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夏敲開傅子姍的房門。
趁着長輩些聊天的空隙,說身體有些不舒服,回房。
然後,就走到了傅子姍的房門口。
傅子姍看着她,抿了抿脣,“進來吧。”
程晚夏看着她地上的行李,兩箱,已經打包。
“就這麼點東西嗎?”程晚夏問她。
“嗯。”傅子姍點頭。
“明天就搬出去了?”
“嗯。”
“去哪裡住?不是距離去非洲,還有10來嗎?”程晚夏問她。
“酒店吧,可以隨便將就。”
“把嫁給傅博文之前,有一套房子在紫堇小區,環境還不錯,現在空着也是空着,你要不要現住?如果你要住,我提前讓清潔阿姨去打掃。”
“不用了,程晚夏。”傅子姍搖頭。
不用對我這麼好,我習慣一個人,無牽無掛。
程晚夏看着她,“子姍,不管怎麼樣,你是傅博文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了,你不要這麼拒人之外,我沒有惡意。”
“我知道,但是真的不需要,程晚夏。”傅子姍拒絕,還是那麼堅決。
程晚夏抿着脣。
“你讓我走得灑脫一點,我不想覺得我欠了誰,也不想……思念誰。”傅子姍說,很冷漠的口吻。
程晚夏看着她。
這就是傅子姍,不願意任何人走近,越不願走近任何人的傅子姍。
其實,她也不能說什麼,或者否認她什麼,每個人對人的態度不一樣,對人生的看法也不一樣,她只能去尊重她,想了想,準備離開。
“程晚夏。”傅子姍突然開口叫住她。
程晚夏回頭。
“你幫我帶些話給傅正軒。”傅子姍低垂着眼眸,靜靜的說道,“那晚上,他喝醉了,所有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一切都是因爲我,讓他別有負擔,好好和寧沫結婚,然後生小孩,我會消失在他的生命裡,就當,從沒有發生過那晚的事情,就當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叫傅子姍,這麼惡劣的女人。我爲那晚的事情,給他帶來的傷害,道歉。”
“子姍,你是準確去了非洲就不回來了嗎?”
“也說不一定,但肯定不會再回到上海了。”傅子姍很肯定,“程晚夏,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麼是非常值得牽掛的事情,總覺得自己就是一匹野馬,在哪裡都能夠馳騁,所以,你們也別找我,我會活得好好的。”
“傅子姍。”程晚夏突然有些怒了,“不管怎麼樣?你再不想要牽掛任何人,你再想要把自己獨立成一個個體,你也不能把關心你的所有人一竿子打死,我不知道對於你而言我算個什麼,但是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整個傅家,我唯一覺得,我想要好好相處的人,就只有你傅子姍。不管我們是不是曾有個合租之緣,我就覺得你個人值得我對你好!”
傅子姍看着程晚夏,眼眶變得有些紅。
“程晚夏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人這麼對我說過這些話,我媽不會,我爸不會,我所有的親人都不會。曾經傅正軒會對我很好,掏心掏肺,但是現在的他,也不會了。”
“子姍,我不知道你以前在傅家是什麼樣子,至少現在,我把你當親人。”
“我到底該怎麼感謝你纔好。”傅子姍開始哭,眼淚往下不停地掉。
誰都會哭。
傷心的時候,不管多堅強的人,都需要眼淚來發泄。
“親人之間是沒有感謝的。”程晚夏抱住傅子姍,“其實我和你一樣,也被親情傷害得很深,就算有一點點希望,我也想要去珍惜,所以子姍,我真的很瞭解你,我知道你內心深處都渴望些什麼。你不要怕,也不要排斥,以後就算不回到傅家了,偶爾給我打打電話,告訴你的近況,讓我知道你還好好的行嗎?”
“嗯。”傅子姍重重的點頭。
程晚夏放開傅子姍,看着她紅透的眼眶,“別哭了,收拾自己的心情,也許下一段旅程,就會是你人生的新一個開始。”
她的人生,不會有新的開始。
就算有,也會兜兜轉轉的回到原點。
……
程晚夏從傅子姍的房間待了半個多小時後出來,她直接走進了傅正軒的房間。
傅正軒現在還打着點滴,在牀上躺了三天,一步都不能下地。
旁邊守着照顧傅正軒的傭人,程晚夏簡單問了一下傅正軒的情況,指使傭人先出去了。
其實這樣對影響不太好,如果被黃良菊看到了,估計又得做文章了。
“小叔。”程晚夏叫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而且她相信,現在的丁小君,絕對會向着她。
傅正軒動了動眉頭,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睜開的眼眸沒有半點迷糊,反而清醒無比。
傅正軒只是在假裝睡着而已。
這個時期,不假裝睡覺,還能做什麼?
