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教主現身，瑤光顯聖（求訂閱）
“黃金蠱，我也有啊……”
黑水澤上，夜空中雲絮堆疊，縫隙裡有星光灑落。
小舟上，當季平安微笑着，攤開手掌，展示出那一隻新生而鬥志昂揚的黃金蠱蟲，非但前方的老島主，便是身後的雪姬，都嚇了一跳。
“啊……”她發出低呼聲，旋即下意識捂嘴，眼孔撐大。
終歸身爲兩世“聖女”，她一眼認出，這是一隻“護法”級的黃金蠱，腦海裡剎那間劃過一道亮光。
猛地明白：
爲何季平安一行人，可以僞裝身份，成功混入島嶼。
方纔面對大澤派的追擊，又如何抵抗、反擊，包括她體內蠱蟲的重新沉眠，也都有了解釋。
“你怎麼可能有？！”
頭戴銀冠的大澤派掌門受到的衝擊，同樣巨大，甚至猶有過之。
在他先前的猜測中，最大膽的想法，也只侷限於對方有某種方法，可以壓制蠱蟲。
可掌控黃金蠱，這是他也無法做到的事，“掌控”二字，本就意味着超脫。
一旦被種下蠱蟲，那意味着其紮根於自身，成爲類似“伴生”的關係。
也意味着，受制於人。而“掌控”則不同，那意味着獨立的個體。
除非，此蠱並非被外力“種下”，而是被捕捉，馴化。
一隻誕生不久，有可能被捕捉的黃金蠱……剎那間，老島主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沉聲道：
“大護法……這是三黃縣遺失的那一隻！”
季平安並未承認，也未否認，只是笑道：
“看來，你的蠱蟲級別並不比我的更高。”
老島主念頭起伏，臉色微沉，卻也不急不緩，將體內蠱蟲收起——
雙方皆爲黃金，饒是自己的更成熟些，但也奈何不得。
他面無表情道：
“你莫非以爲，本座行走江湖，會依靠一隻蟲子麼。只是稍微費些手腳罷了，也好，如此將遺失的蠱蟲一併擒拿回去，倒還要多謝你千里迢迢，將寶物送歸。”
話落，老者腳下大澤咆哮，凝聚爲一個偌大漩渦。
漩渦越來越大，形成恐怖的拖曳力。
仍在疾馳的小舟登時被漩渦卷中，速度驟然停止，竭力前行，卻無力地停在漩渦邊緣。
老島主慢條斯理冷笑：
“若是在陸地上，老夫還稍弱三分，可在這大澤上，你等全無反抗之力，還不束手就擒？”
說話同時，他擡手隔空一抓。
湖水登時凝成一隻大手。
“小心！”
雪姬踉蹌驚呼，她的修爲仍舊孱弱，徒勞地發現腳下船隻被托起，劇烈顫抖，難以站穩。
一個後仰，堆雪的兩瓣臀兒結結實實砸在船艙底部。
她雙手後撐嬌軀，感受着前方綠袍老者，那磅礴恐怖的氣息，渾身無法動彈。
她竭力扭頭，擔憂地看向季平安，然後怔住。
只見後者仍舊如標槍般站立，扭頭望着遠處，似乎在等待什麼。
但黑漆漆的天際中沒有反應，他輕輕嘆了口氣，彷彿咕噥了一句什麼，終於略顯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抓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根羽毛！
一根赤紅如血的羽毛！
這赫然是前些日子，許苑雲回餘杭城省親，與他見面後贈予的一次性消耗品，即：
火鳳的尾羽。
在許苑雲的轉述中，這隻羽毛可以爆發出極短暫的，堪比觀天層次的一擊。
當這羽毛被拿出的剎那，老島主心頭便升騰起強烈的危機預感！
這令他短暫錯愕，不明白究竟怎樣位格的法器，可以令他產生如此強烈的危機感。
季平安遺憾地說道：
“可惜了，竟要浪費在你身上。”
說話間，一簇火焰在他指尖躥升，飛快爬上羽毛。
伴隨其燃燒，一縷縷紅色的微光朝天空匯聚，隱約凝聚爲一頭龐大的神鳥虛影，雙眸緊閉，雙翼合攏。
火鳳！
屹立於浪濤之上的大澤派掌門頭皮瞬間發麻，腦海裡警鈴大作！
心中罵出無數句髒話！
不過是區區一個不值錢的“聖女”，何以動用這種層次的力量？！
沒有猶豫，老島主體表瞬間擴散開湛藍色的“井口”，瘋狂旋轉，整個人化作彗星般，朝島嶼的方向暴退！
然而此刻，被映紅的天穹下，那龐大而神秘，古老且威儀的神鳥虛影，卻徐徐張開了眼睛。
“唳！”
一聲尖銳的鳳鳴，神鳥張開雙翼，無窮火焰噴涌而出，點燃了小半座大澤。
“不——”
潛蛟島主驚恐擡手，這名實力不俗，在九州修行界資歷不淺的老牌強者，尚未施展法力，就被熊熊烈焰吞沒。
