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裡，一片忙忙碌碌。
左邊的仙草處理區，五十個狐狸徒弟，正忙着把一種種仙草摏碎，又加入藥液，把細胞器分離出來。
右邊的儀器觀察區，五十臺機器整齊排列。
五十個狐狸徒弟，則趴在機器上，小心翼翼操作。
“嗷嗷嗷？”
椰絲球盯着屏幕，看到亂飄的一種種細胞器，看到它們略顯模糊的投影，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是圓形，有的是卵形。
師父說，這裡有好幾十種！
可它好像分辨不出來。
此時瞪大眼睛，努力觀察！
“嚶嚶嚶？”
芝麻球盯着屏幕，一邊輕輕輕這着旋鈕，感覺屏幕上那條彩色的線，就是不怎麼聽指揮！
讓它往上它往左，讓它往下它往右，總是在亂飄！
它低頭看看自己的狐爪，皺皺眉頭，嘗試着調整力度，慢慢操作。
“嗷嗷嗷？”
麻薯球趴在機器上，小心操控屏幕那條五彩的線，讓它擊中一枚細胞器！
便見五彩線沒有任何變化，徑直穿了過去。
它歪着腦袋，回想一番，記起師父說，這種細胞器，就不能做丹器。
……
白墨坐在實驗室門口，在椅子上，擺一個舒服的姿勢。
端起熱茶喝了一口。
“唔，不錯。
“比以前更香了。”
茶樹還是之前的茶樹。
茶葉還是之前的茶葉。
但負責炒茶的食堂，手藝又比以前進步許多！
白墨品着茶，翻看桌子上的文獻。
這新挖到的石板上，赫然記載了一種殘缺的大仙術，種子領域大仙術，名爲【漫天絮】。
雖然夠嗆能修練出來，但稍微研究一下，也頗有意思。
他時而擡頭掃一眼徒弟們。
看到它們有的還在熟悉儀器，有的已經步入正軌。
五十臺儀器，檢查五十種仙草中的總共幾千種細胞器，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發現合格的丹器。
“倒也沒啥好急的。”
白墨端起茶，“呼啦啦”又喝了一大口，只覺滿口留香。
尋找丹器這種事情，就像海底撈針，需要僱傭專業的潛水艇，帶好了設備，點好了人手，做好了計劃，再一點一點去慢慢摸索，急不得。
……
呼……嗚……
冷風灌進黑漆漆大殿。
啪！
香黴王侯按下開關，大殿裡一盞盞燈，便次第亮起，將一臺臺石磨、一處處石槽、一條條管道、一尊尊反應爐，統統照亮。
便見這些設施，保存的還比較完好，只是表面覆蓋了泥殼和灰塵，只是有那麼幾座，被屋頂掉下來的磚瓦砸破。
古仙指指門口處的石碑，指指石碑上文字，對光頭徒弟介紹道。
“這套玩意兒，就是用來生產丹獸轉化器的。
“我還沒來得及研究。”
光頭探着腦袋，看看手邊的一尊反應爐，又看看不遠處的管道閥門。
“師父，這些東西，上面沒個說明書、操作指示啥的……”
王侯冷笑。
“想屁吃呢？
“丹器製作，是聖地王侯一脈單傳的秘技，只有家族核心成員才能學。
“這種秘技，都是口耳相傳，不會有任何一個字，落到任何一張石板或者銅板上。”
他倒背雙手，猶豫片刻，又嘆口氣。
“既然現在需要的話……其實……也都是早晚的事情了。
“也沒必要做什麼窮酸的堅持。”
他彷彿下定某種決心，又看看光頭徒弟。
“你去，從外面把這大殿的門給我帶上，把門守住。
“我喊你之前，不許任何人進來。”
……
現世。
偌大的車間，同樣被燈光照亮。
嘩啦啦……是機械臂，將一把小刀，從電鍍池子裡撈出來。
哧哧哧……是機械噴頭，爲小刀進行等離子噴塗，爲這刀身均勻覆蓋一層暗金色材料。
滋滋滋……是激光打標，用極細的高能激光束，在這刀身表面，銘刻一層繁複的銘文。
胡山酒站在產線旁邊，穿着無塵防護服，戴着面罩，瞪大眼睛，豎起大拇指。
“牛嗶！
“這一套工藝，反正我是搞不定的！”
旁邊的技術專家哈哈笑着，取一把銘刻完的小刀，遞給胡山酒。
“麻煩您，把這個拿給顧問先生，看看能不能用。”
胡山酒點着頭，便將這小刀接過來，又用白霧吞進夢境中，給古仙師尊看。