程晚夏抿着脣,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都被他們之間的感情,狠狠感傷到了。
她深呼吸一口氣,坐在他牀邊不遠處的板凳上,“小叔,你想知道傅子姍怎麼樣了嗎?”
傅正軒整個人怔了一下,看着程晚夏。
“傅子姍要離開了。小叔,你別激動,你手上還打着點滴,身上也到處是傷,現在動了,傷口會再流血的。”程晚夏有些慌亂的說着,看着傅正軒扯掉點滴就準備下牀的模樣,有些驚嚇。
“小叔,你現在這麼出去,你覺得最後受傷的會是誰?!”程晚夏聲音突然大了些。
掙扎着要起來的傅正軒突然安靜了。
“你雖然被你爸打得很嚴重,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你爸並沒有放棄你。而被放棄的那個人……”程晚夏抿着脣,“傅子姍。”
傅正軒眼眶有些紅,“其實,我寧願所有一切都由我來承擔。”
“小叔,在傅家這麼多年,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傅家,特別是傅老爺子做的決定,又有幾個能夠反抗得了。而且你應該也知道,不管怎麼反抗,過程可以千變萬化,但結局絕對一樣。”
傅正軒安靜了下來,他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眶紅得有些不正常。
“我先讓傭人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給你把點滴打上吧。”
“不用了,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程晚夏看着他的模樣,想了想,一字一句說道,“子姍讓我帶些話給你。她明天就搬出傅家了,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可能連上海也不會回來了,她不想牽掛誰,也不需要誰牽掛她。她說她知道,那晚上是你喝醉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她希望你忘記所有一切,好好和寧沫結婚,生小孩,她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她爲那晚上對你做出傷害你的事情,道歉。”
傅正軒原本紅潤的眼眶突然就流出了眼淚。
“她爲什麼會覺得那晚上是我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呢?她難道不知道,男人如果真的喝醉了,是根本都不能做事情的嗎?!”傅正軒看着程晚夏,“你說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傻的女人,明明吃虧的是自己,明明受傷的是自己,卻最後把所有的錯都往自己身上攬,她爲什麼可以那麼傻。”
“那是因爲,她希望你能夠幸福。”程晚夏清清楚楚的說道。
“幸福?”傅正軒諷刺的笑了。
他其實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做幸福。
以前小的時候,他覺得傅子姍笑着的臉龐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
後來,當他知道笑着的傅子姍不能屬於他後,他就不知道什麼叫幸福了。一直以來,所有的一切,他都習慣,將將就就。
只要能夠將就的事情,他都不會反抗。
“小叔。雖然我真的不想子姍離開,以這麼極端的方式離開傅家,但不可否認,這是對你們而言最好的結局,你和傅子姍不管多相愛,不管多捨不得對方,現實就是,你們不能在一起。可能現在對你們而言殘忍了一點,等很多年後你們釋然了,一切就都會好了。”
“晚晚,謝謝你。”傅正軒突然開口。
程晚夏也覺得自己,可能話多了點。
她從板凳上站起來,“我讓傭人幫你叫醫生。”
“也麻煩你轉交一句話給子姍。”傅正軒突然開口。
程晚夏看着他。
“告訴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程晚夏覺得鼻子有些酸。
人在無可奈何無能外力的那一瞬間,能夠要求對方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活着,讓我知道,不管你在什麼地方,哪個國度,讓我知道你和我見到的是同一個太陽,同一個月亮,數着的是同一片的星星。
……
傅子姍離開了傅家。
走的時候,去了她母親的房間。
章清雅很難受,無法壓抑的難受。她一邊打着傅子姍,一邊哭得很厲害,整個別墅都是章清雅撕心裂肺的聲音。
傅子姍走的時候,眼眶也是紅的。
她站在傅家別墅面前,第一次會覺得,有些不捨。
她的母親。
對不起。
她最愛的男人。
對不起。
她的所有親人。
對不起。
她提着行李,離開了。
她想,這棟別墅所有的一切,最後都不會變成,她記憶中,一段故事,總有一天會隨風,湮滅!
