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蛛絲裙
7Z小說
?慕子昂對白初晴本來就不是很熱心,要是被奶奶和溫阿姨一鬧,白初晴生出誤會,豈不是會壞了她和慕子昂的事情。
可是奶奶和溫阿姨又分明一副問不出個究竟誓不罷休的樣子,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解釋……
唉,各種糾結麻纏啊……
看着奶奶和溫阿姨那四隻目光灼灼的眼睛,田萌萌恨不得走過去扳着她們的肩膀解釋:“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
顧家奶奶是極其疼愛她的,而溫阿姨自不必說,在她當初剛懷孕那段時間,幸虧有溫阿姨悉心照顧,才得以安靜地休養身心。
雖然那時候溫阿姨是受慕子昂之託,但日常言語間對她表現出的關切情意確實真實的,這樣彌足珍貴的溫暖,田萌萌永遠也不敢忘記。
所以怎麼辦呢……對她們說實話嗎?
唉!
在心裡嘆息了幾百遍之後,田萌萌終於違背良心做出決定——保持沉默一聲不吭,既然不能對她們說謊,那就索性什麼都不說。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她吃過的最艱難的一頓飯,好不容易耗盡了兩位長輩的體力和耐心,送失望的她們坐上霍剛的汽車,然後帶着天真回到小公寓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
昨晚沒睡好,今天可再不敢耽誤,母子兩速速洗漱完畢上了牀,不消一時三刻便雙雙進入黑甜夢鄉,這一覺睡的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以至於第二天早上起牀後纔看見手機上的短信,是季廉發來的,讓她抽時間出來見面,要商量治療耳朵事宜。7Z小說?
治療耳朵是大事,田萌萌將天真送到幼兒園後,去公司請了假,然後來到省政府辦公大廳找季廉。
季廉安排好手頭的工作,帶着她一起去郊外的研究院做手術成功機率的測評,雖然成功率大約只有40%的最終結果讓她有些忐忑,但總歸只要有一絲希望,心情還是激動的。
那是一個夏日豔陽亮的炫目的日子,田萌萌坐在副駕位置上,稱起一隻胳膊迷迷昏昏地望着窗外沿途的風景。
生過寶寶後大約一至有些貧血,導致以前身體壯得像頭小牛的田萌萌竟然開始暈車、暈船。
這會兒便是有些暈了,她拼命睜大眼睛望着窗外原野上的綠,據說看綠色能減輕暈車的不適。
季廉看到她不舒服,立刻將車停在路邊,望着窗外那條清澈的小河說:“去洗把臉吧,緩解一下。”
白石清水間,田萌萌洗完臉後坐在河畔的一塊大石頭上,脫下涼鞋將腳和浸入水中,涼絲絲的河水衝過她的腳丫子和小腿,胸中憋悶一掃而空。
她似乎依稀回到從前的少女時代,忽然起了頑心,彎腰捧了一掬水猛然轉身灑到季廉身上,然後笑得前仰後合。
那是許久都沒有過的舒暢笑聲,脆生生飄蕩在溼氣氤氳的河水上空,與汩汩水聲融爲一體。
季廉微笑着看着這幅場景,彷彿貪婪得看不夠似的,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看田萌萌玩水,甚至最後還捉了一條小野魚。
當然,捉那條魚的代價是她整個人撲進了水裡,渾身徹底清涼暢快。
忽然想起似乎很久沒遊過泳了,現在反正衣服也溼透了,她索性就穿着身上那件**的墨綠色連衣裙重又鑽入水裡,在清涼的河水中舒舒服服遊了起來。7Z小說?
