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宿舍大殿裡。
密密麻麻的狐狸，盯住半空中的畫面，在看小火山軍工廠的實驗室。
一邊看，時而指指點點，狐言狐語。
“嚶嚶嚶？”
“嗷嗷嗷！”
白墨沒有和徒弟們一起看，而是在繼續閱讀文獻。
“現世的學界、產業界種子知識，狐狸山現有藥種，我都已經在在研究了。
“只是手中來自古仙朝的相關資料，實在太少。
“如果能拿到這部分資料，再印證一下，那就再好不過。
“可惜挖出來的，實在太少。
“難道青月丹宮的古仙們，真就完全放棄這項研究？”
白墨這樣想着，翻閱文獻。
翻了一塊又一塊石板，看了些古仙們關於種糧食、收糧食的經驗，又拿起一塊石板。
【核型胚乳的第一次分裂……】
是關於仙草種子的研究！
白墨瞪大眼睛，笑着閱讀。一篇通讀下來，咂咂嘴，竟感覺這文獻，水平頗高！甚至高到不像青月丹宮的水準！
“奇怪了……”
他摩梭手中石板，赫然看到石板背面的作者備註。
【丹國天宮，種胚仙人】
啊？
這是來自天宮的文獻？
青月丹宮，竟然還有來自天宮的文獻？
他不太理解，繼續拿起下一塊石板。
【珠被與種皮厚度……】
又是關於仙草種子的研究！
白墨笑着，又把這篇文獻看完。
“額……”
他皺皺眉，翻到石板背面，卻見作者備註，還是【種胚仙人】。
但這一篇的內容，白墨持懷疑態度，因爲這與他親眼觀測到的東西，並不完全符合。
第三塊石板，先看背面，還是這【種胚仙人】。
【假種皮與株柄……】
這一篇內容更多，引用頗多數據，措辭間充滿自信。
【……我總覽天宮三萬畝火荔枝試驗田……】
【……天宮七星巨棗試驗田，橫跨南北兩萬裡，南端飲暴雨，北端蓋大雪……】
白墨看完後，異常羨慕天宮的試驗田規模！
但關於文獻中提到研究結果，卻咂咂嘴。
“這一篇約等於胡說八道。
“看來即便天宮的仙人，水平也並不是太有保障。”
原始的實驗數據，是不會騙人的。
但對數據的分析研究，是靠人力做出，就可能出錯。
從數據分析結果中總結出的知識，就更加依賴總結者的水平，更不靠譜。
“說來也怪了，天宮的文獻，怎會來到青月丹宮？
“天宮的知識，看起來也沒啥好稀罕的。
“如果能把這天宮試驗田的原始觀測數據給我，那就好了。”
白墨一邊想着，一邊嘆息。
他心中明白，青月丹宮能有這幾篇天宮的文獻，就已經是機緣巧合的結果。
再想要更多，不太現實。
突然，狐狸徒弟們議論的聲音變大了，都很開心的樣子。
“嚶嚶嚶嚶！”
“嗷嗷嗷！”
白墨擡起頭，便見半空畫面裡，鐵十八坐在桌前，正檢驗一份剛做好的產品原型。
“肌肉圍度限制圓環？”
那是一個金屬環，被拿在鐵十八粗糙的手中，輕輕拉扯。
“固定尺寸的鐵環，套到犯人的胳膊上，緊緊套住，無法取下。
“如果犯人的胳膊變細，這環會跟着變緊，繼續牢牢鎖住。
“如果犯人的胳膊變粗，哪怕稍微一點點，這鐵環內側便會彈出刀刃，對變粗的肌肉進行切割？”
鐵十八時而看看鐵環，時而看看文檔，一邊看，時而敲兩下，發出唏噓。
“只要胳膊變粗一點點，就立刻會被環形切割？
“嘖嘖嘖……”
旁邊的助手不太理解。
“這有什麼用啊？”
鐵十八解釋道。
“涉仙罪犯，可以在夢中修煉，並把夢中的修煉成果帶到現實中的身體。
“有了這個環，就不怕犯人在夢中練習力量。
“如果他們練了，只要肌肉圍度變大一絲絲，那就會被刀刃切破皮膚，割進肉裡！”
助手瞪大眼睛。
“這……這東西誰想出來的？”
白墨已經把目光，投到旁邊的設計圖紙。
赫然看到產品設計人一欄，留下名字的，赫然是宋陰！
“嚶嚶嚶？”
“嗷嗷嗷？”
旁邊的潑潑雨拉住師父袖子，比比劃劃詢問。
“你是想問，這東西狐狸山能不能做？”
