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楊錦接觸了半天,蘇小艾覺得這位姐姐和她娘真的完全不一樣,性格溫柔,根本不會得罪人,好像是天生的聖母。
“妹妹,你的兩個兒子可真可愛,我家那個比你家大了兩歲。”說着,楊錦露出懷念的神色,“以後就難見到天兒了……”
“姐姐不用擔心,想兒子就去看他吧。”蘇小艾安慰道,頓時生出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楊錦笑笑,“抱歉,有些觸景傷情了。”
“姐姐以後有什麼打算?”蘇小艾關心道。
楊錦看了看周圍,見秦王妃和側妃都在遠處,才壓低聲音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找到心上人了!”
“真的嗎?”蘇小艾有些驚訝,她不是前幾天才和離,這麼就有了新目標。
楊錦露出嬌羞的姿態,“你覺得很快是不是?其實我也覺得很快,可是那感覺就是一見鍾情,我喜歡他!”
蘇小艾真的被楊錦震撼到了,這個溫柔的古代女子竟然有如此魄力!
“當時我氣得狠了,賭氣回孃家,越想越覺得委屈,想要投河自盡,他救了我。”說着,楊錦神色越來越甜蜜,“這就是緣分吧,我遲來的緣分。”
“你知道他是誰嗎?”
“嗯。”楊錦點點頭。
“他也喜歡你嗎?”
“他對我很好。”楊錦笑得癡癡地,感覺和陷入愛河的傻子沒有什麼兩樣。
蘇小艾誠信祝福這位姐姐沒有遇上什麼騙子,這麼單純的性子,到時候被人騙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他真的很好,到時候介紹給妹妹認識,你們會喜歡他的。”楊錦自豪地說着,好像已經在介紹自己的丈夫一般。
又聊了一會兒,蘇小艾覺得有點累了,就告辭回了院子午休。
兩個小的還是留在秦王妃身邊,沒有跟她回去休息的意思。
蘇小艾有些失望地回去了。
狗蛋看着孃親回去的背影,抿緊了脣,眼中露出委屈之色。
孃親爲什麼不叫他一起去睡覺了呢?孃親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好吧,這對母子都在等着對方先低頭。
可是,狗蛋不知道他的孃親經歷過怎樣的童年,所以,也就讓這段母子情越來越玄乎。
阿爾法站在邊上,看着狗蛋的委屈,露出惡意的笑容。
蘇小艾睡了一會兒,感覺自己被一塊大石頭壓着,怎麼都動不了,終於饅頭冷汗地醒了過來,整個人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
簡單地洗了個澡,蘇小艾一個人在院子裡轉轉,曬曬太陽,驅除身體的寒意。
“好厲害!再放高一點!高一點!”隔壁院子,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過來。
是她那個溫柔的姐姐,竟然有這麼歡樂的聲音,聽這聲音,還真看不出她最近剛剛和離。
蘇小艾擡起頭,果然看到一個巨大的風箏飛在天上。
一隻漂亮的彩色蝴蝶,上面還題了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呵,這是在和她的情郎放風箏了?
那男人能夠進秦王府,應該不是什麼居心不良的人。
蘇小艾轉身,準備到邊上的石凳上坐坐,但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
“錦兒,這麼高行不行?”
“再高
一點兒!阿柱你好厲害!”
蘇小艾整個人如遭雷擊。
柳柱?
這個聲音,就算再過十年,她也不會聽錯!
懷着一絲的僥倖,也許只是巧合呢?
蘇小艾一步步地繞了過去,從門縫看過去——
那個背影,穿着軍裝的背影。
燦爛到極致的笑容。
也許是陽光太刺眼,爲什麼她覺得眼睛這麼痛?
蘇小艾倒退了兩步,背靠着大樹,身體的力量似乎被抽空了一般。
那天來接她卻錯過了,欲言又止,就是因爲在路上救了跳河自盡的楊錦?
她現在該怎麼做?
要麼,進去。
要麼,離開。
蘇小艾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她想着推門進去,瞭解清楚事情究竟是什麼情況,也許只是個誤會。
但是,蘇小艾卻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將自己摔在牀上,就算裹上厚厚的被子,還是冷得不得了。
“咳咳……”
“小姐,先把藥喝了,出一身汗就好了。”春桃端着藥送到蘇小艾嘴邊。
在秦王府,他們都是統一叫蘇小艾爲小姐。
蘇小艾頭昏腦脹,喉嚨疼得說不出話來,聽話地將苦澀的藥喝進肚裡,卻感受到絲毫的苦澀。
“小姐吃個蜜餞。”春桃拿了個蜜餞送入蘇小艾口中。
蘇小艾下意識咬住,咬了兩口就吐了出來。
“小姐,怎麼了?”
“咳咳……”蘇小艾無力地搖搖頭,又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兩位御醫被秦王妃留了下來,“小艾的情況怎麼樣?”
