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賓客起鬨的起鬨,四面都是叫好的鼓掌聲。
厲明珊細白的臉上,微微浮起一絲紅暈,櫻脣微啓,含羞帶怯的依偎在羅荊白身邊,輕聲道:“謝謝。”
羅荊白看着懷裡的人兒,眸色深沉,看不清他在想什麼,甚至,沒有迴應厲明珊的道謝,在蔓薇面前稍稍耽擱了兩秒,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快步往臺上走去。
又是一片叫好聲。
何月圓有些擔憂的側臉看向蔓薇。
她的臉色有些白。
盤的整齊的髮鬢下面,連綿的是纖細修長的脖頸,那裡是細細密密的汗珠,何月圓抓緊蔓薇的手,輕聲道:“需要休息嗎?”
蔓薇抿着脣,很堅定的搖頭,目光定定的盯着臺上西裝革履,一派淡然的羅荊白,輕聲道:“我很多年前遇見他,他就是這樣,現在我們各自嫁娶,我才發現我們都變了。”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像是看着少年時候的羅荊白漸漸遠去,她盛裝出席,看着他走向自己的幸福。
那些掙扎了半生的感情,終於要有一個終點了。
她的青春,她所有的美好時光,都隨着少年打開門驚恐的表情,漸漸消失了。
或許從那時候,他們就已經回不去了。
只是一直垂死掙扎,互相折磨而已。
蔓薇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站的筆直,無意識的伸手護着肚子,往後退了一步。
身後的懷抱,很溫熱,是專屬於他的溫度。
羅寒的聲音冷的讓人發顫,“難受嗎?”
很難受吧。
可明知道難受,爲什麼一定要來。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纔沒有讓自己失去控制,在羅荊白停在她面前時,牽着她的手,飛快的離開。
又或者,一拳揍過去,讓他好好的結他的婚,永遠永遠都不要把那種深情又哀傷的眼光投放在她身上。
他不配。
一個小偷。
他不配。
牧師在臺上宣讀誓詞,莊嚴平直的聲音繞着大廳,一聲聲的迴盪在房間裡。
“讓開!給我
讓開!”人羣后頭傳來一聲厲喝,惡狠狠的想,突兀的打斷了婚禮的程序。
人羣中頓時騷動起來,目光齊刷刷的看着紅毯盡頭衣衫不整的幾個人。
他們的身上還過着泥漿,頭上頂着黃色的安全帽,但一個個眼底都是瘋狂的赤紅色,“你們羅家把我們害的這麼慘!還想安安穩穩在這裡結婚!都他媽的給我的兄弟們去陪葬去吧!
人羣中被這一聲驚呼駭的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哭着喊了一句,“啊!他們……他們帶着槍!”
“啊——”
“救命——”
尖叫聲此起彼伏,哭聲和喊聲混在一起,充斥着整個大廳。
這些穿着華服的人們在面對生死的時候被激發了無限的潛能,哪裡還顧得了其他人,紛紛抱頭鼠竄,隨着擁擠的人羣往各個方向涌去。
葉驚鴻和古洛風見勢頭不對,連忙大喊,“都別慌!蹲下!蹲下!”
何月圓不知道被誰退了一下,瞬間混進了人羣裡,被簇擁着往前,一轉臉,古洛風被幾個人隔離開來,死死的堵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正着急的想要突破洶涌過來的人羣,往她這邊走來。
何月圓感覺自己像是被架空了,整個人是被左右兩個人架着走的。
古洛風眼見着她被人羣帶着越走越遠,眼睛都紅了,怒吼一聲,“都給我別動!別動!”
不對!
他們根本就不是擠的,是架着走!
熱鬧的婚禮現場炸了鍋似的,瞬間就把他們的喊聲淹沒。不要命似的拼命往前跑。
裴星晴的身手好一些,眼見着被人羣擠散,就近一把扯住了蔓薇的手腕帶着她站好。
她身後哪裡還有羅寒!
裴星晴眼神一閃,四下看去,發現人羣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混了不少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看那身上的西裝質地,並不像是來參加婚宴的人。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躁動,只怕就是衝着羅荊白的婚禮來的!
裴星晴拼命拽着蔓薇,想要去找何月圓,一邊舉高自己的手帶着蔓薇順着人羣中,“不要擠!羅家的婚宴外場有警察巡邏,他們不敢開槍的!注意一下有孕婦!”
吼了兩嗓子,只覺得嗓子都在冒火。
蔓薇指着最前面的何月圓,“月圓在那裡!”
裴星晴一看,眼睛就紅了。
何月圓混在人羣裡,走的方向卻不是順着人羣,而是向那羣闖進來的人跟前緩慢的移動。但看她的身高和走動的趨勢,很明顯是被人架着走的。
有人想趁亂帶走她!
裴星晴有些亂,又不敢撒開手裡的蔓薇,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忽地,身邊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把她交給我。”
她攥着蔓薇手上的力道一緊,已經被一雙有力的大手帶開,回頭一看,才發現站在蔓薇身邊的人是新郎官羅荊白,微微一愣。
羅荊白?
他來做什麼?
宣誓臺上,新娘子厲明珊穿着潔白的婚紗,捧着捧花,呆愣的看着拼命隱在人羣中想要護着蔓薇的羅荊白。
全世界都在躁動,只有她十分的安靜。
那些人闖進來的時候,正好牧師唸完了最後一句宣誓詞,轉頭問羅荊白,“羅先生,你願意嗎?”
羅荊白的迴應是沉靜,飛快的撒開厲明珊的手,快步的走下了臺。
他的目標,是在人羣中苦苦掙扎的蔓薇。
她的身後,沒有羅寒。
厲明珊被驚呆了,站在那,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甚至沒有顧及她剛剛在走紅毯的時候崴了腳,穿着常常的婚紗,行動也不方便,一旦被人推下去,就是被踩踏而死的命。
他的心裡,只有那個女人。
哪怕她的肚子裡,已經孕育了別人的孩子,哪怕,那個女人的眼裡,完全看不見他。
多可笑啊。
今天是她的婚禮啊。
她盼了許多年,才中盛裝嫁給他。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厲明珊明媚的眼裡,瞬間遍佈烏雲,眼淚包在眼睛裡,要掉不掉。
她怕一哭就會花了她今天的妝容,萬一他回頭的時候,她的妝花了,就不好看了。
可羅荊白終於走到了蔓薇跟前,頭也不回。
眼底的委屈,變成了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