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謹言的分寸就是找上了李允琳。
雖然他和李允琳兩人對影視行業都屬外行，對市場更沒什麼研究可言，但對於政治環境和社會狀況的掌握，李允琳明顯能夠碾壓那幫搞影視的專才們一條街。
“《露樑海戰》……”李允琳縮在寬大的辦公桌背後，伸着一隻手指支着臉蛋，偏着腦袋看他：“你又犯病了啊……”
唐謹言失笑：“什麼叫犯病了？”
“就如你一直堅持你是個中國人一樣的病唄，或者像是在高陽搞紀念碑，明知道這對你並不見得有什麼好處，可就是吃力不討好的去做。”
唐謹言一屁股坐到沙發上，自顧自泡茶：“我這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了嘛……”
李允琳離座而起，款款走到他身邊：“與其說是來徵求意見，還不如說是想要尋求支持呢……”
唐謹言伸手攬着她的腰，把她擁坐在腿上：“就當是來尋求支持的吧，從你這裡一定找得到。”
李允琳似幽似怨地說着：“我也就這點用了。找人過節可不會找到我頭上。”
其實這些月來，唐謹言也時常會在李允琳那裡過夜，平日在公司交流更多，雖說沒有更進一步，但也不像以前那樣總是任她一個人孤獨。只是說到節日……終究分身乏術。
唐謹言低聲道：“今年春節，我會再去拜訪一下你父親。說不定可以說開一些事情。”
李允琳怔了怔：“不怕又是自取其辱？”
唐謹言道：“如果2013年韓國福布斯富豪榜第十六位的人物上門拜年，還是隻能得到冷言冷語的話，李健熙這點待人接物的水準也不配做財團老大的位置了。無論心裡怎麼想，他面上總是該笑臉相迎的。”
新一期的福布斯富豪榜出爐，唐謹言不出所料地大踏步前進，直達第十六位，這在韓國已經是頂尖之列，對於他的年紀更是絕無僅有。如果不是因爲背後有着往昔的奇特淵源，按照一個正常資格去提親，說不定李健熙都大喜過望地點頭了。就算是他們這樣的特殊淵源，應該也是能平等交流，達成一些過得去的協議。
李允琳愣了很久，好像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曾經覺得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務，可伴隨着他一路行來，不知不覺間擡起頭看看，距離實現目標的那一天似乎已經近在咫尺。
快得讓人緩不過神來，可是……爲什麼還是覺得已經晚了？
她抽了抽鼻子，壓住有些顫抖的聲音，低聲回到了他所需的話題：“關於露樑海戰，是能拍的。”說完這句，她似是又找回了作爲他參謀的感覺，聲音愈發平穩：“《鳴樑海戰》可以預見的在中國市場必然遭遇滑鐵盧，這是典型的水土不服，和影片質量無關。在這個前提下，拍一部奔着中國市場的電影，也有利於我們打開中國市場，這是其一。”
“第二，趁着朴槿惠的中國建交策略還沒變化，中韓合作主題還是屬於政治正確，再遲的話可就難說了。萬一情況變化，就算拍了都無法上映，才叫可惜。”
“第三，現在的狀況下，如果說《鳴樑海戰》凸顯的是英雄救世，那麼《露樑海戰》則可以凸顯國際合作，有識之士也看得出借古喻今，韓國的政治經濟無論何時都繞不開中國。從這個角度看，朴槿惠說不定也會很支持。”
隨着李允琳逐條分析，唐謹言豁然開朗，忍不住親了她一口：“果然找你不會有錯。這麼說來，可以下發給新村娛樂去做構架了，或者讓他們拉上中國方面合作？”
“找中方合作是對的。這兩年中韓合拍片也算個潮流了，我們也要跟上。”李允琳臉紅紅地擦了擦臉，又道：“你現在對娛樂業好像特別感興趣了？集團這麼多項目，你至少有五成心思在娛樂上。”
唐謹言笑道：“確實，娛樂業挺有趣的，做進去了會很感興趣。總比商場啊物流啊建築啊這些東西有意思些。”
“建築的話，高陽那邊隨着店面放售，資金也開始回籠了。”李允琳道：“下一步的計劃是哪裡？”
唐謹言沉吟道：“我打算從全羅南道或者全羅北道挑一個郡縣開始。”
李允琳眯起眼睛：“劍指光州？”
“知我者允琳也。”唐謹言笑笑：“慢慢向他們的勢力滲透，從附近開始不那麼顯眼些，直奔光州的話我怕會引起反彈。目前我比較屬意的是全羅北道的全州，王族李氏一脈盤踞在這裡，李源能幫上不少忙，不管是建旅遊項目還是純粹商品房，有地頭蛇幫手，事半功倍。”
“嗯，王族李氏現在雖然沒落，在全州還是一言九鼎的。”李允琳眼波流轉，忽然道：“不過你在高陽搞建設就搞上了權侑莉，去全州不會又有新目標吧？”
唐謹言愕然：“全州有誰我都不知道啊！和我有什麼關係？”
“哼哼……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李允琳哼哼道：“少時隊長老家在那，還有個眼鏡店。”
唐謹言拍拍額頭，這事好像是聽說過的，不過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誰記這個啊……“放心吧，全州對我來說只是全州。我是要把觸手遍及韓國，又不是布種天下。”
李允琳媚聲道：“你可不就是觸手怪麼……”
唐謹言的手鑽進她的套裙裡：“是這樣嗎？”
氣氛急速旖旎，房門忽然被毫無徵兆地推開了，姜敏京興沖沖地闖了進來：“允琳允琳！我今天有空，我們晚上去看電影吧，鳴樑……哎西！真是辣眼睛！你倆有點形象行不行，整天在辦公室裡瞎搞有意思嗎？”
唐謹言認真道：“我覺得很有意思。”
姜敏京早被他倆的不要臉搞麻木了，權當沒看見，一屁股坐到旁邊沙發上，斜着眼睛看他：“過幾天我們的davichicode演唱會，你來不來？”
唐謹言也知道有這個演唱會，本來是十二月底打算召開的，不知爲何延後到了一月。聞言隨口問了句：“之前聽說是十二月底的吧？爲什麼推遲了？”
“爲什麼？”李允琳似笑非笑：“十二月底某人忙唄，把他大卸八塊也來不了。”
唐謹言愕然半晌，忍不住轉頭看向姜敏京。姜敏京臉上微微泛起紅霞，故作倒茶喝，沒去看他，但聲音還是很平靜：“我想你能在。因爲……姜敏京也是歌手，可她的現場你還從來沒有看過。”
唐謹言喉頭有些幹，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才認真回答：“我會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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