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坐着輪椅,走出房間,她需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必須讓自己提起精神。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經完全被這個孩子吸引了,她明白了當年媽媽爲什麼一定要生下她,明白了媽媽爲什麼帶着她進入路家,只因爲那是一個母親的職責,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無私的愛。如今,她的肚子裡也有一個小生命,這也將是她的責任,是她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經常將手覆在肚子上,用心感覺他在她肚子裡的一舉一動,彷彿她能感覺到他在成長,彷彿她能看見他在對她微笑。那一刻,她是幸福的,是的,她在撫摸他時,她真正感覺到了幸福,一種心內而外散發的幸福。
坐在院子裡,明媚的陽光照射着她有些蒼白的小臉,她又把手輕輕的撫上小腹,一抹微笑浮上她的嘴角:“寶寶,新的一天又來了,你是不是又長大了一些,你能感覺到媽媽的手嗎?媽媽真的好想早日看到你哦。”她微咪着雙眼,向着太陽微抑着小臉,帶着一絲欣慰和驕傲的陶醉。
“這不是少夫人嗎?起得好早呀。”一個沙啞的聲音打斷了路瑤的思緒,她冷冷的看了一眼瓊斯,轉動輪椅,想避開她。
“別走呀,少夫人,聊聊。”瓊斯一步跨過來,一把抓住輪椅的扶手。路瑤冷眼看着她。
瓊斯挑釁的看了看路瑤的肚子,不屑的說:“快兩個月了吧,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呀,不會是爲了保命,騙人的吧。”
路瑤厭惡的皺了皺眉,冷聲說:“讓開,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看在俊的面子上我才叫你一聲少夫人,其實你早已連個下人都不如了,如果不是你肚子裡的這塊肉,你以爲你還能坐在這嗎?”瓊斯的臉上突然涌現出陰森的寒意,她惡聲說。
“我要怎樣好象還輪不到你來下定論,別忘了,你只是冷家的一條狗而已。”路瑤鄙夷的說。
“你個賤貨,要不是你,俊就會娶我,是你搶走了他。”瓊斯憤怒的揮起手,一巴掌向路瑤掄去。路瑤一擡手,穩穩的接住瓊斯的手,冷冷的說:“我不還手並不等於我就打不過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瓊斯狠狠的將手從路瑤手中抽出來,恨聲說:“你不要太得意,他們在乎你肚子裡的孩子,我可不在乎。”她欺過身來,壓低了聲音說:“你等着,我不會讓你把他生下來的。”
路瑤一臉鄙視的看着她:“生不生不是你說了算的,怪不得冷俊不愛你。”
“你胡說,他親口對老爺說的,他已經不愛你了,只等你生下孩子,他就會娶我,你就別在這做夢了。”瓊斯氣急敗壞的說。
路瑤一打輪,將輪椅繞過瓊斯,向屋裡走去,瓊斯恨恨的說:“路瑤,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你等着。”
路瑤回到屋裡,瓊斯的話卻在耳邊不停的纏繞:“他親口說他已經不愛你了,等你生了孩子,他就會娶我。”
路瑤痛苦的閉上眼睛,將已經涌進眼眶的淚水嚥進肚子裡,雖然她已經盡全力做到淡漠,但是他的話仍能激起她的心痛:“該結束了,不要再有什麼幻想了,路瑤,這就是你的命,他終究是不屬於你的,不要再留戀那些早已成爲過去的甜蜜了,爲了孩子,你必須逃出去。”溢滿痛苦的雙眸閃爍着堅毅的目光,路瑤緊緊的握住了雙手。
亞瑟又來爲路瑤做例行檢查,他微笑着說:“這些日子恢復得不錯,臉色也好了很多,胎兒也很正常。”
“亞瑟,能幫我一個忙嗎?”路瑤猶豫着問。
“幫什麼忙?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亞瑟認真的說。
“我想請你幫我聯繫我的家人。”路瑤謹慎的說。
亞瑟忙小心的向外看了看,然後低聲說:“你要逃走嗎?”路瑤堅定的點了點頭。
亞瑟遲疑了片刻,低聲問:“你要我做什麼?”
