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咬着脣，她仰着頭，看着上方的那個男人，冷笑：“你以爲，我很怕死嗎？”
驀地，在肖奈的腦海裡，想到了那天她淹在浴缸裡的情景！
那時，她說她是睡着了，可是怎麼會睡着呢！
她那時一定就是有了想死的心了！
尼古拉斯的眸子深深地鎖着，他的目光落在楚楚的小臉上，有着複雜！
楚楚是爲了他……
那天，當她的小手在他的身體四下游一動，當她牢牢握住他的，她吻他，用那種女人吻男人的吻法……
他的手握得極緊……
楚楚悽然一笑，她看着尼古拉斯，聲音有些飄乎不定：“你還活着，很好……”
你還活着，我所做的一切，纔是值得的！
凱奇，欠你的，終於我都還清了！
用我的愛情，去抵了你給我的命！
楚楚淒涼地笑了，她的目光始終不肯落在言清的臉上！
她害怕，害怕看到他痛心的眼神！是她自己斷送了這份美好的感覺，曾經，離她那麼近……
她感覺他們的愛情，在她小的時候，是被呵護的，像是溫室裡的花一樣！
很嬌貴，卻也是繁華的！
那個六歲的小姑娘，敢直接說，言清，你以後是屬於龍楚楚女士一個人的了！
可是現在，她說不出口了！
就連她，也不完全是他的了！
現在他們的愛情，就像是懸崖的那朵花，美得脆弱！
隨時可能會粉身碎骨……這樣的她，他即使肯要，她也不敢了！
她沒有看他一眼，因爲她知道自己不配！
伸手，她用着不可思議的速度，握住了那把刀，用盡了全力刺向自己的心臟……
在那電光石閃之間，她終於看了他一眼！
對他的眷戀，對他的抱歉，對他無盡的思念……
言清，這一世，如果我能選擇，我願意永遠當你的小妻子，那個天真純潔的我！
對不起，明明知道你最不希望我去做的事情，我去做了！
這不去的話，這輩子我不會安心……
她終究還是自私了！
她的眼角有着一抹淚……言清，對不起！
在那瞬間，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幾乎是同時的，言清和尼古拉斯全都衝了過去！
但是肖奈更快，他的手牢牢地握住她手裡的刀……
在那傾刻間，他的手鮮血淋漓！
但是他的手立即反手，再次抵到了她的頸子，聲音有着暴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死！”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纔的他，心裡有多慌！
如果她在那一刻死掉，他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不要過來，立刻準備一架直升機！”肖奈的聲音冰冷，但是仍是有一絲的顫抖！
尼古拉斯站在那兒，雖然也是滿身的傷，但是看起來卻是如天神一般！
“你以爲，你能逃到哪裡去嗎？”尼古拉斯扯了扯脣，目光落在楚楚蒼白的小臉上，他的心裡一抽。
心裡，有着無盡的感覺，說不出來，堵在那裡！
只因爲，現在她所有的絕望，都是因爲他，卻是爲了言清！
肖奈的目光落在尼古拉斯的面上，他的脣微微彎起，“知道嗎，我最恨你這樣子了，高高在上！”
他轉向了言清：“言先生，是你救了他嗎？如果是的話，你還真是大方！你知道……”
楚楚這時，用力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他的手本來就有着鮮血，她一咬，然後就再也忍不住地乾嘔起來……
肖奈竟然一動不動地任她咬着，他看着不動聲色的言清，還有尼古拉斯。
他驀地揮了下手，從四處涌來一大批士兵！
尼古拉斯也擡了手，另一批人出現，雙方對峙着，也不知道哪裡開的頭，總之進到混戰之中！
在混亂中，楚楚被肖奈架着不斷地後退，再後退……
直到退到了王宮的一處死角，他才無法再退了！
尼古拉斯，言清，影，還有德恩一齊朝着他逼近！
楚楚已經被大量的鮮血刺一激得快要昏死過去，她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手，不讓自己昏死過去！
這時，肖奈的面上，流露出一抹冷笑……
“真的以爲，我不敢殺她嗎？”他牢牢地抵着楚楚，而她的小頸子那裡已經有一條不算淺的血痕！
她很疼，但是睜着大大的眼睛，一動也不動的，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肖奈的手握緊，他的目光忽然死死地盯着德恩，然後揚聲大笑起來……
他笑是極爲狂涓，他低了頭，看着懷裡那隻小東西！
這個小東西，是他覺得世界上，唯一可愛的小東西，曾經，他很喜歡，喜歡到差點兒爲了她放棄一切！
“沒有良心的小東西，聽我說……”他的嘴角有着一抹輕笑：“你其實很傻知道嗎？”
