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秋風蕭瑟。
車窗內溫暖如春。
方小雨看着仙獸操控自己手機。
“它這奶茶，是不是點錯了？”
白墨的狐狸徒弟滷肉包，捧着手機，正在操作外賣軟件。
聽見方小雨的話，它擡起頭，毛絨絨的臉上略帶疑惑。
“嗷？”
點錯了？
它雖然不識字，但它認識圖！
點的焦糖瑪奇朵，檸檬養樂多，雪頂咖啡，都沒點錯啊！
“白墨專家，我，輕芸，老張，仙獸，總共五人，可仙獸點了七杯……”
白墨恍然。
“啊，那沒錯。
“它自己要喝三個。”
滷肉包歪着腦袋，斜眼看方小雨。
“嗷？”
沒見過狐狸喝三杯奶茶？
這很奇怪麼？
車廂裡其他人，都滿臉無語，不知道該評價什麼。
等奶茶的時候，白墨便抱着徒弟滷肉包，打開筆記本，又打開專家資料庫。
卻見今天的任務區裡，掛着幾個奇怪的任務，而且權限卡的很高，只有少部分序列七專家才能看到。
“徵集高性能的……顯卡固件病毒？
“或者是高性能的cpu微病毒？
“徵集這東西幹嘛？
“仙委會要攻擊誰家的顯卡和cpu麼？”
白墨點進去大致看了下，卻見任務描述語焉不詳。只說徵集隱蔽性強，徹底毀壞顯卡和cpu，不可查殺的強大病毒。
白墨沒研究過這東西，不知道能否實現，不再搭理這任務，便繼續去看超算的相關文獻。
看不多久，突然隱約聽見外面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打開車窗，便見蔡孝貞一行人走回來，都滿臉鬱悶。
蔡孝貞的好幾個助手，甚至臉上掛彩，被人抓花了。
白墨連忙輕聲喊。
“咋回事？”
這一羣人去打胡山酒，竟然打輸了？
按理講，胡山酒不敢暴露仙術吧？
蔡孝貞等人圍到車窗旁，都滿臉晦氣。
“這小子太滑頭了！
“我們本來想，去裝裝樣子，把他嚇跑。
“可他膽子挺肥，油鹽不進，嚇不走！
“我們又想，乾脆揍他一頓，和他打起來，大家都被拘留！反正我們有關係，讓他自己擱裡面蹲……
“結果他個狗慫，就是不動手！手背到後面，一動不動！
“我們本來想給他揍出個輕傷，讓他去醫院躺一躺……
“結果他踏馬扯着嗓子殺豬一樣，擱那喊救命了！”
白墨微微訝異。
“那你們臉上的傷呢？他不是沒動手麼？”
說起這個，蔡孝貞的隊友們更鬱悶。
“他沒動手。但是他一嗓子喊來幾個見義勇爲的大媽，動手了……”
“這人真的滑頭，真的油！”
“太噁心！”
“但你們放心，我已經找到辦法收拾他！”
白墨乾笑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那絡腮鬍跟着不跟着，倒都無所謂。這段時間裡，他一定是安全的。
……
一天時間匆匆忙忙過去。
白墨坐在車廂裡，跟着蔡孝貞等人，在西州市到處亂轉。
蔡孝貞等人去掩埋陣樁，他便坐在車廂裡，繼續研究超算相關的文獻。
超算這東西，出現的時間不算太久，原理也並不複雜。但真的研究起來，裡面倒頗多工程方面的講究，還有一些奇怪的數學原理，頗有些深度。
白墨抱着徒弟，把心思投入到論文中，一篇又一篇刷完。
不知不覺，便隨車走遍了小半個西州。
不知不覺，窗外的太陽已然落山，暮色降臨，大街小巷亮起霓虹。
刷……
汽車停在酒店停車場。
白墨合上筆記本，一手夾住筆記本，一手抱着徒弟，走出車廂。
擡頭看見酒店的招牌，頓時扯扯嘴角。
“這……這超預算了吧？
“我們住西爾頓，會不會不太合適？”
蔡孝貞咧嘴冷笑。
“那個流氓，跟我們一天了。
“咱今晚就住西爾頓，我看他一個小主播，還跟不跟來？”
他已經調查過，那胡山酒窮苦出身，畢業後當了小主播，全國到處旅遊，到處直播，每個月賺兩三千，花兩三千，卡里的錢不超過五位數。
這西爾頓酒店，隨隨便便一晚上，就能掏空那小子一半積蓄！
看他還來不來！
