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原本以爲小包子只會聽着自己講，不會回答一句話。
這樣的傲嬌屬性，靳墨琛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
但在聽到舒斯易開口說出這句話，再看着那雙黑亮的眸子時，他心底是吃驚的。
眸底劃過一抹柔色，低聲應道：“嗯，可以。”
對上靳墨琛那深沉內斂的目光，舒斯易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他不得不承認，要是沒見過靳墨琛在他媽咪面前的種種表現。
第一眼看過去，靳墨琛好像跟沈胤沉叔叔是一樣的人。
一樣深不可測、厲害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麼的人。
因爲對沈胤沉有着對偶像一樣的崇拜，舒斯易見到靳墨琛這個親生父親，就不免拿兩個人作比較一番。
只是至今，他都沒有比較出一個結果來。
沈胤沉那樣的人，他看不明白。
靳墨琛這樣的人，他也看不明白。
大概是他還小，見識不夠的原因？
舒斯易小包子皺着眉頭想了想，小聲說：“你能告訴我，在我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跟媽咪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爲什麼要把媽咪跟外婆逼得遠走他鄉，有家不能回？”
雖然靳墨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想要在舒斯易心裡樹立一個親切不疏離，卻又高大厲害的父親形象。
然而聽到這種興師問罪的質問，他不免有些心虛又憤恨。
他心虛，自己真的是造成舒瞳和岳母毫不留情地離開C國的原因。
他憤恨，要不是沈胤沉那混賬，他怎麼會連個跟舒瞳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讓人馬不停蹄地給跑掉了？
而且，要不是沈胤沉那混蛋從中搗鬼，他也不可能花六年的時間都沒有找到舒瞳母子！
越想越氣憤。
而更讓人生氣，心火難消的還是，沈胤沉居然想娶舒瞳，佔他的媳婦，佔他的兒子們，要給他靳墨琛頭頂戴大綠帽！
如果不是舒瞳戴琪琪回國，小爾小湛跟他的相遇，恐怕他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瞳瞳了吧？
不，或許，下次他跟瞳瞳見面，瞳瞳就要被尊稱爲沈太太了。
一想到這裡，靳墨琛就壓制不住渾身的陰寒戾氣，眸底的冷意和殺意更是濃烈萬分。
敏感的舒斯易小包子自然是感覺到了他身上的變化，嚇得臉色有些發白，咬着脣緊盯着靳墨琛看，都下意識地伸出手要推開靳墨琛了。
靳墨琛感受到小手推他的力量，整個人才恍然醒過來，看着懷裡肖像自己的小包子，不由得心頭一軟，斂起了渾身的戾氣，伸手親暱地揉了揉舒斯易的頭，眯眼溫聲問：“你真的想知道？”
舒斯易真是被他突然涌現出來的戾氣給煞到了，看着靳墨琛的目光滿是警惕。
可不過一會兒，靳墨琛就變了臉，語氣恢復了最初的溫和。
這讓舒斯易有些迷茫不解，但聽着靳墨琛的話，卻點了點頭，肯定地回道：“想。”
他不是小爾小湛琪琪，還需要媽咪的保護，什麼都不需要知道，只要健康快樂地成長就好了。
他想快點長大，知道更多媽咪經歷過的卻不想說的，對她造成傷害的人和事情。
他想保護媽咪。
成爲媽咪的盾牌，媽咪的依靠！
靳墨琛也看出了小傢伙眼底裡的堅決，心中有點想笑，卻更明白舒斯易小朋友心底的那點小心思。
真好。
不愧是他的兒子，整顆心都向着他媳婦兒。
這是一件讓人值得高興的事情，然而，兒子爲了保護母親，舉着的劍是對着自己的。
靳墨琛的心裡還是挺複雜的。
不過，他也知道分寸。
舒斯易不是小爾小湛琪琪，光說幾句話就能夠忽悠過去了。
他早熟，就代表着他已經擁有了其他同齡孩子沒有的分辨能力。
靳墨琛既然想跟大兒子先搞好關係，自然就不會想着編織什麼謊言來欺騙自己的兒子。
於是，在定定地凝視了大兒子一會兒後，他笑了笑，說：“既然你這麼想聽，那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好了……或許有些事情你都還不能夠明白，但沒關係，我知道你聰明，我說過的話都能記住……現在不明白，那就等長大之後去理解，去明白。”
說完，他就開始講述當年自己跟舒瞳發生過的事情。
只不過這個版本，是從他十五歲那年開始講起的……
靳墨琛在外人的面前總是喜歡板着臉，給人一種冷若冰霜，不好接近，更不好相處的感覺。
可是誰又知道，他對待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時，是多麼地溫柔溫暖？
舒斯易聽着靳墨琛講述十五歲時遇到舒瞳的事情時，就看到了他的眼底，露出的，與他平日裡的形象完全不一樣的寵溺和溫柔。
那種目光，只有在媽咪看他們的時候他見過。
靳墨琛在講述，一切的言語組織，自然都是從他自己的角度出發的。
就連當初黑化，忍不住一輩子把舒瞳囚禁起來的事情，他對舒斯易都沒有半點的隱瞞，全都事無鉅細地講出來了。
舒斯易還不知道囚禁是什麼意思。
但靳墨琛用直白的話解釋給他聽，說，就是讓你的媽咪失去自由，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必須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因爲我害怕，害怕你們媽咪會偷偷地離開我。
只是後來……
她到底還是離開了。
舒斯易聽到這些話時，觀察着靳墨琛的臉色，發現，他眸底的受傷和痛苦。
“現在呢？現在你也是這樣的想法嗎？要把媽咪一輩子囚禁在身邊。”
舒斯易在靳墨琛的講述中，已經逐漸明白了，靳墨琛對舒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
他也明白了，靳墨琛的害怕。
原來，表面上那麼強大的男人，心底卻有着最柔軟的地方。
媽咪對他而言，似乎就是他生命裡的一部分，缺少一星半點，就會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可是他更明白，失去自由對於母親來說，那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懲罰……
已經確定了靳墨琛對媽咪的感情。
現在，他還要確定，這個男人會不會再對媽咪造成傷害。
舒斯易緊緊地盯着眸色深沉的靳墨琛，等待着他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