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又在急切催促了,楊醫師也不敢怠慢,以沒有帶醫療設備爲名簡略地幫她檢查了一下,左磨右蹭的浪費了十幾分鍾後,他是極其爽朗的開口:“啊,艾莎小姐,您的身體不錯,寶寶也很健康……”
“你確定?”艾莎很有意味地問。
“呃……您的寶寶的確很好,而且……”
“而且你個頭啊!給我滾,馬上滾!”艾莎抓起靠墊就往他的禿頭上扔。
“哎喲喲,艾莎小姐,您冷靜一點,不要衝動,不要衝動……”楊醫師嚇得用手擋在前面,生怕這女人又亂扔東西把他砸壞了。
“給我閉上你的嘴,馬上滾蛋!”
“再敢多說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你個庸醫!”
……
艾莎罵罵咧咧的,說着就站起來,似乎要動手,沐桐是趕緊跑過來把她攔住,楊醫師也顧不上醫藥箱了,拔腿就跑。
“你這個女人走開呀,拉着我幹什麼?這個庸醫,打死他活該!”艾莎使勁扭擺着,恨是怒髮衝冠的樣子。
沐桐見楊醫師逃的背影都沒了,這才放心地鬆了手【你不要這麼激動,會影響到身體的,再說……】
“他說我的寶寶很健康,很健康啊!”她說的脣瓣直顫,眼中的淚水也抖動不止。
不知道爲什麼,從她身上,沐桐感受到了一種絕望,一種很無助的絕望。
頓時,沐桐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好隨便扯話【這樣不是很好嗎?寶寶很健康,很健康當然很好,你應該高興啊……】
“如果這個孩子是影的呢?”艾莎突然苦笑着問。
頓時,時間停止了,空間也定格了,窗紗隨風飄動的摩挲聲清晰可聞,透過落地窗的光影帶着秋色的蕭條。
只是幾秒鐘的呆滯,沐桐就揚起微笑【如果是影的孩子,那……我們三個一起把ta養大……】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這麼說,只知道影需要她的信任,艾莎需要她的安慰,所以,就讓自己不要計較那麼多。
“你這女人傻的吧,是不是腦袋壞了?”
“從來都沒見過你這麼傻的女人,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
“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會領情的,笨蛋!”
……
艾莎哽咽着,淚水在臉上一片片灑落,最後把頭埋在沐桐的胸前,泣不成聲。
……
在沐桐的記憶裡,艾莎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可是今天,她卻破天荒的說了很多。
從童年到青澀的青春再到現在,幾乎能記起來的都說了一遍,唯獨避開了和薜影樺共度的時光。
“小學的時候,有個富家千金總是罵我太老土,我就把她打的流鼻血,結果爸爸非要逼我給她道歉,我不肯,就把自己的鼻子也打出血了。”
“十三歲的時候,我的初吻被一個很霸道的男孩奪走了,我竟然擔心自己會懷孕,偷偷的跑去買驗孕棒。”
“高中沒畢業,我就跑去了國外,在那些陌生的城市,我幹什麼都提不起勁,總是被老闆罵,可我卻不知反省的把老闆給炒了魷魚,後來,後
來餓肚子了才知道,太過於倔強,只能堵死自己的路,不會討好別人,永遠也爬不高。”
……
沐桐靜靜的坐着,看着艾莎裹着薄被躺在牀上,把一半的臉深埋在軟枕裡,聽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偶爾還呵呵的笑兩下。
她就這麼看着,這麼聽着,心裡是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漸漸的,艾莎的話語變成了夢囈,最後隱沒在了秋日的空氣裡。
沐桐眼含溼潤的離開時,房間裡還瀰漫着揮之不去的淡淡憂傷。
等沐桐下樓來,就看見玄關上多了一雙高端定製皮鞋。
“這不是影今天早上穿的鞋嗎?難道他回來了……”沐桐到處尋找薜影樺的人影,可就是沒找到,最後就找到書房去了。
剛走到書房門前,裡面就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奇怪的是,門竟然鎖死了。
他不是沒有關門的習慣嗎?特別是書房的門,從來就沒見他關過,今天怎麼就……
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
裡面是誰啊,他在跟誰說話?
男的女的?呃……
沐桐在燈光暗淡的門口徘徊,越想越糾結,就是捨不得離開。
還沒多久,裡面連細碎的聲音都沒有了,難道他們在……
沐桐胡思亂想着,不由得朝着門靠近,越靠越近,最後完全貼在了上面。
裡面的聲音忽然大了點,但依然聽不清在說什麼,也分不清是男是女。
心裡一急,又猛然向前靠了一下,結果用力過分,額頭直接磕在了門上。
沐桐緊張的不知所措,剛直起身,門就敞開了,高大英挺的身影隨即映入她漂亮的眼簾。
【那個,你今天回來的真早!】沐桐脣語着,兩隻手上是捏出了一把虛汗。
薜影樺不動聲色,好看地勾勒起嘴角:“事情忙完了,早點回來陪你吃晚餐。”
回來陪她吃晚餐的,那幹嘛自己躲在房間裡呀?
