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小平頭自然是吳正青。
雖然倉子亮兩人不肯說，但他經過多方打探後還是知道了施工地點。
知道地方就好辦多了，吳正青自己找上了門，和剛招聘的場外負責人“刑永新”、也就是現在坐在他旁邊的眼鏡男一番面談後，居然神奇的拿下了俱樂部電氣設備供應資格。
而刑永新也是剛來沒多久。前段時間因爲單十一的事情，章丘被臨時調到了數碼城那邊，後來乾脆在那邊當負責人了，也沒跟他提韓義。
這也就造成了車裡兩人到現在都不知道韓義的身份。
……
此時吳正青看着場上打球的韓義，問：“刑總監，你們俱樂部怎麼會讓外人進來打球的？”
刑永新對“總監”二字非常滿意。
上一任的施工總監章丘，幹了沒兩月就被調到公司那邊當總經理了，聽說現在一個月一萬多呢，還配車；他這個場外負責人只要好好表現，經理也是遲早的事。俱樂部不是還沒有找到經理嘛，他覺得就是爲他準備的。
想到這裡刑永新露出了笑容，說：“反正俱樂部也沒開業呢，就當是攢攢人氣的。”
吳正青從口袋裡摸了包軟中華出來，塞到刑永新手裡，笑道：“刑總監，那個穿馬甲的跟我有點過節，能不能把他趕走啊？”
看到手裡的軟中華，刑永新又感慨了起來。他去年才從工程學院畢業，之前是在外面搞測量的，風吹日曬不說工資也低，更沒誰來拍他的馬屁。可是自從來到俱樂部後，那些施工人員哪個不恭恭敬敬喊一聲刑總監？平時好處更不會少他的。
兩相對比，簡直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馬屁也拍了，好煙也收了，刑永新覺得也是時候展現一下他總監的權威了。
順手把香菸裝進兜裡，拿捏了一番腔調說：“嗯，這個塑膠球場纔剛剛修好，還是不要讓他們亂踩的好。”
吳正青一點就透，“對對對，刑總監說的太對了。”
說着嘿嘿笑着推開了車門，走到籃球場邊對着還在奔跑中的衆人喊道：“停停停！都停一下。”
等場上打球的人都望過來後，吳正青大聲說：“跟你們講啊，這邊從現在起不讓打球了。”
剛拿到球的韓義，擦了把汗水走過來問道：“怎麼啦？”等看到是吳正青後楞了一下，“怎麼是你？”
吳正青裝作剛剛纔看到他的樣子，笑嘻嘻道：“喲，這不是韓老闆嘛，你也在這邊打球呢！”
韓義皺着眉頭說：“你好像不是俱樂部的吧？你有什麼資格不讓我們打球？”
吳正青嗤笑道：“我是不是俱樂部的跟你有關係嗎？”說着一指大門口道：“現在這邊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韓義剛想說話，那邊刑永新慢悠悠的過來了。
“咳咳……”
咳嗽了一聲，等引起衆人的注意後，刑永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說：“我是俱樂部的總監。”
聽到他是總監，一羣男生頓時七嘴八舌了起來。
“刑總監您好。能不能不要趕我們走啊？”
“是啊。我們也沒影響到俱樂部的正常工作！”
“……”
天義俱樂部的籃球場剛建的，設施齊全，環境也好，他們是真的不想走。
聽着場上這些同年齡人的哀求聲，刑永新成就感簡直爆棚。大家差不多的年紀，這些人還在讀書，可自己都當上了施工總監，而且說趕他們走就趕他們走，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裝了會逼之後，刑永新纔打着官腔說：“這個籃球場纔剛剛建好，暫時還沒有投入使用，以後大家到別的地方打吧。”
見人傢俱樂部總監都發話了，一幫人也知道沒戲了，三三兩兩朝休息區走去。
韓義看着刑永新問道：“誰說不可以在這邊打球的？”
見到韓義質疑自己的話，刑永新好笑道：“我說的怎麼啦？”
“你誰啊？”
韓義是真不認識他，所以才問的，可是聽在刑永新耳中就是故意挑釁了，那種“權威”被人藐視的感覺令他非常不爽，眯了眯眼睛說：“我是誰需要跟你交代嗎？現在請你馬上離開！”
韓義差點沒被氣樂，“我要是不走呢？”
聽到韓義的話，吳正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裝逼裝到人傢俱樂部來了，也是夠可以的。
