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豫的眼神瞬間變得陰戾起來,他猛然擡頭,一雙眼眸中的寒光猶如實質一般,頓時射向杜可,後者冷不丁地撞到他的視線,一時被他撼住,心裡頓時就冒出絲絲的懼意,她臉上愉悅的表情一時凝住,眼神中透出點點的駭意。
“什麼時候?”齊豫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語氣中所帶來的低氣壓瞬間席捲了室內的空氣,令人好似墜入了冰窟一般。
杜可只覺自己心跳的厲害,不過她還是死死咬牙撐住了,她穩了穩心神,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害怕的情緒,她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
杜可頓了頓,頂着巨大的壓力,緩緩說道:“就在幾個月前。”
齊豫如晨星般的眼眸頓時透出了點點寒光,他冷冷地直視着她,半餉又低頭去看手機裡的視頻,視頻有好幾個,根據上面的日子,她的話倒也不假,細細瀏覽了一遍,無非是齊琳的日常行蹤,不過看到最後幾個視頻時,他的眼眸驀然一變,投射出的巨大怒意讓在對面的杜可都不禁害怕起來。
那幾個視頻中的建築物,不正是爵尊尼嗎?齊豫只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劇烈,一雙手早已不知不覺地握了起來,他在心裡反覆升起一個念頭,又反覆被自己壓下,爵尊尼,爵尊尼,齊琳難道是你?
齊豫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劇烈,只有隔着一桌之遠的杜可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胸口在盛怒中上下起伏,巨大的怒氣在他的胸腔醞釀,連帶空氣都好似變得灼熱了起來,她在害怕的同時暗暗大喜,看對方的反應,自己今天的這一招可算是走對了,看他大怒的樣子,雖然自己很害怕,不過卻是值得的。
此時的齊豫除卻一開始的巨大震驚外,隨之而來的就是滔天的怒意,他萬萬沒有想到,齊琳竟然沒有去美國,而是潛藏在了T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過了這麼大半年的時間,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和爵尊尼扯上了關係,當真是膽大包天。
她最好祈禱她跟小云被下藥那件事沒有關係,否則他一定要讓她知道這麼做的下場,看來以前的自己還是對她太仁慈了,齊琳竟然會做出這種陽奉陰違的事情來,真是不知死活。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在看到對方的亞麻色髮色以及黑色手指的時候,齊豫知道,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碎裂,那是一種無言的心痛,對親人僅剩的那麼一點念頭,終於在時隔了這麼久之後碎裂了,原本已經瀕危的時候,他選擇送她離開。
無論是齊琳還是母親,他到底還是存有親情的,所以他選擇了冷靜,將她們都隔絕開來,讓自己有一些喘息的時間,可以去修復內心的創傷,在經過這麼幾個月的平靜期之後,他知道,終於是來了,終於到了一個無法挽救的時刻,反覆被他壓下的念頭漸漸佔據了他全部的思維,他想起了木頭對他描述的那個女人的特徵。
“城東處有一個賭場,叫爵尊尼,不知道齊總您知不知道?實話說了吧,我費了幾天跟蹤
齊琳,摸透了她的行蹤,她就是在爵尊尼上班。”一旁的杜可,終於又忍不住說道。
忽然一陣重響在她話音剛落之後響起,杜可被生生嚇了一跳,擡眼看去,只見齊豫左手成拳,重重地捶在了桌面上,他低垂着頭,像一頭暴怒前的兇獸。
杜可心頭一跳,不自覺地起身後退了幾步,跟齊豫拉開了距離,看他這個樣子,衝過來打她也不是沒有可能,就像上次他對她做的那樣,她心頭的駭意更甚,蒼白的臉此刻更是已經透如白紙。
“哼,我早就跟你說過,她惹怒了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這點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杜可的聲音有些顫抖,她死鴨子嘴硬般,邊說着邊緩緩朝門邊退去。
“該死!”齊豫低着頭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隨即空氣中的冷意驀然間收了回去,變得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你還看到了什麼?都告訴我。”
低緩的聲音就像來自地獄的催魂音在空曠的辦公室內響起,聽得杜可背後突然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原本是她想要報復他們兄妹,現在自己的手心裡卻漸漸汗溼了起來。
杜可定了定神,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她嚥了咽口水緩緩道:“齊琳跟一個男人在一起。”
“男人?是誰?”齊豫低垂着的頭緩緩擡起,看向杜可的眼眸中冷意已經全部退去,就像被一層冰霜封住了似的,封住了他此刻的情緒。
杜可看不透他,不知道他現在是喜是怒,只見他的一雙眼眸冷酷得幾近無情,她打了個寒顫,定定神,緩緩道:“我聽見齊琳叫他穆靈。”
“穆靈……”齊豫重複着這個名字,在腦海中細細搜索着,半餉卻是無果,他再度看向杜可,“你怎麼知道她在爵尊尼上班?”