傅子姍走後的一個星期,傅正軒開始下地。
醫生說躺牀上太久不好,對肌肉組織的恢復不利,讓他能夠走動的時候,儘量在別墅內多走走。
他很聽醫生的話,因爲丁小君每天都會在他的病房中來,在他耳邊不停的嘮叨,他聽多了,就似乎變成了一種使命感。
他走得很滿,有時候傭人會在他旁邊陪着他,有時候他讓他們先離開,他需要一個人靜靜。
他走在傅子姍的房門前,站在門口看着裡面,沒有什麼變化,所有一切依然,傅家這幾天在忙着他的婚禮,還沒來得及收拾她的房間吧。
他不知道這個房間會變成什麼?客房?書房?還是其他娛樂房?所有一切似乎都宣示着,傅子姍已經離開了傅家,傅子姍和傅家再無瓜葛。
傅博文從美國回來了,今天下午回來的,回來第一件事去找了他,和他說了會兒話,然後也似乎找不到更多安慰他的話語,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聽傭人說,傅博文回去後和程晚夏吵了一架,吵架的原因就是因爲他的事情,傅博文埋怨程晚夏沒有第一時間通知他,等他回來後,事情都演變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
程晚夏其實挺委屈的,這件事情,他真的爲程晚夏打抱不平。
丁小君威脅過程晚夏,對她很嚴厲的說過,他和傅子姍的事情,不要告訴在美國的傅博文。
其實有時候想想,傅博文知道了又能夠怎麼樣?就像5年前他被驅離傅家一樣,傅家人決定的事情,又有誰可以改變?!
他反倒是,平靜得很。
只是不知道程晚夏會怎麼懲罰傅博文,他嘴角突然一笑,第一次覺得傅博文,真的好幸福!
……
傅博文的房間。
裡面冷颼颼的,仿若還散發着冷氣。
傅博文一回來就發飆,聲音有些嚴厲,剛剛噼裡啪啦吵了她一陣,大多都是在說,傅正軒和傅子姍這麼嚴重的事情,居然就沒有通知他一聲!
程晚夏覺得自己也委屈得很,丁小君拉着她耳朵給她說了讓她不準說,而且她也清楚,就算傅博文累死累活的讓自己趕回來,也依然無事於補,頂多就是可以多陪陪傅正軒,但她肯定,當時的傅正軒其實不想任何人陪,不想任何人來打擾他。
他需要安靜的,渡過這段敏感時期。
程晚夏沒有和傅博文吵架,她就聽着傅博文發脾氣。她倒是很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可以發多久的脾氣。
傅博文一個人吵着似乎是有些累了,有種唱獨角戲的感覺,停了停,找了一套衣服回到浴室洗澡。
程晚夏就看着傅博文走進浴室,臉色一直如此。
她翻身,躺在牀上準備補瞌睡。
傅博文從浴室出來就看着程晚夏睡着了,整個人睡得何其坦然,火氣似乎更大了,他都被氣成這個樣子了,這女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連解釋都沒有半句,就這麼理所當然的,睡着了!
心情,更不爽了。
傅博文躺在程晚夏的旁邊,故意離得很遠。
因爲倒時差,就算憋着一肚子氣,還是睡着了。
兩個人睡了一個下午,起牀後依然各自都不說話,明顯的是在冷戰。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一起。
少了傅子姍,少了傅正軒,章清雅因爲一時半會兒接受不過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依然臥病在牀,所以飯桌上顯得冷清了些。
傅子瑾今年才20歲,剛剛讀大學2年紀,是黃良菊35歲的時候生的,是傅家最小的一個女兒,相對而言,還比較受寵,因爲性格也開朗,也會討好人,傅家老老少少對她都還不錯。
她今天吃着飯,突然問道,“子姍真的走了嗎?”
飯桌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黃良菊使了一個眼色給自己的女兒,有些嚴肅的說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準插嘴,自己快點吃飯,晚上不是說還要去上晚自習嗎?”
