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這邊。”大唐三期工地，唐謹言戴個安全帽，在樹蔭下招呼。
鄭父擦着汗走過來：“唐會長。”
很有趣的稱呼，好像都已經適應了這樣全新的角色，以往的那些什麼，至少在雙方面上再也看不見一絲漣漪。
鄭父的設計圖，價格兩個億，在此監工，月薪一千萬，僅限這期工程結束爲止，工程結束驗收後按照完工效率另有獎金結算。鄭父常常會覺得，相比於千里迢迢去沙特，那還不如在此長駐呢……沙特再好也是遠在國外，而在濟州島時不時都能回家一趟，小兒子週末還能來玩……
可惜和大boss的淵源太讓人蛋疼。唐謹言時不時會來視察工程進度，也時常與他交流，態度很正常，就像任何公司boss沒有區別。可是鄭父覺得每次交流總是心情複雜，相信對方也差不多，入職大唐什麼的想想就算了，不可能真的跑去提，提了對方也不會要。
如同曾經那場交集，過去之後從此各奔東西。
“今天過來不是看工程的。”唐謹言給鄭父遞了瓶礦泉水，笑道：“另有一份設計，不知道你做不做？”
鄭父一怔：“自然做啊。不知是哪方面設計？”
唐謹言頓了幾秒：“賭場。”
鄭父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認真地看着唐謹言的眼睛。
賭場，不管是哪家的賭場，和黑社會三個字都脫不開關係，等若赤裸裸地揭開兩人之間不願回首的淵源。
唐謹言面不改色：“韓國賭場是正規合法的產業，身份尊貴如王室，資本雄厚如三星，個個都在辦賭場，你又何必那種表情？”
鄭父沉默下去，在建築設計師的角度當然不可能因爲設計的是賭場就不幹了，哪有那麼幼稚的道理，只不過因爲兩人的淵源讓他心中分外不舒服罷了。既然唐謹言這麼說，他也定了定神，問道：“什麼種類的賭場？”
“拉斯維加斯性質的大型賭場，外觀希望能有些國外建築的特殊風情，所以打算拜託給你。”
“建築外觀我可以做設計，但賭場內部設計我不在行，連見都沒見過。”
“賭場內部規劃，新羅賭場會派設計師來和我們交流設計。”
話說到這份上，鄭父真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只好道：“這活我能接，不過這幾天我要先請假去趟首爾。”
唐謹言默然看了他一陣，點點頭：“明天迴歸首演？m！countdown？”
鄭父不答。
唐謹言淡淡道：“今天我也回首爾，你可以跟我的飛機一起走。”
鄭父警惕地看着他。
唐謹言聲音漠然：“我是acube的股東，apink沉寂了快一年的迴歸，賭上了崔鎮浩的野心和所有期待，他邀我捧場，你說我該不該去？”
鄭父張了張嘴，他以什麼立場來決定人家acube股東該不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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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首爾，鄭父攔了輛出租走了，唐謹言搖搖頭，直奔文化旅遊觀光部。
他回首爾可不是專程爲了去看apink迴歸的，而是來跑賭場審批的。前些天來已經打了底子，要加把勁跟進才行，不然這批官僚隨隨便便一拖就能給你拖十天半個月。
“就你性急。”樸次長嗔怪地遞過審批文件：“搞得好像大唐公司我沒份似的，這麼見外？”
樸次長當然不知道唐謹言對這份審批的在乎，那是他們清涼裡兄弟們埋藏了多少年的夢。
唐謹言倒沒料到真的這麼效率，收好文件，心情大暢地笑道：“哪能信不過樸次長？今晚一起吃個飯？”
樸次長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在首爾的時間不多，還是多陪陪你的情人們吧。”
唐謹言也不矯情：“以後有空再請樸次長好好樂樂。”