白墨不知如何評價，跟着蔡孝貞等人，便一路離開停車場，進了西爾頓的大堂門口。
……
刷……
出租車停在西爾頓酒店門外。
胡山酒走下車，站在夜風裡，仰望這華麗的大樓，抖動絡腮鬍，扯扯嘴角，很是牙疼。
“這……這尼瑪的……”
他腦海中，古仙也很驚訝。
“這酒店瞅着不便宜啊！你錢夠住麼？”
胡山酒咬咬牙。
“住！
“這種大人物，他的保鏢無價！
“能蹭到他的保鏢，花多少錢都值！”
他掏出手機，踏上西爾頓高高的臺階，語氣惡狠狠！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錢還沒花完。
“我這波大概是要死了，錢還留着幹嘛？
“臨死體驗一次五星級酒店，值了！”
……
金碧輝煌的小包廂裡。
蔡孝貞舉起酒杯。
“白墨專家，來，敬您一杯！
“這西爾頓的餐廳，其實也挺好，挺上檔次。他們家的牛排，羊排啥的，品質也都挺高。”
桌上蔡孝貞的助手們，也紛紛舉杯。
白墨笑着舉杯，和他們喝了一個。
“謝謝大家，這些天，給你們添麻煩了。”
一羣人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氣氛倒挺融洽。
蔡孝貞看滷肉包炫光了一盤四根烤羊腿，立刻喊服務員，“這個羊腿，再來一份！”
白墨一邊說笑，實則心分二用，去到毒師王鱷那裡。
便見寫字檯前，王鱷正手寫情報。
他的心似乎亂了，手微微顫抖，筆跡也略帶潦草。
【西州恐有大變故】
【仙賊流派的弟子傳人們，最近都在趕赴西州】
【這三年來，他們發育的很肥，序列七、序列八都數不清有多少個】
【其他流派的弟子傳人，都暫避鋒芒，遠離西州，去其他地方發育】
【您萬萬小心】仙賊流派，齊聚西州？
這到底是想幹嘛？
【最近古仙盯上了現世的計算機，都在瘋狂採購cpu顯卡之類器械，學習現世的技術，想用計算機輔助推演仙術，請您知悉】
到這裡，情報便結束了。
白墨恍然大悟。
難怪仙委會在籌備顯卡固件病毒和cpu微病毒，想必是察覺都古仙動向，準備反制。
他一邊思量，一邊端起松茸湯喝了一口，笑着聽蔡孝貞聊天。
“……本來想訂對面那個最大的包間，那個什麼芳華廳。
“但那確實太大了，也太高調，太扎眼。”
正說笑着，服務員敲門。
“您好，烤羊腿到了。”
蔡孝貞的助手小李，立刻起身，開個門縫，把這盤烤羊腿取回來，擺到桌上，轉到仙獸面前。
“哈哈，仙獸的烤羊腿來了！”
一桌人都說說笑笑，沒人察覺什麼不對。
唯獨滷肉包，蹲在師父懷裡，瞪着眼睛，有點鬱悶。
“嗷？”
它仰頭看看師父。
這一盤烤羊腿，不應該有四個麼？
可新送來這份，爲啥只有三個？
它的烤羊腿怎麼少了一個？
滿桌人都嘻嘻哈哈，無人察覺到不對。
白墨卻點點頭，摸摸徒弟肚皮，讓徒弟安靜。
這盤子裡，三隻烤羊腿，一盤幹蘸料，幾根小香菜，擺盤歪歪斜斜，全然不似西爾頓的風格。
儘管滿桌的人，都沒注意到異常……或者說，他們被什麼奇怪的東西影響，下意識忽視掉，這盤子裡烤羊腿，確確實實，少了一個！
……
走廊裡，西爾頓的經理帶着兩個西裝小弟，快步走過，時而瞟一眼走廊兩側的各個包廂。
“今晚生意還不錯。”
“是啊，經理。”
“最大的芳華廳沒人訂麼？”
“沒有，那個廳太大了，半個月沒人訂。”
……
經理們走後，三個穿着制服的仙術委員，面色嚴肅，捧着儀器，又從走廊入口而來。
這是仙委會的例行檢查。
走到小泉廳，儀器突然滴滴閃爍紅光。
“唉？”
檢測到涉仙氣息了！
這幾個仙術委員檢查過身上的記錄儀、報警器、對講機，確認它們都在開啓狀態，便去到小泉廳門口，輕輕敲門。
門縫裂開，探出來的腦袋，卻是蔡孝貞的助手小李。
“您好，您這邊……”
不等他們話說完，小李便咧嘴一笑，遞出證件。
【上京市仙術委員總會陣法中心】
三個仙術委員微微訝異，查過證件真僞後，便陪笑一聲，寒暄幾句，告辭離去。