傅子瑾不舒服的嘟嘟嘴,“總覺得子姍姐姐很勇敢。”
“傅子瑾,讓你吃飯,你說什麼話!”黃良菊有些着急的吼道。
傅子瑾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學校管得有些嚴,傅家也專程給學校的導師都打點過,讓多照顧一下傅子瑾,所以傅子瑾考研的事情是早就定下的事情,以至於功課比較忙,選擇的住校,平時無聊了纔回家,知道傅子姍的事情,也不算很多,隱隱約約只知道,傅子姍和傅家斷絕了關係。
她是真的覺得很勇敢。
必定自己肯定就做不出來。
“博文,美國那邊的情況怎麼樣?”傅正天突然轉移話題。
只要傅正天一說話,傅家規矩,誰都不能夠插嘴。
傅博文擦了擦嘴,“CEO換了。在多方面考慮下,還是決定用美國本地人,美國人的思維一般靠前,對當地的時局和動盪更有敏感度,所以另外應聘了一個CEO,CEO的能力和基本資料我在美國的時候就已經發郵件給你了,你如果有時間,可以看看。”
“這倒不需要。你做事情我放心,我就是提醒你一下,美國那邊的公司是你一手打造的,但現在明顯的在拖整個公司的後退,董事些對此都有所抱怨,你也知道人心都是不能滿足的,你在美國穩定的那兩年爲公司賺了不少錢,董事會都在提議,讓你繼續去美國,這邊的公司,有文淵支撐就行,必定還有這麼多老一輩在這邊杵着,多多少少還能擔待點。”
話一出,黃良菊整個人都興奮了。
她轉頭看着自己的兒子傅文淵,只覺得他熱情度不高,依然優雅的喝湯。
黃良菊覺得這麼好的機會,不說兩句話對不起自己,連忙開口道,“沒想到博文的能力那麼強,美國那麼多個市場,沒有了博文還不能運營。我倒是覺得董事的提議不錯,必定盈利的企業,還是靠收入爲主。”
黃良菊很喜歡出風頭,但是很多時候說話又欠考慮。
她剛剛說完,傅文淵就射來了好幾道視線,示意她別多嘴。
黃良菊覺得自己又沒說錯什麼。
丁小君聽黃良菊那麼一說,連忙說道,“正天,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你想想,當年我們還沒有美國那個分公司的時候,公司還不是一樣的運行,也沒見到公司的收入有多悽慘,不是還排在全市第一嗎?就算現在所有企業都在進步,我們要引起警惕,多方面發展,但是讓傅博文再去,就實在是不好了。5年前就不說了,博文還沒有成家,去外面闖蕩一下,必定男人,志在四方,完成大業纔是真正的不負衆望,但現在博文都這把歲數了,老婆也娶了,正在造計劃的空蕩,把博文派去美國,那不是故意讓傅家不能順利的延續香火嗎?”
“你們就不要說了,男人的公事,婦人之仁就不要插嘴了。”傅正天有些不耐煩。
這麼幾十年,雖然幾個人都爭習慣了,他也聽多了,但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心情還是很煩躁。
丁小君和黃良菊各自不友好的看了看對方,閉了嘴。
“博文,你的意思?”
“我可以協助美國分公司順利開展,但不會再定居在那邊,媽說得很對,我現在結婚了,不是當初那個單身漢,我現在需要負責的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還有我們一家人的事情。”
傅正天看着傅博文,轉頭又對着傅文淵,“說說你的看法。”
“我尊重大哥的意思。必定人這一輩子,也不是所有錢能夠揣進荷包裡,適當的放鬆自己其實也不錯,而且我相信大哥的能力,就算不親自去美國坐鎮,也一樣可以把業績發展起來。”
黃良菊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說這樣的話。
這不明擺着順了傅博文的心嗎?!