他的手，帶着鮮血，輕輕地撫着她的紅脣，在上面染上了他自己的血！
楚楚的脣輕顫着，那抹血，讓她蒼白的的面容看起來妖異萬分！
言清上前一步：“放開她！我可以給你所有想要的！”
他頓了一下，“包括……”
肖奈卻搖了搖頭：“言先生……我不像楚楚這麼天真！”
“是，你可以給我一切！”他輕笑着，將目光移到尼古拉斯的面上：“你可以將他殺死，給我王位，但是你也不會放過我！”
他清楚這一點，在尼古拉斯沒有死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輸掉了！
就算沒有言清，他也不會死！
“我不用你做任何的東西，就足以讓你們失去了一切！”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對這個世界最後的告別！
他低頭，很輕很淺地吻了楚楚的脣一下……楚楚睜大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小東西……你這次，是真的不聰明瞭！”他笑着，眼裡有着一種莫測的意味……
就在這時，一顆流彈從天邊劃過……
朝着這邊投了過來……方向，正好就是肖奈和楚楚的方向！
“不……”言清的眼裡滿滿的紅，他衝過去，但是被那衝擊力又彈了回來！
幾乎只有一秒，他就爬起來，又衝過去！
可是當他看清的時候，呆住了，牆壁倒了！
肖奈和楚楚被埋在下面！
言清立刻上前，徒手挖着……
尼古拉斯幾個人也是的，用手揮開臉上的灰以後，都撲了過來……
幾隻手，用力地將甩的石頭搬開……
肖奈的身體一點一點地出現，他的全身都被炸得皮開肉綻，沒有一塊好地方了！
血肉模糊着，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流出，他的身體呈弓型趴着，像是在保護着什麼！
言清的心跳幾乎失速，他的血液幾乎是凝結了……
他的楚楚……會不會和肖奈一樣！
繼續從旁的挖着，他期待又害怕！
他的手指上滿是鮮血，但是他彷彿不覺得疼痛！
旁邊沒有，什麼也沒有……
言清呆着，這時，肖奈的手指動了一下——
那血肉模糊的身體也挪了一下，昔日英俊的臉，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他吃力地挪着自己的身體，一下一下地，最後，翻身到一旁……
在他的身一下，一個小小的人蜷在那裡，被保護得好好地……
肖奈躺在一邊，他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輕閉上眼，“我最終……還是沒有捨得……傷你……”
手指，慢慢地僵直了……
在最後的彌留之際，他回到了那天，他依舊是那個光鮮的大主教！
他從王的書房出來，走到那個櫃子前，看着那個小少女跳到了他的懷裡！
她擡着小臉，威脅他：“要是說出去，就叫非禮！”
她的眼睛好黑，黑得像葡萄一樣可愛！
而她的小臉繃着，嚇唬人的本事很高！
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像這樣的小東西，可愛而又讓人恨得牙咬咬的！
“小東西，你再敢動的話，我就扔你下來……”他已經不太記得，那一天，他的聲音是不是特意的，放得很溫柔很溫柔了！
只知道，那晚，一直沒有睡好，一直夢着自己抱着一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小東西！
後來，他便時常出現在王宮中！
他知道，他這樣，會引起尼古拉斯的注意和懷疑，但是那個時候，他是真的顧不了了！
小東西，你知道嗎……在你回到言清身邊前，我是真的單純地想得到你，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但是我看到你和真正愛的人在一起後，我便知道，永遠不可能了！
我借了尼古拉斯毀掉你……我不後悔，我就是這麼霸道的一個人，就是死，也不讓你和你愛的人在一起！
恨我吧，我不在乎，至少這樣，你還記得我……
他的眼，睜着，在慢慢地煥散中，變得模模糊糊的，但是他還是能看到，那個男人，跪着，他的的眼角有着淚，跟着去吻小東西的臉——
原來，真的有人，愛得比他還要卑微啊！
他輕輕地笑着，在生命的最後，纔對自己承認，他是真的愛她！
所有的什麼王位，野心，只是藉口！
遇見她之後，他的心裡，一心的，只是想着讓她愛他……
可是，從來，她就沒有看他一眼——
從來，就沒有過……
肖奈，慢慢地閉上眼，脣邊浮起一抹笑，笑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