“自家兄弟，說什麼請不請……”
唐謹言帶着審批文件回到清涼裡，風風火火地闖進自家的小破賭場：“恩碩！召集弟兄們，今晚喝不死你們就是表子養的！”
十幾秒後，賭場辦公室裡傳來李恩碩狼嚎一樣的狂笑聲：“哇哈哈哈哈！正規大賭場！沒想到我們真的可以看見這一天！”
玉澤生、龍雅等人相繼趕到，辦公室裡歡聲一片。十幾分鍾後李允琳也來了，靠在門邊看他們兄弟鬧騰，笑意吟吟。
實際上單獨以一個賭場來說，是比不上大唐公司和新村集團的，唐謹言也不至於這麼樂呵。但捱不住這是這幫弟兄多年的願望，如今一朝實現，確實可以讓這幫人從肚子裡爽出來。
李恩碩拍胸道：“九哥，兄弟從來沒提過要求，這回可得提一提了，大唐賭場一定要讓兄弟去管，保證不給九哥丟人！”
玉澤生急了：“這邊賭場都是你管了！那邊讓我去唄！”
“我比你有經驗，你還是去管淫媒吧你……”
“草草草！單挑！”
“來啊！”
唐謹言壓了壓手，笑道：“這有什麼可爭？當我們只有這麼一個賭場？大唐賭場是第一步，等到坐穩了，有經驗了，清涼裡也開一個，你們分別管一個。我們這棟長期虧損的破酒店，也差不多該到了改建的時候了，用大賭場做大本營，怎麼也比現在的格調高嘛。”
兄弟們也不爭了，都笑：“這輩子就服我九哥，什麼都盤算好的。”
唐謹言笑道：“走走走，點大餐去，今晚誰少喝了一滴，大家揍他出尿！”
滿座一片狼嚎：“九哥就這點最不厚道，每次把大夥灌得爛醉，到了娛樂城自己把漂亮的妞先挑走了！”
唐謹言不着痕跡地看了李允琳一眼，口中笑道：“有種你們灌倒我啊！”
“阿西吧老子就不信了！真見不到九哥醉！走走走，順便給九哥慶生啊！”
“哈哈，雙喜臨門！”
大部隊開赴九樓，菜還沒點呢，啤酒已經扛了兩箱上桌。李允琳也倒了杯酒喝着，看兄弟們鬧哄哄的樣子，心中頗覺有趣——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唐謹言鬼混的模樣了，這一年下來，絕大多數時候唐謹言都是以光明的姿態出現在韓國人面前，縱是化爲朴槿惠的屠刀遊走於陰影，聽着也比較高端，這類黑暗中羣魔亂舞的低端局已經出現得很少很少，少到令李允琳都有點懷念。
她相信李恩碩他們也早在懷念，這種兄弟一堂，一起鬼混的感覺。
這種生活從什麼時候開始減少的呢？
自從他的生命中出現了鄭恩地？那種抓着無辜路人揍一頓、還逼人女兒的垃圾事，就再也不願做了嗎？
正這麼想着，就聽見李恩碩一聲嘆息：“真的好久沒見到九哥這副樣子了，總是在報紙上看見，衣冠楚楚的好像離我們很遠。”
玉澤生也道：“是啊，真擔心九哥發達了會變呢。”
唐謹言哈哈大笑：“變你mb，這瓶吹了，誰慢誰是孫子！”
幾兄弟爭先恐後的仰脖吹瓶，李允琳沒參與的情況下，龍雅速度最慢，被兄弟們起鬨着喊爺爺。
龍雅正在求饒，手機忽然響了，這廝簡直如蒙大赦地接起：“哪位哪位？”
對面不知說了句什麼，龍雅的臉色驟變：“人控制住了嗎？……給你們半小時，把人抓來！今天九哥在這，你們自己仔細腦袋！”
兄弟們都停下玩鬧，皺眉問：“搞什麼？”
自從李允琳的重心移往新村集團，清涼裡這邊的內務主要有龍雅負責，他會這個表現只能說明清涼裡內務出了問題，這可不是小事。
龍雅眼裡閃過兇光：“我們的涉稅事項，一直是委託某稅務師事務所處理的。今天稅務那邊催繳，才發現事務所捲了我們一季度稅款根本沒有交。”
兄弟們都是一怔，目光同時看了看李允琳，又看了看李恩碩。
曾經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小到不特意提起都沒人想得起來，這一刻卻忽然浮上了腦海。
那是在賭場裡，李允琳認出了某個賭客是幫助代理會社的涉稅事項的……沒想到這麼件不起眼的小事，卻在今天這大喜的日子裡引爆了噁心事，敗壞了所有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