“我知道,你的醫院經常有去外面進藥的機會,你幫我聯繫到我的家人,然後送他們一些防鯊魚的藥液,其餘的事就由他們來辦。”
“好,後天我就要出島,我一定聯繫到你的家人,你放心吧。”亞瑟鄭重的說。
“謝謝你,亞瑟。”路瑤激動的握住亞瑟的手,顫着聲音說。
“瑤瑤,雖然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這並不防礙我愛你,我很佩服你,也很尊重你,爲你做任何事,我都心甘情願。”亞瑟認真的對路瑤說。
“亞瑟,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這輩子我可能報答不了你了,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會報答你的。”路瑤感激的說。她輪椅的椅子下拿出一封信,遞給亞瑟:“找到我家人把這個交給他們,他們一定會重謝你的。”
亞瑟將信貼身放好,對路瑤說:“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信交到他們手裡,讓他們早日把你救出去。”
兩天後,亞瑟出島了,路瑤每天都坐在院子裡,焦急的等着亞瑟回來。
冷俊經常是喝得醉醺醺的,路瑤有意的避着他,不想看見他。遠遠的,她看見瓊斯扶着冷俊搖搖晃晃的走進院子,路瑤忙一打輪,搖着輪椅向裡走去。
看着那抹急急避開的身影,冷俊的心猶如萬蟻鑽心般的難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這樣討厭見到他了?那個喜歡偎在他懷裡撒嬌耍賴的女孩哪去了?他粗魯的推開瓊斯,踉踉蹌蹌的向路瑤追去,瓊斯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嬌柔中帶有一抹陰森的說:“俊,你喝多了,別忘了老爺說過的話。”
冷俊斜睨着看了一眼瓊斯,卻不得不止住腳步,他心裡清楚的很,瓊斯是爹地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雙眼睛,只要他對路瑤還有一絲留戀,爹地會毫不留情的除掉她。他雖然恨她,但他不能失去她,他清楚自己的心,他還在愛着她,發瘋一般的愛着她。那種愛遠比恨來得要強烈,那種愛痛得他全身如同在火上蒸烤一般難耐,可是他卻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表露,她肚子裡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讓她再出一點危險,他不能。
冷俊藉着酒醉,搖晃着摟着瓊斯的肩膀,口齒不清的說:“你、你這個小狐狸精,我遲早要吃掉你。”
瓊斯嬌笑着說:“讓你吃,就怕你不吃呢。”她扶着冷俊進了臥房,冷俊急撲到浴室大吐特吐了一番,然後倒頭便睡,身邊這個女人,根本激不起他任何性趣,那一次,如果不是冷蒼穹的蔘湯裡下了藥,他是斷斷不會碰她的。
瓊斯爲冷俊換了衣服,然後偎進他懷裡,可是冷俊早已鼾聲如雷,亂醉如泥。
“怎麼又睡着啦?俊,俊,你醒醒呀,天天醉醺醺的回來,你什麼意思呀?”瓊斯皺着眉生氣的搖晃着他。
“別、別吵,睡、睡覺。”冷俊咕嚕着,一把壓住瓊斯的腰,將她固定在身側,睡死了。
瓊斯落敗的嘆了一口氣,心裡嘀咕着:“他天天這樣,除了老爺送蔘湯那天,再也沒碰過我,我什麼時候才能懷上俊的孩子呀?不行,得想個計策才行。”
得不到滿足的瓊斯將心中的那股鬱悶都發泄到了路瑤身上,她處處刁難路瑤。
“這園子裡怎麼這麼多雜草呀,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來人,把雜草清了。”瓊斯站在園子裡大喊大叫。索菲忙跑過來說:“瓊斯小姐,對不起,我馬上清。”
瓊斯斜睨着她說:“你很閒嗎?早上讓你給我洗的衣服洗好了嗎?”
索菲爲難的說:“還沒呢。”自從瓊斯小姐搬進來後,成天大呼小叫的,弄得整棟樓裡的人都是提心吊膽的,她仗着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把他們下人當人。
“那還不快去洗。”瓊斯厲聲說。索菲忙跑開去洗衣服了。
瓊斯走向一旁正曬太陽的路瑤,說:“少夫人,懷孕要多做運動纔好,這樣生孩子纔好生。”
路瑤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沒作聲。
“少夫人,下人們都在忙,這園子裡又長了這麼多雜草,俊回來一定會生氣的,麻煩少夫人把雜草除一除吧。”瓊斯趾高氣揚的說。不待路瑤說話,她又高喊着:“來人,把除草工具給少夫人拿來。”她將除草工具扔在路瑤腳下,冷聲說:“除好了草,我會來叫少夫人吃飯。”說完,轉身進了屋。
路瑤淡淡的一笑,她平靜的從輪椅上下來,跪着挪進草叢,認真的除着雜草。心已碎,還有什麼能激起她的憤怒呢?一切都已是過眼雲煙,又何必在乎這小小的磨難呢。
直到太陽西斜,路瑤才除完園子裡的雜草,由於一天沒有吃東西,她有些眩暈。靠着花壇,她閉上雙眼,滿是泥濘的小手又覆上小腹:“寶寶,你是不是餓了?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幹得太慢了,你再忍忍,媽媽馬上就可以給你吃飯了。”滿是汗漬的小臉上浮現出醉人的微笑,猶如一朵盛開的荷花,即使是滿身泥濘,卻依然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