傅博文也看着傅文淵,傅文淵不會這麼好心,坐坐面子功夫而已。
傅文淵也明白得很,傅正天應該不會把他派去美國,就算派去美國,也是短暫的,傅氏副總經理(主持工作)的位置,一般人,是絕對不能撼動得了傅博文的地位的。
“這件事情,我再和董事會協商,再從長計議。”傅正天總結。
把這個事情拋出來,一是激勵美國那邊的分公司迅速的發展起來,二是爲了告訴傅博文,做得不好,隨時可能去美國。當然也在提醒傅文淵,傅氏的總經理的位置,不是那麼容易窺視的。
“對了,小君,正軒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傅正天突然問道。
丁小君連忙說道,“婚慶公司那邊的事情都已經定稿了,還有4天,就等着寧沫試婚紗。還有,正軒的身體也恢復得很快,醫生說4天后下地自若的行走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不能有劇烈顛簸和動作,以防傷口重新惡化。”
傅正天還算滿意的點頭,“這婚事而就辦規矩點,不說有博文和文淵的排場,該有的還是得都準好了,爸爸特別有吩咐。還有聘禮也得下點功夫,寧氏企業不小,而且寧偉還是傅氏的長期董事,別做得太小家子氣了。”
“你放心吧,正軒。”對於這些家長裡短的,丁小君還是很在行。
“還有,關於傅正軒和子姍的事情,在坐的都必須得給我守口如瓶,要是喝了酒控制不住自己嘴巴的,就別再喝酒了,如果發現是誰傳出去,不管是誰,我絕對不會留半點餘地。小君,你再給傭人強調一下。”
“好。”丁小君連忙點頭。
從頭到尾,傅正天都只關心傅家的面子問題,傅子姍的近況,果然是一個字都沒有提到,程晚夏真的覺得,傅子姍離開傅家,對於她而言,對於她的性格而言,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吃完飯之後,禮貌性的在客廳坐了一會兒,陪着傅正天看了看他喜歡的財經新聞和國際要聞。
傅正天也不太習慣在客廳待久了,新聞一完就上樓回房。
其他人也就斷斷續續的,回到了房間。
傅博文一回到房間,依然沒有主動和程晚夏說話,直接拿起電話撥打了出去。
“季陽。”
“傅總。”那邊恭敬無比。
“你幫我查查,美國那邊一而再再而三出現股市崩盤,是不是有人故意爲之。”傅博文很嚴肅。
今天晚上他父親的無意話語,讓他猜到了點什麼。
他剛開始沒有往那方面想,但經過今天晚上他爸說的,以及自己天生的敏銳度,一下子就想到了點什麼。
他其實從美國回來這將近1年的時間,一直都有些疑惑,傅文淵除了偶爾拉攏一些資深人士,也沒有做什麼大的動靜,真不太像是傅文淵平時的風格,就算習慣忍耐,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這麼想來,傅文淵這個定時炸彈果然不能小窺,半點都不能放鬆警惕,他這次不選擇正面衝擊,而是拐幾個彎和他來鬥,一不留心,就會在傅文淵的算計之中,然後粉身碎骨。
他抿着脣,覺得這事兒,必定得好好想想。
“好的,傅總,我馬上安排下去。”白季陽連忙點頭。
聽傅博文的口吻,他就能夠猜到事情的緩急程度。
傅博文準備掛電話之時。
“對了傅總,傅子姍是準備去非洲參加志願者是不是?”白季陽突然問他。
他平時從不對自己的BOSS談私事,但是這次,他有些忍耐不住。
“怎麼了?”
“就是問問,覺得非洲那個地方不太好,子姍又是千金大小姐,不太適合那些地方,本以爲傅總或許可能會阻止。”
“季陽,你是對子姍真的有好感嗎?”傅博文問他,“除去我的關係,以及傅家的關係。”
“我這個人沒那麼實際的,傅總。不過子姍已經拒絕我了,我告訴你就簡單的想要知道,傅子姍是不是真的會去非洲。”
“她會去。”傅博文很嚴肅。
“你們家的人都沒有攔住她嗎?”
“我們家的人,現在沒有誰能夠攔住她了。”
“啊?”
“我說再多你也不懂,事情太複雜了,我也不想解釋。倒是如果你真的喜歡子姍,和金錢沒有關係的話,你就去追她吧。”
白季陽總覺得,BOSS是用的拜託的口吻。
麻痹的,是他自己想多了嗎?!
一向習慣法令司號的男人,居然會拜託人。
“傅總,我……”
“要是爲難,就算了。”恢復冷漠。
“不是,子姍都去非洲了,我能怎麼去追?”他其實倒也想,這麼多年,自己年齡也不小了,找個能夠成家的,也不容易。
“那你就追去非洲啊!”傅博文脫口而出。
好吧,BOSS你就是在強人所難。
何況,他哪裡那麼多假期可以去非洲。
除非。
他眼眸一深,嘴角一笑,“是,傅總,我知道了。”
傅博文抿了抿脣,“就這樣了,掛了。”
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程晚夏睨了一眼剛剛打完電話的男人,前半截她聽得不太明白,後半截聽懂了,這男人在給他妹妹安排未來。
其實如果是白季陽的話,傅子姍應該不難走出自己的陰影。
只是不知道,傅子姍的執念,到底有多深!
