
彼時，老夫人還能把心思用在使人去京中想辦法、催曹氏湊銀子上，以此來緩解自己情緒，而現在，她無能爲力，只能等消息。
曹氏激動地手都不知道怎麼放：“宴姐兒來了，她說的。”
溫宴抱着朱灝上了馬車，道：“祖母哭了，眼睛都腫了。”
朱灝眨了眨眼睛，他沒有領會父親的意思，只伸着手要抱抱。
霍以驍把他抱過去，輕輕捏了捏他的臉：“哭就哭吧，小娃兒哭慼慼的，也不丟人。”
溫宴彎了彎眼。
是啊，父母都在身邊，哭就哭吧。
番外完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