他幸災樂禍說：“刑總監，要不叫保安吧？”
刑永新看着韓義厲喝道：“我再問你一遍，你走不走的？”
韓義在兩人臉上看了看，突然笑了起來，點點頭說：“行，我走！”
來到休息區把衣服穿好後，和一幫打球的一塊朝大門口走去，路上叮囑衆人明天再過來打。
6號大塊頭說：“人家總監不是不讓打了嘛。”
韓義笑說：“放心，他就是狐假虎威，我認識他們經理。”
之前有人看到韓義是從隔離區過來的，估計他是真認識俱樂部裡的人，於是便點頭答應。
在大門口分別後，韓義臉色一下黑了下來，拿出電話撥打了出去。
……
看着韓義“不甘”、“無奈”、“憤怒”，最後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吳正青差點沒笑破肚皮。在學校裡狂有個鳥用，到了社會上分分鐘教你做人。
一直看着韓義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轉回頭幫刑永新點了跟煙，笑問：“刑總監，你看第一筆款子什麼時候下來啊？”
刑永新習慣性推推眼鏡，說：“這個我還要請示一下，過兩天給你消息吧。”
吳正青對這些套路門清，壓低聲音說：“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
他的話還沒說完，刑永新兜裡的電話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財務部打過來的。
“喂…哎，錢會計您好…您說，我聽着呢！現在去財務室啊？好的好的。”
放下電話，刑永新臉上滿是疑惑。
工資要到一號才發，施工人員款項都是和財務部對接，跟他沒有關係，他搞不懂現在叫他過去幹嘛？
也沒想那麼多，和吳正青招呼了一聲，刑永新便匆匆朝大樓走去，而後面的吳正青則開車跟了上去。
到了財務室，刑永新熟練的跟幾個財務打着招呼，臉上笑容滿臉。然而他沒有看到，幾個財務小姑娘眼睛裡滿是同情的味道。
刑永新徑直走到辦公室最頂頭，招呼道：“錢會計，您找我有事嗎？”
辦公桌後面，四十來歲的錢會計擡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遞了個信封過去。
刑永新下意識伸手接了過來，還捏了捏，自動腦補出數字：2500-3000之間。
等回過神他疑惑道：“錢會計，這是什麼意思啊？”
同樣戴了副無框眼鏡的錢會計，伸手推了推鏡片，說：“你被辭退了。”
“啊……”
刑永新嘴巴張成了O形，久久說不出話來。
見他一副驚呆的表情，錢會計有點無奈，說：“不要問我爲什麼，我也不知道，這是剛剛人事部通知的。”
“錢會計，我…我什麼也沒做啊。我吃過飯出去看設備，設備看過了我就回來了，爲什麼要辭退我啊？”刑永新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結結巴巴的問到。
刑永新是真懵了。這剛過上兩天好日子，轉眼間就被辭退了，無論換誰來都難以接受。
錢會計揉揉腦門，說：“我真不知道爲什麼，你要實在想知道就去問人事。”
就在刑永新失魂落魄的剛走沒兩步，後面的錢會計又說：“對了，你跟中傑的人說一聲，那批設備不要往這邊發了。”
錢會計的聲音比較大，門外的吳正青聽的一清二楚，同樣也傻眼了。
等刑永新出來後，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怎麼回事啊，好好的爲什麼把我們公司設備退了？”
刑永新心裡正亂糟糟着呢，一把甩開他的手吼道：“你問我，我問誰去啊？”
吳正青心火“騰”的一聲就上來了。
他前前後後給這個刑永新買了兩條軟中，加上1000塊購物卡，這些錢都是他私人掏的，現在刑永新被辭退了，那他的錢不是打了水漂？
“不行，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吳正青抓着刑永新的胳膊不撒手。
“你鬆開。”
“我TM就不鬆怎麼啦。”
一個憋屈、一個惱火，說着說着開始動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