傅博文打完電話,轉身。
他看着程晚夏躺在牀上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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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頓了頓,“你就沒什麼話給我說嗎?”
程晚夏繼續淡然的睨了一眼傅博文,自若的玩手機。
傅博文氣得火大,從牀上拿了一被子,直接躺沙發上睡了。
程晚夏覺得這男人的脾氣,怎麼就這麼怪!
於是,非常不開心的,絕對和這個男人,冷戰到底。
……
日子,很快。
傅子姍去了非洲。
走之前,給程晚夏發了個短信。
說是去了第一個非洲國家,塞拉利昂。
程晚夏專程在度娘上查詢了塞拉利昂,她總覺得有時候對一件事情懵懂點或許還好,真正瞭解那個國家的才知道有很多自己不能想象的事情,據說當地的衛生設施非常落後,新生兒的死亡率排世界之首,有66%的人都是文盲,全國就一所大學,當然,還有傳染病繁多。
她本來想要交代傅子姍多注意身體,但後面就發了一句傅正軒讓她給傅子姍的話,“好好活着。”
傅子姍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程晚夏不知道這個表情似乎言不由衷,但是那一刻,她卻能夠想象,傅子姍對外面世界的憧憬。
她是真的可以在天空飛翔的。
傅子姍走的當天晚上,傅正軒組織單身派對。
傅正軒喊了一些他在醫院的同事,叫上了傅博文,傅文淵,秦高,以及她和安筱。
一個豪華的頂級包房人不算多,也或許是包房太大顯得有些冷清。
傅正軒的同事以前都不知道傅正軒的來頭,就算關係稍微好點的也不知道,看着傅博文或許會有些納悶,必定傅博文在上海的曝光率不算太高,大家也都知道這個人名,其實具體長什麼樣子,也不是那麼清楚,不過程晚夏和安筱的出現,所有人都知道了,原來傅正軒真的是,那個傳說中傅家的人。
頓時覺得,傅正軒真的太能裝的。
大家也都想過他家有錢,但真的沒有想過,那麼有錢。
社會總是現實的,一會兒的驚訝之後,瞬間就殷切了起來,除了敬新郎官的酒,大家也都三三兩兩的過來敬傅博文、傅文淵的酒。
一個男同事端着滿滿一大杯酒,走向傅博文和程晚夏,“傅先生,傅太太,我敬你們一杯,我是正軒的同事,一個科室的。”
傅博文拿起酒杯。
程晚夏也自然的拿起酒杯。
傅博文眉頭皺了一下,眼神掃視程晚夏。
程晚夏沒搭理。
傅博文臉色不好,“傅太太身體不好,不能喝酒。”
徑直對着傅正軒的同事說。
同事愣了一秒,後隨即明白,不就是偏袒着不喝酒嘛,理解,當然理解。於是立馬說道,“傅太太喝白開水吧。”
“誰說我喝白開水了,第一次和小叔的同事喝酒,江湖規矩,哪裡有和白開水的,就算身體再不好,我也要喝酒,還得喝兩杯!”程晚夏斬釘截鐵。
傅博文的臉色更冷了。
同事有些尷尬,“那個,真的沒必要的,我其實……”
“那不行!”程晚夏直接打斷他的話,很堅定。
“那,傅先生……”同事爲難無比。
“要喝酒是吧,程晚夏。”傅博文看着她,狠狠的。
程晚夏下顎一擡,看着她,沒有半點退縮,“就要喝醉!”
傅博文臉色一沉,一把拿過程晚夏的酒,“我替她幹了。”
然後,在同事和程晚夏目瞪口呆下,把兩杯酒都給喝下去了!
同事見狀,連忙把自己那杯喝下去,口中還不停的說道,“傅總對傅太太真好,傅總的酒量真好……”
然後,慢慢的挪動走了。
敬個酒,都能除一聲冷汗。
程晚夏暗自偷笑。
哼,誰讓你板幾天的臉色給老孃看了。
而後,這麼接二連三的敬酒,傅博文都是這麼替她幹了,剛開始她還幸災樂禍,到後來感覺不太對了,這酒也喝得太猛了點,再這樣下去,不喝醉纔怪。
她使眼色給傅博文。
傅博文那貨居然也裝逼的當沒看到。
程晚夏實在受不了,拿過傅博文的杯子,“別喝了,你胃不好。”
“現在知道心疼了?”傅博文嘴角一勾,心情明顯不錯。
“心疼個屁,我就怕晚上還得照顧你拉撒,你想多噁心。”程晚夏皺鼻子。
傅博文的臉色又難看了。
程晚夏轉頭沒搭理他,特意往傅正軒那邊看去,“小叔纔是要喝醉了,你去勸勸。”
傅博文順着程晚夏的方向。
有人敬酒,喝。
沒人敬酒,也喝。
喝醉了,明天就可以沒婚禮了嗎?!