狐狸山要這個幹嘛？
白墨看看鐵十八桌案的圖紙，看到圖紙上畫的波浪形零件，機簧，鉤鎖，齒輪……點頭道。
“巧了，還真能做！
“這東西，屬於純機械結構，不用電控，不用仙術，結構挺精妙，狐狸山可以做出來。”
徒弟們紛紛點頭。
“嚶嚶嚶！”
“嗷嗷嗷！”
便繼續把目光投向空中畫面，聚精會神觀察。
白墨則低下頭，繼續閱讀文獻。
又看了幾篇青月丹宮雜談，拿起新一塊石板。
【……向天宮進獻本源仙氣十斛，領回天宮賞賜種子領域知識十車】
啊？
白墨恍然。
原來如此！
青月丹宮向天宮上供本源仙氣，用這些本源仙氣，換回種子領域的知識？
“這是古仙朝的社會分工？
“類似青月丹宮這種小組織，自己不展開大規模研究，只需專心生產，搞些低投入，低技術含量的工作。
“而種子領域研究這種超大型項目，便交給天宮去做？
“如此說來，青月丹宮中，關於種子領域的知識，這種從天宮帶回的文獻，應該還有更多？”
白墨咧嘴一笑！
有就行！
儘管這文獻內容質量不高！
儘管千萬年過去，剩下多少很難講！
但只要還有，就比沒有強！
他繼續閱讀文獻，看了幾塊，赫然看到青月丹宮向天宮上供的記載。
【……十年一度，向天宮上供的日子，馬上就要來了……】
【……君侯帶領我們十名燧火之師，百位草丹之師，集齊六大領域十斛本源仙氣，千里迢迢，趕赴天宮……】 【……我們的車隊有十輛車，每一輛車都裝滿了空白箬葉，準備記錄天宮賜下的知識……】
很隆重、很正式的樣子啊！
白墨繼續看。
【……一路上，我們遇到聖地王侯，遇到其他君侯，他們或帶十石仙氣，或帶超級仙草，顯得我們十分寒酸，但君侯說，我們青月丹宮草臺初創，根基尚淺，十斛仙氣，已經盡心力，足心意，問心無愧……】
白墨咧嘴一笑。
窮得理直氣壯唄！
再看下去。
【……我們還未見到天宮，但先看到天宮的試驗田區域，方圓十萬裡，竟然都是天宮的試驗田……】
【……這裡有各種仙樹奇花，有成片的稀奇藥草。青月丹宮最寶貝的藥草，在這裡完全不稀罕。青月丹宮最重要的紫地龍，在這裡屬於花園護欄……】
【……丹宮的知識，就是通過這方圓幾萬裡的藥田，實驗得出麼？這次換到知識，回去丹宮，我或許能成功凝結種子容器？我心中更期待了……】
這古仙，還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雖然說起這方圓十萬裡藥田，不止他期待，白墨也很眼饞。
方圓十萬裡，那得是多少畝啊？
【……天宮爲我們準備了朝貢專用的禮袍，我們自己精心準備的袍子用不上了……】
【……幸虧用不上，否則我們那破袍子，可就丟了大人……】
【……天宮的宴席上，菜色太可怕了些，竟然有超級仙草？竟然有瑤池仙桃？竟然有草丹……】
【……君侯偷偷囑咐我們，別太在乎面子，我們的面子不值錢，只管扯開腮幫子，使勁吃。只需要填飽肚子，我們進貢的十斛仙氣，便已然回本。若能加把勁，再多吃個幾顆仙桃，幾粒草丹，我們便大賺特賺……】
白墨瞪大眼睛，直呼臥槽。
青月丹宮這是去上供麼？
怎麼又蹭吃又蹭穿，反倒像打秋風的？
【……這宴會廳實在太大太大，只見柱子，不見牆壁……】
【……八百王侯齊聚一堂，他們觥籌交錯，笑聲如雷，氣勢如雲……】
【……流火帝君坐在中央，他好像一輪太陽，我不敢擡頭看……】
【……帝君很高興，親自煉製一爐草丹，十九顆丹開爐便飛入宴席，所有仙人皆可出手搶奪，我也要搶……】
【……搶個屁，聖地的血脈傳人各個都是牲口，有他們在，別人憑什麼搶……】
白墨一邊看，一邊感慨……這宴會，好像還很熱鬧的樣子？
只看這石板上筆劃模糊的文字，他就彷彿感受到那個時代的繁花似錦，烈火烹油。
【……今天是重頭戲，我們上交了仙氣，可以去拓印天宮的知識了……】