……
夢境之中。
光頭守在大殿門外。
背朝大門，用身體堵住門縫。
臉頰吹着裹挾黃沙的風，擡頭看向濃重的烏雲。
心裡有點疑惑，不知道師父在裡面幹什麼。
其實過去幾年裡，類似的事情，也發生過好幾次了……師父帶領大家，研究丹器產線，一番折騰後，總是研究不出。但只要師父把自己關起來，等過一會兒，重新出關，技術難題便迎刃而解！
師兄弟們對此都喜聞樂見！
光頭卻總覺得不對勁。
他隱隱約約覺得，師父每次閉關，再出關之後，身上都會發生一些變化。
第一次閉關出來後，師父脾氣更急躁了。
第二次閉關出來後，師父說話更尖酸了。
第三次閉關出來後，師父待人更刻薄了。
雖然師父一開始也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總而言之，師父每一次閉關，都往更壞的方向變化，越來越不像最初的那個人。
不知道這次師父出關後，會變成什麼樣？
吱嘎……
便在此時，他身後大門打開。
他轉身，看到師父滿臉得意。
“嘿，爲師，已經把這技術難題解決了。
“你去告訴景國青，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能開始供貨。”
光頭連忙笑着答應。
卻見師父的姿勢，變了。
師父以前，都是昂首挺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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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番出關，變成彎腰駝背，手還插在身前，說不出的古怪。
……
“額，這個味道還真不錯啊。”
實驗室裡，白墨把剛看完的文獻堆到旁邊去，又吃了一枚食堂剛送來的茶點，山楂糕餅。
酸酸甜甜，軟軟糯糯。
實驗室裡，一羣徒弟也都中場休息，或盤坐地上，美滋滋吃着糕餅。
“嚶嚶嚶！”
或坐在儀器前面，眯着眼睛邊吃邊聊天。
“嗷嗷嗷！”
椰絲球和山楂球，相鄰而坐，一邊吃，一邊伸出狐爪，指着機器屏幕上，交流心得。
“嚶嚶嚶，嗷嗷嗷嚶嚶？”椰絲球突然發現，屏幕上出現一個非常奇怪的細胞器，竟然糊糊的，像一團模糊的影子，正緩緩從屏幕左上角，滑向右下角。
山楂球也看到了！
此時連忙放下糕餅，“咔咔咔”操控旋鈕，控制五色細線，追上那丹器，用細線穿透它……便見穿透之後的細線，好像變粗了？
兩隻狐狸瞪着眼睛，又瞅了一會兒，感覺確實，細線變粗了一點點！
“嚶嚶嚶？”
山楂球擰動另一個開關，把這奇怪的細胞器，直接給抓起來先！
“嗷嗷嗷？”
椰絲球想去喊師父！
剛轉身，卻見師父不知何時，已經出現，正盯着屏幕再看，看那模糊成一團的細胞器。
“這是什麼玩意兒？它在……在旋轉？”
白墨看看這偌大實驗室，看看一臺臺機器，看看這一個個吃糕餅的徒弟們，又看看椰絲球和山楂球仰着腦袋，滿是期待的眼神。
他點點頭。
也多少有點不可置信。
“沒錯！
“丹火，被它放大了！
“第一種丹器，就是這個，被伱們發現了！”
整個實驗室裡，一隻只狐狸耳朵豎起來，一雙雙狐狸眼睛看過來，隨即爆發巨大的歡呼聲，一隻只狐爪舉起來！
“嚶嚶嚶！”
“嗷嗷嗷！”
“嚶嚶嚶！”
……
西州又是晴天。
陽光照進仙委會的窗臺。
走廊裡，鄭宇帶着一個年輕人，準備去參加會議。
“這次，你發現的那個問題，先別往外說了。
“明白不？
“白墨專家，一般來講，是不可能出錯的。
“這種話別提，提出來白賺了尷尬。”
他身後的新人，鄭新風，加入無人機中心不久，此時臉上表情古怪。
“哦，好吧，我明白了。”
他跟着鄭宇，一路走進會議室。
卻見主持會議的陳書會長還沒來。
會議桌旁，坐了一些各部門的大佬，正說說笑笑。
其中抱着火紅色小胖狐狸，正和莫蘭悠專家說着悄悄話的，不就是白墨專家嗎！