“王妃不用擔心,小姐只是感染了風寒,喝兩天發發熱就好了。”李太醫說道。
何太醫附和地點點頭。
秦王妃鬆了口氣,“那就好,明日還勞煩兩位再來爲小女診脈。”
“王妃所言極是。”李太醫、何太醫躬身退了出去。
秦王妃走到牀邊,看着女兒,愛憐地撫摸着女兒蒼白柔弱的小臉,“我可憐的兒,怎麼就瘦了這麼多,孃親竟然沒有發現……”
說着,秦王妃抹了抹眼淚。
“荷花,讓小廚房將白粥和小食都準備好,小姐醒過來就能吃到才行。”
“是,奴婢這就下去安排。”荷花退了出去。
秦王妃摸着女兒修長細膩的小手,“怎麼就一下子就病了呢,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好好的……”
狗蛋和阿爾法坐在邊上,安靜地看着牀上一動不動的女子。
狗蛋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淚水,“孃親……孃親……都是狗蛋不好……狗蛋惹孃親生氣……孃親不要生狗蛋的氣好不好?孃親……”
秦王妃抱住狗蛋,不讓狗蛋觸碰到蘇小艾,“乖孫,孃親她生病了,祖母陪你去睡覺好不好,讓孃親好好休息。”
“不要,我要陪着孃親……我要孃親……嗚嗚……”狗蛋掙扎着要去抓住孃親,卻被秦王妃強制抱了出去。
“把二少爺一起帶出來。”秦王妃吩咐道。
縱使百般不情願,狗蛋和阿爾法還是被強制送回房間休息。
“你們乖乖的睡覺,明天孃親就醒了,否則孃親會生氣的。”秦王妃威脅道。
狗蛋哭得淚眼婆娑,哭得心都疼了,“孃親明天真的就好了嗎?”
“真的。”秦王妃保證道,“孃親感染傷寒,你們在那裡會傳染給你們,明天孃親醒了,會擔心你們的。”
狗蛋終於被說服,安安靜靜地躺在牀上,閉上眼期待着明天快點到來。
相比,阿爾法就乖了很多,不吵不鬧,卻是用系統聯繫着蘇小艾。
但是,直到半夜,阿爾法還是沒有聯繫到蘇小艾,阿爾法終於也睡不住了,悄悄地穿了衣服,溜了出去。
秦王妃陪了一個時辰就被下人勸了回去,陪夜的只有春桃和荷花兩個丫頭。
春桃趴在桌子上小憩,荷花睡在外間的小塌上。
阿爾法拿出一瓶迷藥,在兩人鼻下晃了晃,兩人陷入更深的睡夢中。
阿爾法拿出儀器,連接上蘇小艾的身體——
【嘀嘀嘀——警報!警報!宿主身體衰竭中!】
阿爾法的神色難看起來,立馬從包裹裡找出一瓶藍色的液體,倒入蘇小艾口中。
漸漸地,蘇小艾的呼吸流暢起來。
阿爾法坐在牀邊,看着自己等了數百年的宿主,垂下頭,“對不起,我不該隱瞞你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而此刻,蘇小艾似乎進入了一個小黑屋,什麼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四面是看不見的牆壁,走不出這個四方形的屋子。
沒有絲毫的光亮,沒有任何的聲音,只有讓人絕望的空寂。
“阿爾法,你在哪裡?阿爾法?”不管蘇小艾怎麼喊,都得不到任何的迴應。
是了,阿爾法和她生氣了,不理她了。
狗蛋也不理她了,柳柱……
她這算不算屋漏偏逢連夜雨呢?
蘇小艾苦笑着,躺着地上,望着無盡的虛空。
那些幾乎以爲已經被遺忘的記憶噴涌而來。
溫柔的婦人抱着一個可愛的寶寶,手裡拿着撥浪鼓,說着什麼。邊上的男子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臉頰,惹得孩子哇哇大叫。
“媽媽……爸爸……”
可是漸漸的,那對年輕的夫妻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且幾乎都是在冷嘲熱諷。
那個孩子冷冷地看着他們一次次的吵架,看着他們將整個家破壞得支離破碎。
儘管如此,他們對孩子的關心還是沒有減少,但是孩子卻越來越牴觸他們的親近,厭惡他們的靠近。
漸漸地,那對男女也不再接近那個孩子,而且找了人來照顧孩子,最後將孩子送走了。
那孩子冷冷地看着他們,最後再也沒有回頭地走開了。
那些記憶一幕幕地在眼前滑過。
她至死都沒有原諒他們,她的死,讓他們難過了嗎?
她做錯了嗎?
也許,她不該一味地要求他們。
“對不起……”一滴眼淚從蘇小艾的眼角滑過。
隨着這滴眼淚,周圍的黑色漸漸破開,出現一座靈堂--
一對頭髮斑白的中年男女撫摸着照片上的女子,痛苦而又悔恨。
頭髮怎麼就白了呢?
明明記得還是很年輕的樣子,過得有滋有味的。
蘇小艾眼眶酸澀,伸手想要觸碰他們,“爸爸……媽媽……”
可惜,一切都只是虛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