……
瀾州南方。
御獸宗山門所在，羣山之內，某座建在高處的樓閣中。
寬敞的露臺上，齊紅棉一身霞帔，頭戴小鳳冠，欺霜賽雪的鵝蛋臉上，端莊威儀齊備。
正在聽身後欒玉的彙報：
“許御主自餘杭省親回來後，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每日的飯食都多吃了許多，連帶着修行也有突破。”
齊紅棉扶着紅色圍欄，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頭頂燦爛星空，與下方山門內連綿建築。
這位“修行界女皇”略顯詫異，嘀咕道：
“這倒是奇了，許御主與那裴氏又非真正親屬。她還做了什麼？”
欒玉想了下，說道：
“倒也沒做什麼，只是與季平安見了一面。還在城中逛了逛吧。”
齊紅棉不覺有異，呵了一聲道：
“那個小星官倒是好運氣，找尋了許御主回來。”
欒玉也笑了：
“三黃縣之事，我們也算間接承了他的情，倒是又聽聞，其在雲林禪院折騰出一番事情，招惹了軍府神將和佛門。”
齊紅棉“哦？”了一聲，待聽完彙報後，微微蹙眉：
“佛門和尚可不是好相與的，死了個一弘，只怕難以善了。”
旋即眉頭又舒展開，說道：
“不過欽天監正還躲在餘杭，倒也不必擔憂那星官。說說四聖教吧，調查的如何？”
欒玉緊張侷促：
“還在調查，略有了些眉目，有一條線索指向黑水澤，但還有待查驗，那幫魔教徒，躲藏的愈發深了。”
黑水澤……大澤派？
齊紅棉揚眉，下一秒，突然看到蹲在欄杆上打盹，一副昏昏欲睡模樣的“小紅鳥”突地一個激靈，彷彿給疼醒了一般。
扭頭朝黑水澤方向看了眼，目光幽怨。
“咦？” 齊紅棉詫異不解，感應到火鳳情緒波動，嘗試詢問，可小紅鳥卻並未給予回答。
……
黑水澤上。
當鋪天蓋地的火焰席捲了湖面，被托起的船隻瞬間砸回水面。
雪姬給一折騰，摔的屁股蛋愈發疼痛，可卻全然顧不上，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照亮整片湖澤的火焰，腦海中一片空白。
憑藉着見識，她清晰判斷出，這一刻，籠罩黑水澤的大火有着堪比觀天境的力量。
方纔耀武揚威，作勢將她二人擒拿的老牌強者，敗的沒有任何懸念。
而這一切，卻都發生在一瞬間，從絕境逆轉……這就是他的底氣嗎？
爲了我，寧肯付出這般寶貴的法器麼……雪姬癡癡望着季平安被光焰照亮的側臉，心中百味雜陳。
鼻頭一酸，彷彿之前幾個月一切的委屈，都值得了。
然而季平安並沒有看她，而是盯着天空中已然消散的火鳳虛影，以及徐徐散去的火焰，尋找着什麼。
果然，伴隨焰火消散，天地重歸黑暗。
被焚燃的蒸起霧氣的湖面上方，大澤派掌門的肉身，已經徹底被燒成焦炭，宛若一截枯木，直挺挺朝湖水墜落。
“噗”的一聲，砸出一柱水花。
然而，一道神魂卻脫離屍首，飄在半空，虛弱而怨毒地盯着季平安，發出尖銳叫聲。
“果然。”季平安並不意外。
羽毛終歸只是法器，正如許苑雲所說，持續時間極短，而老島主卻乃資深坐井，距離觀天或許也只在一步之遙。
並未被抹殺，只是毀掉了肉身。
而對於傳承自“道門”分支的大澤派修士而言，神魂比肉身更關鍵。
只要留下神魂，還可以尋找方法，借物重生，乃至成鬼修，或如姜姜、黃瑛一般，轉成器靈也能長存。
甚至，踏入觀天境界的修士，其神魂可進階爲“陽神”，日行萬里。
這時候，老島主咆哮一番，卻並未如預料中，出手繼續廝殺，而是折身朝身後島嶼遁走！
“想跑？你覺得回到島嶼就安全了麼？”
季平安笑了，操控小舟原地調轉方向，朝老島住追擊。
追逃逆轉！
雪姬半趴在艙內，頂着風，眼神中帶着期翼。
果不其然，雙方追了沒一陣，她就清楚望見，遠處黑黢黢的島嶼上同樣陸續燃起一團團火焰。
伴隨着喊殺聲，隔着這般距離，也隱約傳來。
老島主飛掠中，見狀虛幻魂體一顫，劇烈抖動，險些崩散，忽地扭頭死死盯着季平安：
“你做了什麼？！”
季平安笑着說：
“你不會覺得，我大費周章將你調出島嶼，沒有其餘安排吧。如今道門與雲槐書院的劍師應當已經登島，且在緝捕魔教教徒，你大可以回去，看一看什麼叫自投羅網。”
他的聲音很平淡，落在老島主耳中，卻如晴天霹靂。
這名老牌強者萬萬想不到，分明幾個時辰前，形勢還是一片大好。
