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廂房。
不管是隱藏在小院各個角落還是躲在屋子裡的百毒谷弟子,都忍不住朝院子裡瞟幾眼。
而此時院子裡,杜曉璃和白寧遠已經對視很久了。
最後還是白寧遠敗下陣來,嘆了一口氣,說:“表妹,不是我不想說,而是真的不能說啊!你就饒了我吧。”
“是你自己挑起我的興趣的,現在怎麼能什麼都不說?”杜曉璃瞪着白寧遠,這傢伙明顯是欠揍。
“可是家裡那老傢伙說了不准我告訴你什麼的。”白寧遠說,“不然他就要我娶妻子,我還沒玩夠呢,你就饒了我吧。”
“是你把我孃的玉佩給我的。”杜曉璃說。
“那時候我不是急着離開嘛,老頭子讓我保護你,我又必須離開,所以纔不得已告訴你的。你就不能當做不知道嗎?”白寧遠委屈的看着杜曉璃。
“不能。”杜曉璃淡淡的說。
“哎呀,反正我不會說的。”白寧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是嗎?”杜曉璃邪邪一笑,說,“那你欠惠明那老傢伙的吃的我也不會幫忙的。”
“你……狠!”白寧遠咬牙切齒的說。
“謝謝誇獎。”
她從佛殿過來,剛到院子裡就遇到了白寧遠,他讓她幫忙給惠明做一頓好吃的,她也正好想問他問他,兩人便談了一會兒。
原本想了解一下白家的事情,可是這傢伙死活不說,原來是因爲說了就要被逼婚啊!
“我只能回答你一些問題,不能說的還是不會說。”白寧遠讓步。
“好。”杜曉璃說,只要能讓步就好。“我娘有多少兄妹?”
“八個。你娘是最小的,上面有兩個姐姐,五個哥哥。”白寧遠回答說。
“你爹是老幾?”杜曉璃問。
“老七,比你娘大幾歲。”
在兒子裡面也是老幺啊,難怪養出的兒子這麼乖張。
“外公外婆他們還健在?”
“好得很,再活幾年都沒問題。”
“他們現在在哪兒?”
“家裡。”
“家在哪兒?”
“這個不能告訴你。”
“……”杜曉璃剜了白寧遠一眼繼續問:“白家會參加這次的武林大會嗎?”
“理論上不會。”
“理論上?”
白寧遠點點頭,說:“一般這種武林大會他們都不會參加的,不過今年說不定,也許因爲某些因素他們就來了也說不定。”
也就是說這也是個未知的問題。
“白家到底是什麼勢力?”杜曉璃對這點好奇不已。
“不能說。”白寧遠堅定的說。
“既然都已經決定恢復我孃的姓氏了,也打算認我們了,爲什麼不能告訴我?”杜曉璃不滿的說。
“老傢伙在鬧彆扭吧。”白寧遠說,“畢竟當年你娘被逐出家族的時候,老傢伙說了永遠不會再認她這個女兒的了。”
“那現在怎麼想着要認了?”杜曉璃問。
“因爲祖母啊。”白寧遠嘆了口氣,說,“自從你娘被趕出去後,祖母就整日鬱鬱寡歡,不過我大部分時間都在百毒谷,所以家裡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總之後來那老傢伙似乎也後悔了,不過礙於面子,一直固執己見,不許我們去找你們。我聽我娘說,當初得到消息說你們全部死了,祖母哭暈了,那老東西也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兩天,再出來的時候人都蒼老了好多。”
“是嗎?”
