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電話是劉建國打過來的，韓義眉頭皺了皺，考慮着要不要接？
接，無非就是問他爲什麼現在不要報廢機了？
他不可能跟他說“你女兒好奇心太重、我不敢要”，那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不接，這個也難辦，買賣不成仁義在，怎麼也是半個老鄉，何況王小虎之前還在他那裡學過一段時間手藝，有點不近人情。
就在考慮之中，電話斷了。
想了想，他順着號碼回撥了過去。
“劉哥你好！呵呵，好些日子沒見了。”
電子街的手機店裡，劉建國毛巾也不捂了，迅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笑說：“嗨，還不就是那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唄。剛好又趕上國慶，這個月生意差的一塌糊塗。”
韓義也笑說：“呵呵，現在也都回來上班了，生意很快會恢復正常的。”
兩個人哈哈扯了兩句，劉建國不問，韓義也樂得裝糊塗。
可惜最後劉建國憋不住還是問了出來，“那個…老弟啊，關於那個報廢機…你現在還需要嗎？”
“這個嘛……”就在這時韓義想到了之前跟閆濤的通話。
雞蛋不能總放在一個籃子裡，所有貨源都在夏歆那邊出貨、難免會出紕漏。
還有中海那邊如果只要高檔機而不要老款型號，閆濤心裡肯定不快活，對於他快速積累財富也是一種阻礙。
不過這些事暫時不用急，等電動車廠走上正軌、資金有了合法來源後再說也不遲。
韓義這邊稍一遲疑，那邊劉建國就知道這裡面是有什麼隱情了，“老弟，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如果覺得價格太高了，咱們也可以再商量嘛。”
劉建國是真急了。
他今年也40好幾了，早期跟他一塊做生意的人、現在哪個不是腰纏萬貫的大老闆？就他還吭哧吭哧埋頭修手機。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個希望，結果鴨子還沒煮熟就飛了，你說他能不上火嘛！
這邊韓義原本打算重組點低價機給劉建國銷售的，但一想到他劉佳佳問的話，心裡就有點不舒服，所以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以後再說吧！我先掛了。”
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劉建國感覺牙齦又痛了。
……
晚上回到家，劉建國喝了點小酒，一來可以解悶，二來也能暫時驅除牙痛。
從今天韓義的話裡他能判斷出來，對方依然需要報廢整機，只是不願意從他這裡進貨了。
另外應該也不是價格的問題。大家也是老朋友了，如果不滿意的話完全可以說出來，大不了再讓點利出去，這點他還是拿捏得清的。
“到底是爲什麼呢？”
就在劉建國喝悶酒的時候，他女兒劉佳佳從房間裡出來了，走過來咋呼道：“爸，你牙疼還喝酒啊！”
女兒的關心讓劉建國開心了一點，說：“坐下來，爸問你點事情。”
“什麼事啊？”劉佳佳坐下來佇着下巴問到。
“你把2號下午跟韓義說過的話，原原本本再跟我講一遍。”
喝了點酒，劉建國腦袋反而清醒了點，他記得韓義態度正是從2號那天下午開始轉變的。
自那天之後，對方絕口不提報廢機的事情，甚至打電話過去詢問也是敷衍之詞，讓他雲裡霧裡搞不清什麼狀況。
劉佳佳不知道她爸心裡的苦悶，笑說：“沒聊什麼啊，我就是問他收報廢機幹嘛的，可他不肯說，然後你就回來啦！”
劉建國腦海裡好像劃過一道閃電般，隱約間抓住了什麼，問：“你是怎麼問的？”
“我就直接問他啊，收這些手機回去幹嘛的。”
劉建國大腦轟的一下就爆炸開來，他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鐵青着臉色問：“然後他怎麼說的？”
“沒說什麼啊，就是敷衍了一句。後來再問他的時候，他好像有點生氣，就不理我了。”劉佳佳歪着腦袋說到。
劉建國此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
國慶之前韓義過來拿貨，那一筆他賺了6200，因爲開心所以晚上回家在飯桌上多說了兩句，女兒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好奇之下才去探聽的。
那天劉佳佳跟他提起這事，當時他沒放在心上，不過還是警告女兒讓她不要隨便多問。
可現在看來一切都晚了，韓義肯定是起了戒心，所以不再到他這裡拿貨。
哪怕他們是半個老鄉，哪怕他是王小虎的師傅，哪怕之前兩人稱兄道弟，但忌諱就是忌諱，他犯了個不可饒恕的忌諱--隨便打聽別人的商業機密！
……
傍晚六點半，NJ區285號廠門口，王小虎正看着工人裝招牌。
當最後一個“司”字裝上去後，他往遠處走了點說：“把電源打開。”
通電後，“天義電子科技有限公司”幾個乳白色LED大字散發出柔和的亮光，把廠門口照得亮如白晝！
師傅也走過來看了看，笑問道：“怎麼樣王經理，滿意嗎？”
“嗯！不錯。”王小虎笑了笑說。
這邊正說着呢，一輛白色小車駛過來了，開門後正是韓義。
揮揮手把滴滴司機送走後，走過來誇讚說：“確實漂亮。”
王小虎心疼道：“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貴，光這幾個字要3400塊.”
韓義拍拍他肩膀笑說：“莫嘍！人家分銷商過來窺見，見你家連個門面都那麼寒酸，以爲你是小作坊呢，曉得撒？”
“道理我都曉得撒，可心還是剮地痛。”王小虎皺着眉頭說。
韓義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幾個工人正在收拾工具，走過去灑了一磨煙，然後和王小虎一塊進了廠房。
經理室、財務室、銷售部，全部裝修完畢，辦公桌椅、電腦、傳真機，該有的配套物件一樣不少，韓義一路走走看看。
後面王小虎說：“黃浩然跟谷海今天跑了不少家數，不過談的大多都是代爲銷售，只有一家過來看了樣車後表示願意購買。”
“是嘛，他買多少輛啊？”
“那個老闆說，如果是一樣的質量就買10輛。價格按你說地報的2600，然後給對方讓利100塊。”
韓義聽了喜出望外。廠還沒開張呢，就已經訂購出去十輛，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王小虎卻愁眉苦臉。
這段時間跟着忙裡忙外，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學到。各種原材料價格、市場行情、一輛電動車的利潤點，他都摸清楚了。
48V20AH，質量要好，電池還是從大廠家拿的名牌貨，這樣一套下來，車子賣2500一分不賺，還要賠本賺吆喝，他不曉得自己這位哥哥到底圖啥子？
韓義也沒解釋，看看時間也不早了，讓王小虎去清河嘉苑刷機，今天剛剛到了一批新貨。
他本人則留下來重組電瓶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