沐桐把侷促而握起的雙手背到身後,視線穿過薜影樺的肩膀和門廊間的縫隙,往書房裡面看了幾眼,竟然不見人影。
不對呀,剛纔明明有人跟他說話的。
【你剛纔在跟誰說話,誰在裡面?】
“就我自己。”
就他自己?
剛纔明明有兩個人在說話嘛,這男人一定在說謊,一定有問題。
沐桐邁着碎步走近薜影樺,貼在他的胸口上才停住【今天,好像有點冷,我都感冒了……】
說着就把頭鑽進他的懷裡,使勁聞了幾下,沒有聞到狐狸精的味道,她這才鬆了口氣。
身旁的男人可是忍俊不禁了:“再不出來,我老婆可要誤會了!”
沐桐搞不懂這話是跟誰說的,剛擡起頭,一個高挑的身影像風一樣飄出來,黑色的眸子依然那麼熟悉,嚇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他不是死了嗎?
沐桐驚愕的臉色煞白,薜影樺趕緊把她摟在懷裡,看向對面的男人:“阿懿,看來你把自己的弟妹嚇壞了。”
“抱歉。”阿懿說
着就露出一個歉意的笑。
等等,什麼弟妹?她怎麼就成了阿懿的弟妹了?
沐桐失拍的心跳怎麼也穩不住,暈乎乎的靠在薜影樺懷裡,視線在兩個男人之間遊移不定。
沒辦法,見這女人困惑的厲害,兩個不善於言語的大男人只好道清事情的始末。
因爲薜影樺幫過阿懿很多次,出於感激,當飛魚要派他去竊取機密文件的時候,就跑來跟薜影樺說了一聲。
因此薜影樺才得以提前做好防範措施,所以公司的機密文件纔沒有泄露。
怕失手後飛魚會懷疑到阿懿,薜影樺就讓人從那幾個被電死的人中拉出一個,儘量扮成阿懿的模樣,矇混過關,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管用,連陶裳裳都騙過去了。
至於阿懿爲什麼成了他哥哥,是因爲李纖琪住院期間說過,蘇欣蘭的孩子被她送給了一對汽修廠的夫妻,那孩子的左耳下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黑痣,她希望薜影樺能找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並做一番補償。
飛魚曾叫阿懿冒充薜影樺毆打陶裳裳,並弄出錄像污衊他。
那一次,他就是憑錄像裡那個人左耳下的黑痣來證明自己的清白的。
當李纖琪提到那顆黑痣時,薜影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阿懿,再聯想到數次與他碰面,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就憑着感覺和期待,兩人就去做了DNA,結果可想而知。
上天真的很會開玩笑,但也很懂得眷顧人,讓人不由得感嘆。
聽完之後,沐桐簡直不敢相信,半天沒回過神。
把事情都說清楚之後,三個人就隨意寒暄起來,沒有一點生疏感,聊得很是愉快。
晚飯的時候,艾莎還沒有起來,所以只有三人圍桌。
兩兄弟一上桌,簡直就成了亮麗的風景,都那麼的英挺俊美,如同玉石精雕細琢而出,在水晶燈鵝暖色的光暈下更顯神美。
在暢飲中,兩人忽然提起了陶裳裳,薜影樺的言外之意是,陶裳裳配不上他哥,便婉轉地勸他們分手。
阿懿卻不以爲然:“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什麼配不配的,以前我配得上她,現在也是一樣。”
“那女的以前是幹什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薜影樺突然加深了語氣。
陶裳裳那女人他一直都很反感,要是早知道阿懿是他哥,那種女人別說是跟他在一起,就是靠進一步,他薜影樺也絕對不允許。
“喜歡一個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包括過去。”
“這種話是對那種值得付出的人而言的!”
щшш¤ttкan¤¢ ○
“她絕對值得!裳裳已經爲我改變很多了,這是有目共睹的……”一想起陶裳裳,阿懿就變得柔情款款。
他一身黑色西服,舉着酒杯一邊品,一邊回味着兩人往事的點滴,漆黑的眸子裡含着癡戀,那副神情,那副姿態,簡直就是顛倒衆生。
看着他那“傻”樣,薜影樺氣的眸子裡都快結冰了。
沐桐一看氣氛有點僵,急忙往某人旁邊使勁靠了靠,扭扭捏捏的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影,我要吃那個,我夠不着,你幫我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