“那個事情我沒親眼看到,不過娘說當初祖母因爲這個,兩年沒有理會老傢伙。”白寧遠頗爲感嘆的說。
“不過後來得到你和你哥哥都還活着的消息的時候我正好回家了,老傢伙當時喜悅的表情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從來沒見他像那樣開心的笑過,甚至連眼角都溼潤了。不過知道你娘已經死了後,他眼裡的哀傷也讓我記憶猶新。”
杜曉璃坐在石凳上,一隻手撐着下巴,看着白寧遠,聽他說當時的情景,嘴角微微上揚。
娘,你聽到了嗎,其實外公外婆也是一直念着你的……
“你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杜曉璃問。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是很詫異啦,因爲你和你娘長的太像了。”白寧遠說,“不過真正確定你的身份還是後來跟着定王去皇宮的時候。”
“可是你那時候還那麼小,又十幾年沒見過我娘,怎麼還記得我孃的樣子?”杜曉璃問。
“因爲祖母有保存你孃的畫像啊,我本來就和心姨關係比較好,每次回去都會去看她的畫像,她的樣子我自然也就從來沒忘記過。”白寧遠說。“好啦,我都給你說了這麼多了,其他的你就饒過我好不好。”
“你就給我說這些,真正有用的卻沒告訴我多少。”杜曉璃說,“家族在哪裡,到底是什麼勢力,都沒有告訴我。說是要認回我娘,卻一點實質性的行動都沒有。”
“哎呀,我看那老傢伙肯定是想你自己去發掘家族的消息。”白寧遠說,隨後他賊賊一笑,“不過我看他肯定會忍不住的。說不定等不及你找回去,他就自己找來了。他想見你們已經很久了,只是嘴上不說而已。”
“你是說他們可能會來?”杜曉璃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沒那老傢伙的命令,我是真的不能給你說太多的。”白寧遠說。
“好吧,那就暫時放過你。”杜曉璃說。
“嘿嘿,那惠明那邊……”
“你將食材準備好,明天中午讓他過來吃飯吧。”杜曉璃說。
“哈,謝謝表妹解圍。”白寧遠一本正經的朝杜曉璃拱手相謝。
“下次再這樣我可不幫你了。”杜曉璃起身說,“我去看看火谷主和鳳凰。”
“你去吧,我去讓人準備東西去。”
杜曉璃來到火谷主的屋子,還在外面就聽到屋子裡火鳳凰和火谷主的笑聲。
兩個身着黑衣勁裝的人在門口守着,看到杜曉璃都恭敬的朝她行禮。
火鳳凰聽到杜曉璃來了,趕緊跑來開門,看到杜曉璃和夏鳶他們在門外,笑着說:“王妃,快進來吧。”
杜曉璃進屋,看到靠在牀上休息的火谷主。
“火谷主,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多謝王妃搭救,原本應該親自上門道謝的,現在卻勞煩你來看老朽。”火谷主有些無力的說。
“火谷主客氣了。”杜曉璃走過去,“你體內的毒雖然解了,但是因爲毒藥毒性太烈,解藥特殊,所以身體纔會必須虛弱。”
火谷主看了看杜曉璃手腕上的紗布,笑了笑,說:“我聽寧遠說了,如果沒有王妃的話,老朽這次已經去閻王殿報道了。只要不是歸順朝廷,他日如果有什麼能用得着百毒谷的,王妃儘管開口。”
“火谷主客氣,不管是因着鳳凰還是藥王谷和百毒谷的關係,我都不會袖手旁觀的。”杜曉璃說,“我再給你檢查一下身體,看看能不能讓你儘快恢復。”
“那就麻煩你了。”火谷主伸出自己的手,讓杜曉璃給他把脈。
“王妃,坐這裡。”火鳳凰給杜曉璃搬了一根凳子放在牀邊。
杜曉璃坐下,給火谷主把了把脈,然後又讓他張嘴看了看,再看了看他的眼球,隨後說:“這次對肝臟和腎臟傷害最大,不過好在火谷主平日裡身體比較好,又內力幫助恢復,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礙。我開兩副藥給你調理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謝謝你,王妃。”火鳳凰感激的說。
“既然我們沒在京城,你就不用叫我王妃了,直接叫我曉璃就好。”杜曉璃說,“鶯歌,你去準備筆墨紙硯。”
“是,主子。”
鶯歌開門出去,去拿筆墨紙硯,杜曉璃坐在凳子上,火鳳凰坐在牀邊,三人聊着天。
“曉璃,我自幼爹孃就去世了,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如果爺爺要是出什麼事情的話,我肯定也活不下去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表達我對你的謝意。”火鳳凰拉着杜曉璃的手,感慨的說。
以前她還有韓冥遠,可是現在兩人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杜曉璃看着火鳳凰比以前成熟很多,心裡卻有些心疼。
有時候,愛情真的是種折磨人的東西。
“好啦,你們的感激我都記住了,要是有什麼需要你們幫忙的,我肯定會找你的。我相信就算沒這件事,你也會幫我。所以這事就不用提了。”杜曉璃拍拍火鳳凰的手說。
“嗯,好。”
火鳳凰看着杜曉璃笑了,或許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對自己和百毒谷卻是很重要的事情,這份情誼,他們會一直記着的。