傅博文從程晚夏身邊走向傅正軒。
程晚夏就一直打量着他們,他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應該也都是傅博文在勸傅正軒的話,剛開始傅正軒的杯子還被傅博文強硬的拿走,臉色也不太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情況,程晚夏接過幾個人的敬酒,當然,她很知趣的喝的白開水,要不然回去被發現有酒味,那個小氣的男人又得莫名其妙的生氣了!她應酬了兩個人回神看向那邊時,傅博文已經和傅正軒喝了起來。
她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個晚上,烏煙瘴氣。
傅文淵和安筱保持着生疏的距離,也多多少少喝了一些,秦高是傅正天同父同母妹妹的兒子,今年25歲,一直跟着傅文淵在傅氏做事情,算得上是傅文淵的心腹,秦高的父母都在北京,所以秦高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住在傅家,和傅文淵關係甚好,平時有什麼聚會都跟着傅文淵,不太愛說話,但聽說,心思挺重。
程晚夏今晚和他禮貌性的喝了一杯。
她喝的白開水,秦高喝的洋酒。
兩個人也不只是第一次喝酒,但總覺得沒什麼話語,而且秦高是傅文淵的人,和她理所當然就有了距離。
看得出來,秦高和安筱的關係還不錯。
果然,她在傅家,其實不太會做人際關係。
所謂的單身派對結束之時,已經是凌晨了。
大家催促着離開了,單身之夜也就是形式上的,真正重要的還是明天的婚宴。大家也不想耽擱了新郎官接新娘子,就全部都知趣的散了。
傅正軒喝醉了。
醉得不清,現場就吐了好幾次。
傅博文也喝醉了,就算現場沒有直播,但是整個人和傅正軒手把手的走在一起,絕對是典型的S路線。
好不容易攙扶着他們回到別墅。
程晚夏連忙給傭人吩咐,“給傅正軒和傅博文一人一杯蜂糖水,傅正軒這邊沒人照顧,明天又要結婚,你們找個人晚上守着點,晚上有什麼事兒什麼的,要立馬給夫人說,還有他身上有傷,讓人看看他傷口有沒有問題。”
“是的,大少奶奶。”傭人連忙點頭。
程晚夏交代完了之後,才扶着傅博文回到房間。
傅博文一到房間,忍了很久的嘔吐,終於衝進廁所吐了出來。
傭人把蜂蜜水準備好送了進來,程晚夏走進廁所,“喝點蜂糖水?”
傅博文愣了一下,接過。
“不是有胃病嗎?這樣喝酒不太好吧。傅正軒還是醫生,都不知道好好提醒一下病人?”程晚夏皺着眉頭,也有些心疼。
明明冷戰了好幾天,今晚似乎就完全的打破了。
傅博文又吐了好幾下。
程晚夏翻白眼,她說的話就有那麼噁心嗎?!
“下次別把自己喝醉了。”程晚夏青青的拍打他的背。
傅博文吐了好久,似乎穩定下來。
他轉頭看着程晚夏,很不甘的說着,“我不是給你了擋了好多酒嗎?要不然哪裡會這麼慘!就傅正軒那點酒量還能把我喝醉?!”
“誰讓你擋酒了?!自討苦吃。”程晚夏嘀咕。
“不是造計劃你不能喝酒嗎?”傅博文理所當然。
“我說大哥,你是不是神經短路了!造計劃是雙方的,我不能喝酒,你當然也不能喝,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程晚夏翻白眼。
莫非這男人還以爲戒菸戒酒戒辛辣,都只針對女人?!
傅博文臉色一下子就黑了,巨黑。
估計覺得今晚上,自己做了這輩子,最愚蠢的事情。
往事,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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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BUG無處不在啊!
傅正軒明明是腸胃科醫生,我怎麼就給寫成了心臟科!
還居然沒有親提醒我!
算了算了,以後有時間,再慢慢修文吧!
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