【……天宮有七十二座學宮，君侯說種子學宮的知識成本最高，最貴、最值錢，帶我們直奔種子學宮……】
啊？
七十二座學宮？
白墨嘴裡發酸……他承認，此時此刻，他略有點羨慕那天宮傳人。
【……失算了，我們上供太少，無法拓印最核心的知識……】
【……種子學宮分三層，外層記錄十萬畝藥田裡，觀測到的數據】
【中層記錄天宮的數學博士們，提煉總結出的數學規律】
【核心則是天宮的知識仙人們，歸納研究出的種子知識】
【以我們的貢獻，只能拓印外層】
【……以我的資質，要這原始數據何用……】
【……君侯說，來都來了，便把這原始數據，拓印在十車箬葉，帶回丹宮……】
【……我們終究還是，太窮了……】
白墨愣住片刻。
又看了一遍這篇文字。
“太窮了？
“只能拓印外層帶回來？
“只拓印了原始數據？
“拓印了十車箬葉？”
白墨咧嘴一笑。
“窮？
“窮得好啊！
“哈哈哈！”
那豈不是說，有十車數據，便在這青月丹宮裡！
【……君侯將這十車數據，轉錄到石板上，期望它們能留存更多歲月，以待後來人……】
白墨捧着這塊石板，翻來覆去看，越看越開心，越看越喜歡。
只要挖到記載那十車數據的石板，他這種子領域的知識容器，基本便十拿九穩了！
狐狸山的挖掘團隊，已經在把整個丹宮遺蹟挖個底朝天，他只需等待便可！
正開心，突然又察覺，徒弟拉他的袖子。
“嚶嚶嚶，嗷嗷嗷嗷！”
嗯？
他擡起頭，看見半空畫面裡，鐵十八竟然抱着一大盤各色各樣模具，走在路上。
“嚶嚶嚶！”
潑潑雨指着那盤模具，滿臉激動，滿眼放光，它很想要！
白墨面露難色。
“這……我們不能隨便拿，會打亂人家生產節奏的。
“如果他把那東西放進山頂小廟裡，那倒可以……”
話音剛落，便見鐵十八扭頭一拐，鑽進了山頂小廟裡。
……
鐵十八倒沒想拿這盤模具做交易，只是順路來小廟看看。他把這盤模具放在門口的小桌，便在小廟裡到處轉。
便見這小廟裡，擺了各色各樣的武器……狙擊槍、衝鋒槍、瞄準鏡、破甲彈、手榴彈……擺滿了一處處貨架，等待西州boss來做交易。
鐵十八進來後，目光小心翼翼，從每一處貨架上掃過，檢查有沒有哪一樣又兌換成功。
“這都好久沒開張了……”
事實上，隨便兌換點啥，仙委會都大賺！
之前兌換那些仙草、仙果，成功幫幾位老科學家續命，價值難以估量！
“人家到底喜歡什麼呢？
“咱咋就摸不準？”
王教授拿着一把三棱刺，走進這小廟。
“把這個也供上去吧，或許那位會對現代冷兵器感興趣？”
……
狐狸山宿舍大殿，已然沸騰！
“嚶嚶嚶！”
“嗷嗷嗷！”
“嚶嚶嚶！”
模具進廟了！
潑潑雨拉着師父的袖子，滿眼都是渴望！只等師父一聲令下，它就去把模具換回來！
白墨皺皺眉。
他總感覺，鐵十八應該不是想拿模具做交易。
但……
“也罷。
“但你們拿什麼去兌換呢？”
潑潑雨從師父身邊跳開，衝向調酒吧檯，不多時候便跑回來，用吧檯剩的邊角料，特調了一杯創意美酒！
“嚶嚶嚶！”
白墨表情更古怪。
伸手一彈這杯子，“當”的一聲，給這酒杯內壁，結成一層冰殼。
“那你去換吧。”
……
“唉，也許那位，當初只是一時興起。
“我看這小廟啊，乾脆拆了得了。”
小廟裡，王教授搖頭嘆氣。
和鐵十八一起，轉身離開。
鐵十八正要取上自己順手放在門口的模具，再去車間，卻瞪大眼睛，看到模具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晶瑩剔透的冰杯，裡面裝着古怪的固液混合物。
今天家裡老人過生日。。沒想到一下子用了那麼久時間，更新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