“對了,我聽說你和寧遠是表兄妹?”火谷主說。
“他是這麼給我說的。”杜曉璃說,“他說我娘和他爹是親兄妹,可是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娘當初是被家族趕出來的,而且一直隱瞞了姓氏,具體是什麼情況,我還要回去查證才知道。”
“小師兄說是應該就是了,他從來不說糊話的。”火鳳凰說,“最多就是看着人不爽的時候直接給人下毒。”
“我一來就聽到你跟別人說我壞話。”白寧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雖是在責備,可是卻帶着濃濃的寵溺。
杜曉璃他們朝門口看去,白寧遠從外面進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杜曉璃沒想到這傢伙這麼快就回來了,問道。
“嗯,我請巧竹幫我安排了,撥了幾個谷裡的人給她調遣。”白寧遠搬了一個凳子到牀尾。
“巧竹可是我的人,你也太自覺了吧?”杜曉璃說。
“可是你會什麼我也不知道嘛,你身邊的人肯定知道你會做什麼。我看到她正好閒着,就讓她幫忙了。”白寧遠說。
“你們在說準備什麼?”火鳳凰問。
“是我欠了惠明老和尚一頓好吃的,可是周圍地方的吃的他都吃過了,所以我就拜託曉璃幫忙做幾樣好吃的。”白寧遠說。
“啊,我也要吃!”火鳳凰說。
“鳳凰,你這樣像什麼話。”火谷主呵斥道。
火鳳凰吐了吐舌頭,說:“爺爺,曉璃做的東西真的很好吃啦!我都好久沒吃過她做的東西了。”
看到火鳳凰向火谷主撒嬌的樣子,杜曉璃笑道:“我也好久沒做吃的了。明天我多做一些,到時候讓人給你們送過來好了。”
“哈,曉璃你真好。”火鳳凰那高興的樣子,如果不是有白寧遠他們在的話,她可能都要直接撲過來了。
第二日,惠明早早的就跑到了廣寒寺來,先去看了一下火谷主,和他鬥了一會兒嘴,聽到杜曉璃已經在準備齋飯後,直奔廚房而去。不過結果是被鶯歌攔在了廚房外面。
惠明從廚房出來,就看到了靠在門邊看他笑話的白寧遠。
“我說小寧寧,定王妃做的東西真的能吃?”惠明上前,拽着白寧遠問。
“我說的話你還不信?”白寧遠斜着眼說。
“可是她不是王妃嗎?怎麼會做什麼好吃的。你小子不是蒙我的吧?”惠明不信任的看着白寧遠。
白寧遠一把拍掉惠明的手,說:“蒙你做什麼?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回去的啊,到時候我們多吃一點更好。”
說完他便轉身回了小院。惠明看了看廚房,跟着白寧遠一起離開了。
杜曉璃將菜做好後先讓人給恵靖方丈端了兩樣過去,然後再給自己和韓冥熠留了三樣,其他的都讓人給白寧遠他們送去了。
鶯歌回來的時候,說惠明聞到菜的香味就開始咽口水了,那樣子逗死了。杜曉璃在腦子裡腦補了一下,真想不通這樣的和尚怎麼會成爲得道高僧的。
難道真的是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不過古人曾經也說過,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也許那老和尚說不定也是這樣的道理。
韓冥熠在吃飯的時候告訴她,韓冥遠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今晚或者明天就能到這裡。到時候可能會和他們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
杜曉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來了後和火鳳凰的事情會怎麼樣。
看到杜曉璃的樣子,韓冥熠給她夾了菜3放到碗裡,說:“他們都已經這麼大了,自己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作爲旁人,我們也只能看着,做決定的還是他們自己。我們能做的,是把握好自己的幸福。”
“嗯。”杜曉璃點點頭。
她何其有幸,遇到了他。兩人都一開始便明白自己的心意,在感情上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猶猶豫豫,所以他們並沒有走什麼彎路。
傍晚的時候,韓冥遠到了廣寒寺,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季流風。
“你怎麼受傷了?”看到季流風嘴角的傷痕,杜曉璃有些詫異。
“沒什麼。”季流風臉臭臭的,看得出心情很不好。
“他啊。剛剛在山下的時候,遇到了趙貞和那個耿守心。”韓冥遠說,“他一看到趙貞就像瘋了一樣,跑上去就要殺了他,不過被那耿守心擋住了,兩人?大打了一架,就成現在的小樣子了。”
“看來這傷的不輕啊。”杜曉璃笑着說。
“哼,那耿守心也沒在我這裡撈到什麼好處。”季流風說。
“你還有心思笑話別人。你的事情,我待會兒再跟你好好算賬。”韓冥熠看了韓冥遠一眼,和季流風到屋子裡去了。
韓冥遠歪了歪嘴,似乎並不擔心。
杜曉璃看着韓冥遠,開門見山的問:“你和鳳凰到底怎麼回事?”