可眨眼功夫，非但自己肉身被毀，經營百年的宗派，也面臨滅頂之災。
“不……”
老人神魂抖動，一時停在原地，前有敵人，後有追兵，他竟一時不知前往何處。
然而就在他欲要折身，與季平安再度拼個你死我活的同時。
忽然，漆黑大澤之上，一聲悠遠、艱澀的怪叫傳來。
三人瞬間轉頭望去，繼而，便只看到黑沉沉的湖面上，一點碧色出現在遠處，可呼吸間，便幾個跳躍，來到近前。
那赫然是一隻通體烏黑，羽毛宛若金屬般鋒利，生着兩隻眼瞳的烏鴉！
老島主眼底爆發出驚喜，失聲大叫：
“教主救我！！”
四聖教主！
這一刻，小舟之上，季平安笑容斂去，心中猛地一沉！
而在他身後的雪姬，更是如遭雷擊，白皙的缺乏血色的絕色臉龐上，生出重新跌落深淵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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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
四聖教主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雪姬大腦一片空白，作爲名義上的“聖女”，實際上被架空的花瓶，她並沒有資格知道，本次教主臨時準備前來，主持祭祀的情報。
而老島主雖知道此事，卻也並不確定，四聖教主具體的到來時間。
此刻，碧瞳烏鴉振動翅膀，忽然擴散爲一片黑霧，消失不見。
繼而，在老島主的神魂上空，雲層倏然塌陷下一隻大手，將其撈了上去。
與此同時，湖水中凝聚漩渦，繼而漩渦中央一根粗大的水柱轟隆擡起。
以碧瞳烏鴉爲軀殼，行走各州的四聖教主緩緩合攏翅膀，在水柱頂端降落。
兩隻燃燒着碧色火焰的眸子瞥了眼只剩下神魂的老修士，難掩怒意：
“此處發生何事？”
老島主絕處逢生，大喜過望，當即飛快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碧瞳烏鴉缺乏表情的臉上，看不出變化，它只是扭過頭，居高臨下，目光森寒地盯着湍急的渦流中，下方那條孤零零的小舟上的男女。
它的視線聚集在季平安身上，並未能認出其真實身份，說道：
“你就是此番集會，選出的聖女夫婿？假冒的書家傳人？”
季平安眼神冷漠地盯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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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從烏鴉這副面孔上，看出許多年前，那個曾給他與神皇帶來諸多麻煩的“老朋友”：
“你就是魔教的教主，當年被大周國師挫骨揚灰的手下敗將？”
碧瞳烏鴉眼神驀然幽冷，怪笑一聲，卻沒有回答，而是將視線挪到了軟倒在船艙中央，臉色煞白，頭髮散亂的雪姬。
聲音威嚴中蘊含怒意：
“聖女，你這是要去何處？”
雪姬身軀一顫。
碧瞳烏鴉繼續盯着她道：
“我來問你，你是被此人綁走的，還是要叛出聖教？好好想，若是前者，本聖自然會搭救於你，待剷除此處賊人，仍舊奉你爲聖女。若是後者……”
雪姬不等它說完，挺起胸膛，竭力撐着身軀站起來，堅定地與季平安站在了一起。
無聲勝有聲。
碧瞳烏鴉被氣笑了。
它拍打着翅膀，周遭的天空愈發黑暗，終於遮蔽的漫天星辰一粒也不剩下，唯有兩團碧綠火焰在燃燒，狂暴的憤怒終於如火山般噴發：
“好好好，既如此，就給本聖去死吧！”
雪姬仰起頭，坦然赴死。
然而就在這時候，被忽略的季平安輕輕嘆了口氣：
“說這些，是不是早了些？你莫非以爲，只有你們有人？”
旋即，他擡起頭，再次望向遠處天際：
“出來吧。”
只見黑沉沉的地平線上，驀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道蒙着金光，身披羽衣大氅，手持長劍的，頭戴蓮花冠的女道如炮彈般飛來！
道門掌教，辛瑤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