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申耀偉將文件拍在王傳星的桌子上,道:“都等了半個小時了,王哥,咱快點吧。真的急死了。”
“是嫌疑人急着去死嗎?”王傳星開了個玩笑,看申耀偉沒笑,搖搖頭道:“耀偉,你變了,以前的你說話多好聽啊……”
申耀偉撇撇嘴:“以前的我是關係戶,當然要好好說話了。現在我是技術型刑警,我尊重法律和物理……”
“有點東西啊。”王傳星笑了。
旁邊有安灣市局的刑警也在排隊,聽到兩人的對話,好笑的看過來,道:“別人都是從法律和物理過渡到關係的,你是不是把路給走反了?”
“路是人走出來的嘛。”申耀偉看是不認識的刑警,就只是輕回了一句,心裡想:江主任喜歡,你算老幾!
嘎嘎嘎嘎……
王傳星打印了一份表格給申耀偉,道:“你這個案子調給安灣市的南城區局辦理了,你拿着這個表,找他們辦公室蓋個章,然後直接把嫌疑人送南城區局吧。辦公室也有他們的電話。”
“怎麼還給下放了?”申耀偉不樂意,他辛辛苦苦抓回來的嫌疑人,當然值得更高級的警局。
王傳星笑了:“還以爲是幾天前呢?現在的局面不是小好,不是大好,是超級好,你抓緊去吧,回頭區局塞滿了,嫌疑人得送出市了!”
“好嘞。那個……有搜查的任務記得找我哈。”申耀偉也是一心一意的想在隊內立好“搜索達人”的人設,光是苦哈哈的抓嫌疑人,雖然不費腦子,也實在沒什麼意思。
王傳星自然應了。偵辦的案子多了,什麼類型的需求都會出現,搜索類的任務還不在少數,除了申耀偉,大部分人也不怎麼喜歡這類任務。
快速搞定手裡的文牘類工作,王傳星就趕緊往實驗室裡趕,他還要接着伺候江遠,如果去的晚了,江遠就可能找其他人伺候了。
實驗室。
兩名專家劉長河與林安滿臉期待的看着江遠在電腦上做圖像增強。
他們的專業在於提取指紋的技術,特別是採用不同的方式,顯現指紋——簡單來說,就是變着法子讓指紋發光,然後提取下來。
這自然是很重要的技術手段,也是指紋技術的核心之一。
但是,取到了指紋,並不意味着就能找到嫌疑人了,這期間還需要繁瑣的步驟和精湛的技術,若非如此,兩人也不會急匆匆的來找江遠。
部委多的是某方面精通的專家,但他們倆人也沒能力整合這些平行資源爲自己服務。
相比之下,出身基層的江遠掌握的技術就更全面了,這跟公司裡的技術員是一個套路,小公司的技術員往往得是萬金油,而大公司的技術員則需要在某方面有特長才能脫穎而出。
當然,像是江遠這種萬金油且真金的技術員,在任何一個行業裡都是稀缺的,所以,哪怕劉長河與林安在部委內也備受重視,到了安灣之後,就只是安安心心的陪着江遠做事。
他們現在就想要通過新技術,偵破幾起重案大
案,其他都不重要。
江遠也是肆意的嘗試着新技術。
在連續完成6枚指紋的鑑定後,江遠小心又大膽的選擇了大案“翠嶺211”。
這是一起非常惡劣的滅門案,發生在六年前的大年初一的早上。方山市翠嶺鄉的藥材收購商張國義一家四口,包括張國義夫婦,15歲的兒子和68歲的母親,被人用利刃殺死在自家別墅裡。
因爲本地習俗,初一不拜年,初二纔開始走動,所以,張國義一家人的屍體,直到初二早上,才被人發現。
衆所周知,過年這段時間,是仇殺案和滅門案發生頻率最高的。當仇人闔家歡樂的笑聲傳出來的時候,自家的憤怒將比平日裡來的更猛烈,更痛苦,更無所忌憚。而有處心積慮想要做出滅門案的兇手,過年時節也是個方便的時間。
警方很自然的順着仇殺的方向去了。作爲藥材收購商的張國義,常年往來於周邊的村落,頗有一些經濟糾紛與競爭對手,其本人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得罪的人不在少數。
一番調查下來,卻是沒有找到合格的嫌疑人。過年有利於仇人報復的同時,也方便嫌疑人提供不在場證據,幾名被懷疑的對象,基本只需一輪審訊就被放回家了。
此案因此成了翻過年的第一大案,卻是始終未能偵破。後續的調查證明,本案大概率是搶劫殺人案,但這個結論,只是讓案子涼的更快罷了。
江遠選擇此案,一方面是因爲“翠嶺211”的性質惡劣,也是平洲近年來知名的重案積案,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兇手留下了幾個比較模糊但明顯的血手印。
血手印主要來自窗簾和毛巾。這也是使用刀具殺
人常見的場景。
沒殺過人的朋友,在構思案件的時候,往往想的是乾淨利落的殺人,一點痕跡不留的離開,但等到他真的實踐的時候纔會明白,這種完美情形並不容易出現,尤其是連殺4個人,不僅對兇手的體力是一個考驗,就問你滿手的血滑不滑?
用刀捅人,懂得留力的都算是高手了。
一些刀具爲什麼要設置護手,如果說歐洲劍還有近端防禦的需求的話,中式劍的護手只是爲了防止持劍人的手指滑到劍鋒上,又或者,阻止持劍人將劍柄也捅進去。
人激動的時候,用力是很容易過猛的。殺人大約是極激動的情形了。
另一方面,被刀捅和砍的受害人,也許最初是畏懼的,可刀劍加身了,免不了要有臨死前的掙扎,互相搶奪刀具也是很常見的。
所以,真正到了用刀殺人的時候,不僅會出現滿地滿牆是血的情況,幻想戴一隻乳膠手套之類的,不僅不現實,還容易被反殺。相比之下,法醫常用的棉線手套還會好一點。
但如果是連續殺人的話,殺完第二個人,聰明點的新手兇手也應該意識到,脫掉手套,擦乾淨手是很有必要的。
可惜,平洲的刑科人未能從現場的窗簾和毛巾等用於擦拭的血跡上,找到嫌疑人的指紋或DNA。
江遠仔細的觀察了案內照片後,卻是覺得頗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