“啊?什麼怎麼回事?”韓冥遠裝傻道。
“別以爲我們不知道。”杜曉璃說,“你們和離的事情我們都知道。”
“啊,你們都知道了?”韓冥遠大驚。
杜曉璃瞥了他一眼,說:“不然你以爲冥熠什麼叫你來?還不是你做事太沒分寸了。”
“額——你們見過鳳凰了啊!”
“她就在廣寒寺裡。”杜曉璃說。
“什麼?她在這裡?!”韓冥遠大驚。
“作爲嫂子,我還能問問你們這是怎麼了吧?”杜曉璃說,“你和她不是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和離了?作爲王妃,她的名字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你們的婚姻可不是兒戲。”
“小嫂子,我們也沒什麼,她自己留下一封休書離開了的。”韓冥遠說,“她說要還我自由。”
“鳳凰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你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杜曉璃問。
“其實也沒什麼事情,不過是一些誤會而已。”韓冥遠說。
“既然是誤會,你爲什麼不說清楚。”杜曉璃說。
“我跟她解釋了啊,可是她和我大吵了一架,還寫了休書走了。她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什麼。”韓冥遠說。
“我看鳳凰的樣子並不是……”
“咯吱——”
房門突然打開,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杜曉璃看韓冥熠的樣子,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
韓冥熠有些歉意的看着杜曉璃,“璃兒,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汴京了,焚城出了一些事情,我要過去一下。”
焚城是汴京相鄰的城市,距離汴京騎馬不過一日。
“是神蛇教的事情嗎?”杜曉璃問。
“嗯。你的腳還未完全康復,再在這裡休息一兩天再動身。我將冷二他們留下來和你一起……”
“不用了,他們都是你的得力助手,我這裡又沒什麼事情。還是讓他們跟你一起去。另外把鶯歌帶上吧。”杜曉璃說。
韓冥熠看着杜曉璃,隨即點頭,說:“好。冷一,讓大家收拾東西,我們即刻動身。”
杜曉璃轉身對鶯歌說:“你和他們一起去,注意安全。”
“是,主子。”鶯歌點點頭,回自己的屋子去收拾東西了。
“五哥,我和你一起去吧。”韓冥遠說。
韓冥熠看了韓冥遠一眼,冷冷的說:“隨便你。”
韓冥遠看韓冥熠那樣子,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感覺跟着他離開肯定會被他收拾的。可是想想杜曉璃和火鳳凰,他還是覺得,跟着韓冥熠走比較安全一點。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是啥心情,他和火鳳凰之間的婚姻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可是他們卻成親了。雖然不是他自願,兩人卻也一起在江湖上漂泊了近兩年的時間。她甚至爲了他,都很少回百毒谷了。
他一直想要自由,可是拿到她給的休書的時候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氣憤,還有些淡淡的失落吧。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願見火鳳凰,是因爲害怕,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
杜曉璃給韓冥熠收拾好東西,送他們到寺廟門口,叮囑道:“萬事小心。”
“我知道。”韓冥熠抱了抱杜曉璃,說:“你自己多加小心。武林大會的時候在汴京等我。”
“嗯。”
“我走了。”韓冥熠放開杜曉璃,說:“下次可不許給我做那些事情危險的事情,不然我一定好好收拾你。”
“對了,那邊那個人怎麼處理?”杜曉璃看了一眼對面山上的清風寺。
“他們行蹤暴露後就給皇上寫了國書,我已經派人盯着他了。你就不用管了。”韓冥熠說。
“好。”杜曉璃拍了拍韓冥熠的衣服,說“去吧,我會早點去汴京等你的。”
“我們走了,你回去吧。”韓冥熠在杜曉璃額頭上吻了一下,帶着冷一他們離開了。
杜曉璃看着他們順着山路飛身而下,直到不見人影,纔對夏鳶和巧竹說:“我們回去吧。”
轉身過,卻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站在寺廟後面的山上,呆呆的看着山下的方向,眼裡是說不出的憂傷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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