杜可一聽,輕笑了聲,“我親眼看着她走進去,連着一星期都是如此,有時候早上去下午回,有時候中午去晚上回,這不是上班是什麼?”
齊豫又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齊琳,那張臉他是多麼的熟悉,讓他不知不覺厭惡到了心底,他將手機朝杜可推了推,重新坐下,面無表情道:“還有嗎?”
杜可目光驟然一變,她細細看着齊豫臉上的神色,嘴脣顫抖了幾下,最終還是說道:“那個男人我不知道是誰,不過他和齊琳的關係一定不淺,說不定是男女朋友,不過我還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是什麼?”齊豫動作神色不變,冷聲問道。
“齊琳和我是在美國認識,那時候她有一個男朋友,想必你一定不知道吧?而現在這個男人的長相和那個人有些相似,我懷疑也許是同一個人,這一點你可以仔細查查。”杜可邊說着上前幾步拿過手機,又退後了幾步,“或許你可以親自去賭場找齊琳問問。”說完,紅脣輕輕勾起一個弧度。
“這件事,對你有什麼好處?如果是爲了回國,我 一開始就已經答應你了。”齊豫眼眸一閃,聲音低沉道。
杜可哈哈一笑,轉身走
到門邊,“對了,在美國的那個男人名字叫楊宇。”說完,推門揚長而去。
楊宇?齊豫的眼眸頓時變得犀利起來,他立即撥下電話,找人去查,穆靈和楊宇,他倒是要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剛掛下電話,玻璃門又被人推開,齊豫以爲是杜可,一擡頭犀利的眼神就投射了出去,沒想到卻是劉瀅。
劉瀅穿着一身修身的職業裝,手裡捧着一疊文件,剛擡頭要說話就碰上了齊豫這樣吃人般的眼眸,冷不丁地嚇了一跳,腳下的步子一頓,硬生生地頓在了原地。
齊豫見狀,緩下了神色,說道:“劉瀅,什麼事?”
劉瀅一愣恢復了原來的神態,連忙上前幾步道:“齊總,這是業務部簽下的幾個合約,需要您簽字覈准。”
“嗯。”齊豫低低應道,拿過文件細細看了起來。
劉瀅站在一旁問道:“齊總您一會兒什麼時候去醫院?”
“中午吧,怎麼了?”齊豫自文件堆裡擡頭,掃了劉瀅一眼問道。
“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我給小云的膏方,要不您替我給稍過去?”劉瀅笑着說道。
“好,你真是有心。”齊豫簽完了字,又把文件遞給她,笑道。
“沒有的事兒,應該的。”劉瀅說着,接過文件,“那我待會兒把膏方拿過來。”
“好。”齊豫點點頭,轉身處理起了手頭上的工作。
T市的東端,那處高端的公寓樓裡,齊琳剛剛起牀,今天她休息,睡到了現在才醒來,一邊吃早飯一邊習慣性地看手機,突然手機的屏幕一變,穆靈兩個字在屏幕上跳動,伴隨着低沉的音樂鈴聲。
齊琳正在吃飯的嘴巴一頓,看着手機屏幕,眉頭漸漸皺起,穆靈從來不在這個時間打她的電話,今天卻破天荒地打了過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她眼神陡然一動,那件事在心裡一閃而過,緊跟着心頭就驀然一跳。
她接起電話,“穆靈,怎麼了?”
“琳兒,那件事黃了。”方穆靈低沉的聲音在電話裡響起,令人無端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齊琳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也頓時冷了下來,“失敗了?”
“是的,對方說錢只收一半,如果還要繼續,三個月後再換人。”方穆靈的聲音絲毫沒有起伏,就像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飛快道。
“這個我不管,你告訴我爲什麼會失敗?爲什麼?”齊琳大聲吼着,一把摔落桌上的早餐盤,裡頭的煎蛋和麪包頓時掉在地上,濺了一地的黃色。
“琳兒你別激動,這事兒……”方穆靈的聲音在電話一變,變得輕柔了起來,連聲說道。
“爲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消息?大清早的你這是想要我心情糟糕透頂是嗎?”齊琳只覺得滿腔的怒氣升騰而起,令她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不是保證得好好的,這次的絕對會得手嗎?爲什麼還是會失敗?老天爺總是跟我作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