他有種走上前搭話的衝動，卻被鄭宇專家一個眼神攔住！
便見鄭宇也湊上前，笑着打招呼。
“白墨專家，早上好啊！”
白墨也笑着寒暄兩句。
“鄭宇專家，又立功了！”
他說的是甜水鎮產業園的事情。
在快速救援中，無人機的超強機動性，超強偵察能力，都立了大功！
這次會議上，少不了要表揚鄭宇，表揚無人機中心。
鄭宇咧嘴笑着，拉過來身後的年輕人。
“說起來，這次該表揚的，是他啊！
“他叫鄭新風，剛加入無人機中心不久。
“嘿嘿，我們的無人機快速蒐集和指揮系統，都是他一手打造。
“這年輕人，真的很厲害，很不錯！
“坦率講，科研實力比我強！
“如果以後他這工作上遇到困難，大家夥兒也都幫襯幫襯啊！”
鄭新風臉上略帶尷尬。
場間衆人說說笑笑。
又寒暄幾句，鄭宇帶着鄭新風，便要去落座。
便在此時，鄭新風突然回頭，看向白墨。
“白墨專家，您之前一項工作，有問題！”
他聲音很大，很響亮。
會議室裡，衆人都看過來。
白墨懷裡，狐狸徒弟山楂球，也擡起腦袋，皺皺眉頭。
“嗷？”
便見這鄭新風，滿臉通紅，滿臉尷尬，不敢看身後鄭宇老大的臉色。
“白墨專家，這個……這個……我做快速搜救系統的時候，參考了您的一篇，超高速氣動力相關的文章。
“但是，這個……真的有問題！
“那天在救援現場，無人機的飛行速度，和我推算的不一樣！
“我在後臺快被嚇死了，臨時加大了電機馬力，讓無人機超負荷運行，才勉勉強強，完成了救援工作。
“這個……我……鄭宇老大讓我先自查，先找自己的問題。
“可是我這邊，真的沒有問題！
“我想，高速氣動力這種，基礎類的內容，如果真出了問題，影響和牽連都太大了！
“我必須和您講明白。”
他磕磕巴巴，滿臉漲紅，說完了自己的話。
鄭宇臉色陰沉，嘆了口氣。
“白墨專家，你別往心裡去。
“我們到現在，自查還沒查出來問題。
“但你那篇文章，那個公式，我們其實也用好多次了……”
會議室裡，其他人都陷入沉默，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言語，不發出聲音。
白墨抱着徒弟，也有點納悶兒。
他寫過的文章太多了，一時間也不知道，鄭新風說的到底是哪篇。
但，無論哪篇，應該都沒出錯吧？
吱嘎……
辦公室門打開。
便見陳書會長，笑眯眯推門進來，手裡捧着個玻璃盒子，盒子裡裝着一臺無人機。
“嗯？”
他愣了片刻。
“怎麼這麼安靜啊？
“氣氛不太對？
“大家都聊什麼呢？”
他舉舉手裡的玻璃盒子。
“嘿，這是甜水鎮事件裡，立功的無人機！
“我找了一臺，把它給裝起來了，以後就擺在咱們的會議室裡，哈哈哈。”
就是這個無人機？
白墨看過去，眉頭微皺，神識如風一般，吹向這機器，細細探查它。
果然看到，機器內部的電機管線，橡膠皮已經有融化的跡象，看來之前是超大過載了！
可它爲什麼會超大過載呢？
“嗯？”
之前在甜水鎮產業園，地面滿滿的陷仙符，那東西對仙氣，有很強的吸引作用。但凡含有仙氣的，在那裡，都會變重！
難道說這無人機……
白墨眯着眼睛，神識細細探查一番，發現這鏡片，確確實實，多多少少，有點不對勁。
好像覆蓋了薄薄的一層什麼東西？
他沉吟片刻，看看鄭新風，看看會長。
“有個問題，可能……還挺嚴重的。
“我的文章，一般不會出問題。
“鄭新風專家，也確認他沒出問題。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臺無人機，它涉仙了？”
陳書會長愣了片刻，看看無人機。
“涉仙？
“這機器生產的每一道工序，都嚴格把控，不涉仙啊。
“我們還有序列七的專家鎮守，專門檢查它。”
白墨懷裡，狐狸徒弟山楂球，立刻“嗖”的一聲跳起，“咔嚓”一聲關閉了會議室的門。
白墨語氣認真。
“我的建議是……找更高級的涉仙專家，再檢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