離開小泉廳，繼續在走廊裡檢查。
“之前就聽說，上京給了我們陣法支援。
“就是這羣人啊？”
“應該是吧。”
他們邊走邊聊。
路過最大的芳華廳門口，儀器安安靜靜，完全沒被觸發。
他們便如往常，穿過走廊，去往下一個巡查地點。
……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無人訂餐，本該空蕩蕩閒置的芳華廳，此時卻房門反鎖，燈火通明。
一張張桌子上，擺了一瓶瓶美酒，一盤盤熱氣飄香的菜。
一張張桌子旁邊，坐了形形色色的仙術師。
他們男女老少都有，或捏着筷子夾菜，或端着酒杯狂飲，或捏着根烤羊腿，啃得滿臉流油。
“哈哈哈，這不要錢的餐廳，就是爽啊。”
“還有不要錢的菜，不要錢的酒！”
他們當然不付錢。
這餐廳包間，是偷偷進來的。
這杯中美酒，是偷偷順來的。
這盤中菜餚，亦是從後廚、從傳菜車、從其他包間的桌子上……偷來的。
妙手空空！
仙賊無影！
這滿屋子，八十八人，全都是仙賊流派傳人弟子！
全都是……序列七！
“這烤羊腿不錯。
“嘖嘖。”
五短身材的男人，舔掉嘴角芝麻和孜然。
這烤羊小腿，外皮酥脆，內裡入味，吃起來爽極了！
吃着吃着，突然聽到有人大聲說話。
“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大家先聽我說兩句！”
沒人搭理他。
大家該吃吃，該喝喝，吃噎了灌口酒，吃膩了炫個果。
“聽我師尊，妙手仙人，說兩句！”
所有人都停下手裡的食物。
五短身材的男人，也把剛啃一半的烤羊腿，放回身前盤子裡。
便見喊話之人，是個蘑菇頭少年。
“各位，我叫小蘑菇。
“我師父的名字，想必大家都知道。
“他就是妙手仙人！
“我師兄的名字，想必大家也都知道。
“他就是楊彭湖，百骸之師！”
衆人紛紛安靜。
妙手仙人這個名字，所有仙賊流的古仙，都會賣一個面子……因爲，曾在古仙朝時，他就已經是仙賊流開宗立派的人物，雖然序列不高，但精研各種偷盜技巧，仙術玄妙，而且廣收弟子，傳播盜術，開枝散葉。
楊彭湖這個名字，大家更要給面子……因爲，他是現世最強的，唯一的，序列六，百骸之師！
便聽小蘑菇繼續道。
“我們這滿座的師兄師弟，師姐師妹，雖然有着不同的古仙師尊，但都是仙賊流派的弟子傳人。
“一樹生得萬朵花，天下盜門是一家。
“我們之前雖不相識，但一直以來，其實可算得上一家人。
“尤其在這個時代，我們盜門，迎來了好時候！
“曾在古仙朝，無人看得起我們仙賊，無人看得起我們盜門。
“但時至今日，時代變了，我們反而變成所有流派之中發育最好，發育最肥的，其他任何流派，都拿不出這八九十個序列七。更拿不出如我師兄那般的序列六，百骸之師！
“我們仙賊，我們盜門，該要崛起了！
“我們要盜盡現世寶庫，盜盡聖地傳承，甚至要盜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這個文明！
“我們要變成這個時代的最強者，等一朝夢境破碎，古仙降臨，我們背後的仙賊流古仙師尊，將主宰這個世界！到時候，我們都是最尊貴的從龍者！”
他說得激情澎湃。
滿屋的仙賊流弟子傳人，聽得眉開眼笑，時而嘩啦啦鼓掌。
便聽蘑菇頭繼續道。
“當然啦，我們仙賊流，不以戰鬥見長。
“如果單挑的話，我們打不過暗殺流，打不過木偶流，打不過血脈流……
“甚至一朝夢碎，我們的古仙師尊降臨現世後，在序列這方面，也比不過其他流派的仙人……
“所以，今天請大家來，就是爲了解決這個問題。
“我代表師尊妙手仙人，向各位背後的師尊傳話！
“我們！團結起來吧！
“盜門的每一根金手指，都來，讓我們握成一個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