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阿姨說完，擡眼便看到了郝萌蒼白的臉色，心裡驀地又不安了起來。
昨晚是她來別墅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見他倆分房睡覺。
她甚至還聽到少爺和郝萌在房間裡爆發了劇烈的爭吵。
少爺早上衣服都沒有換就出門，早餐也沒吃，他胃不好，都是喝酒喝壞的，她看着就覺得心疼。
“小姐，我家少爺如果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向你賠不是，請你不要怪他。他不是要故意傷害你的，他也不是壞人，他心裡只有你一個人，自從遇到你，他每天臉上的笑容都會多一些……”
郝萌抹了抹臉上的淚，用力的閉上眼，卻又有晶瑩的液體自眼角滑落。
她把頭埋進被子裡，直到劉阿姨離開，門“砰”一聲關上時，她才把頭伸出來。
她看着牀頭那張倆人唯一的合影，她記得這張照片還是自己硬逼着陸之謙和她一起照的。
看着看着，眼裡本來散去的水珠兒很快便又暈開，頃刻在眼眶裡轉着圈。
人心都是肉做的，哪怕劉阿姨不說，她也知道陸之謙的心意。
可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陸之謙的心意。
而是陸之謙可不可以忘記易向北。
她沒有信心，一點信心都沒有。
陸之謙想要的愛情很完美，可偏偏她從一開始就不完美。
她找不到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繼續留在他身邊。
*
陸之謙在辦公室裡焦慮不安的敲打着手機上的玻璃界面。
下意識的想撥打郝萌的電話。
猶豫了幾秒，終於還是在臨撥出前掛掉。
轉而撥打給奶孃。
電話那頭很快便傳來奶孃劉氏的聲音：
“少爺，我已經把午飯送到小姐房裡了。”
陸之謙蹙緊的眉頭微微鬆開，問：
“有沒有吃完？”
電話那頭的劉氏顯得有些爲難，吞吞吐吐的說：
“吃了，不過……就是胃口不大好。菜都沒怎麼動過。”
陸之謙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許久才說：
“嗯，知道了。我今晚回家吃晚飯。”
掛下了電話後，沈言琛敲門進來了。
這是這麼多個月以來，他第一次來公司上班。
陸之謙盯着沈言琛那張依舊蒼白的臉，顯得有些吃驚。
他之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沈言琛對他妹妹的感情，竟是那麼深。
沈綠一死，沈言琛跟着也大病了一場。
雖說這病來如山倒，可是這沈言琛倒下的時間，也真不是一般的長。
陸之謙伸手擰了擰眉心，再擡起頭來時，他已經換上了一張神清氣爽的臉。
與剛纔徹底黑沉的臉，對比鮮明。
後背靠在椅背上，陸之謙挑眉，笑着看沈言琛：
“你總算出現了。把這麼個爛攤子交給我，我快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
陸之謙的話不假，郝萌昨晚不就和他鬧得人仰馬翻嗎？
雖然他心裡清楚，這並不是他們爭吵決裂的最重要原因。
沈言琛笑着聳聳肩，說：
“我怎麼說也是病人，你難道不知道要體恤病人？”
陸之謙斜眼看他，戲謔的說：
“我一直挺體恤……病人的，否則我也不能讓你一躺就是四個多月。”
沈言琛嘴上不說什麼，卻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
他知道陸之謙這段時間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David來醫院找他時，說陸之謙胃的毛病又出來了，都是這段時間喝太多酒的原因。
沈言琛嘆一口氣，一邊說話，一邊擺手做趕人狀：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偉大，趕緊收拾東西回家陪老婆孩子睡覺吧。”
陸之謙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強，很快便凝固在了嘴角。
陪老婆孩子？
可以的話，他倒是想的。
可惜老天總是不喜歡遂人願。
明明以爲觸手可及的人，一轉眼好像連頭髮都觸摸不到了。
*
因爲沈言琛重回公司，陸之謙下午得以休息，提前下了班。
這還是這麼多個月以來，他第一次這麼早下班。
那些頭疼的數據報表總結，看不完的策劃方案，喝不盡的應酬酒宴，就暫時交給沈言琛了。
陸之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莊落煙叫了他一聲。
“之謙。”
陸之謙直接越過她的座位，面無表情，徑直朝前走去。
只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後，確定自己與莊落煙隔了一段比較安全的距離後，他才停下了腳步，說：
“明天，絕對不要再讓我聞到你身上的香水味。以後你工作上的事情直接找沈副總。”
說完，他直接搭乘電梯離開。
由始至終，陸之謙連頭也沒有回過一次。
說他是心有餘悸膽小怕老婆也罷。
他只是擔心，待會又有什麼莫名其妙的香水味留在身上，回去又惹得郝萌不高興。
雖然昨晚和郝萌爆發了很劇烈的爭吵，但是他沒有想過要這樣放棄郝萌。
哪怕是一個念頭，也沒有出現過在她腦海一分一秒。
他昨晚想了一夜，覺得問題除了出在易向北身上，自己也有點問題。
比如他身上的確常常有莫名其妙的女人香水味，這一點，他承認是自己的錯。
所以，今天從上班開始，陸之謙都一直刻意躲避着與女員工接觸。
雖然陸之謙不能百分百確定那香水是來自莊落煙，但是用得起這麼好的香水，持久度還這麼久，整個公司似乎也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陸之謙驅車離開公司，穿過城市道路，等待紅綠燈的時候，他眼睛一擡，便看到了惹眼的“M”標誌。
快樂的麥當勞小丑正揮舞着手，站在城市燈牌上，朝他招手。
陸之謙想起郝萌前幾個月總吵着要去吃麥當勞，可他每一次都以“垃圾食品，不能多吃”爲由，拒絕採納她的建議。
此時，陸之謙盯着那金燦燦的“M”標記，微微發了一會呆。
一直到後面的車瘋狂響喇叭，他纔將車子駛到了麥當勞門口，下車，推開了餐廳的門。
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拎着兩大袋麥當勞食物。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
也許他到現在還簡單的覺得，只要買點好吃的回去哄郝萌，她就會像以前一樣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