她的長髮和寬大的裙襬一同飄拂在清凌凌的河水中,在水裡自歡脫地翻轉游曳,星期五的美人魚兼職最大的好處就是提升了她的游泳水平,再也不是五年前那時只會笨拙的蛙泳。
有多久,她沒有如此照顧過自己的心靈了?呵呵……毫無顧忌的盡情嬉戲,現實生活中的一切煩惱統統拋到了腦後。
這種極致愉快的感覺一直延續到遊累了上岸的時候,河邊涼爽的風陣陣吹來,田萌萌的裙子**滴着水,胳膊上冒出雞皮疙瘩,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的頭髮溼嗒嗒貼着額角,有幾縷還沾在下巴上,抱着雙臂站到大太陽底下,就那樣仰起頭望着季廉笑——
“季大哥,看我狼狽吧?呵呵……等一下再上車哦,我要把自己曬乾,否則會弄溼你的汽車坐墊。”
季廉臉上滿是寵溺的表情,走過來撥開她腮邊紛亂的溼頭髮,溫和說道:“一點都不狼狽,很可愛……真的就像一條魚,自在歡舞。要是以後的時間都能那麼快樂,多好……”
暖流在心中激盪,田萌萌順從地跟在季廉身後走到車邊,季廉將深色窗玻璃全部升起,然後取出一隻紙盒遞給田萌萌——
“噥,換上它。”
打開紙盒,裡面是一件顏色稍顯暗啞的長裙,指尖觸過,滑滑的,甚至隱約還有一絲涼意。
這種獨特的面料完全體現的是低調奢華,甚至捧在手中時感覺不到什麼分量,絕對輕如蟬翼。
田萌萌捧着這條裙子,臉上有些躊躇,“季大哥——這個也太華貴了吧,我怎麼好意思……”
“快點換上吧,空調的涼氣還沒散,你穿着溼衣服會着涼的。”季廉關切地笑着,順手拿起遮陽板放到前面擋風玻璃上,然後開車走下去。
關上車門的前一刻,忽然又彎腰對着車內叮囑:“裡
面的衣服也要脫掉,座位後面有乾淨毛巾!”然後關緊了車門,點燃一支香菸半靠在車身上,目光幽深望向遠處的繁花綠柳。
後來,田萌萌才知道那天季廉送給她的,竟然是一條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蛛絲裙,據說是澳大利亞的一位生物學家養了五百隻南極蜘蛛,用了四個月時間才積攢了這些蛛絲,然後經過特殊處理製作成蛛絲布料,最終在巴黎的一位時裝設計師手下成爲這件美崙絕豔的蛛絲裙。
可惜當時田萌萌卻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裙子竟然具有如此高貴的身價,雖然四面車窗完全被擋住,又有季廉站在外面做保安,但她還是很擔心會被過路的人看到,於是慌慌張張脫下溼衣服,抓起毛巾擦乾肌膚上的水珠,然後飛快套上那件蛛絲裙,這才放下車窗喊季廉上車。
季廉讓她將裡面的衣服也脫下,對於這一句,田萌萌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可羞赧的,這就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懷嘛,完全不必爲此不安。
知道她裡面是中空狀態,季廉上車後一直沒有回頭看,專心地開着車,直接將她送到了小公寓樓下。
田萌萌拎着溼衣服準備下車,低頭看看自己的胸部,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便拿了季廉的毛巾掩在胸前,然後推開車門跳下去,問季廉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
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季廉只好壓抑住內心的渴望,目送田萌萌走進樓梯,這纔開車返回省政府辦公大廳。
田萌萌抱着那一堆溼衣服上樓,一眼看見家門口站着一個表情落寞的女子。
她似乎沒有睡夠的樣子,分明穿着極其明豔的桔色裙子,卻顯得那般憔悴失神,看到田萌萌的那一剎那,眼睛裡似乎有詫異的光在閃爍,然而立刻恢復平靜,心虛地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低聲喃喃着,幾乎用哀求的口吻說道——
“萌萌姐,能不能讓我進去?”
她還能想起五年前一起住在顧家時的稱呼,看來精神病確實完全康復了。
田萌萌想着,便豁然笑了,“有什麼不可以?——”說着拿出鑰匙開門,然後站在門內拿拖鞋,“進來吧嫺雅。”
程嫺雅進門,換了鞋坐到簡陋的沙發上,四下環顧一番打量着這個狹窄的蝸居,當目光停留在電視牆上那張田萌萌抱着天真的合影時,她臉上的愧疚幾乎到了無可抑制的地步——當年她用盡一切毒辣手段折磨田萌萌時,怎麼也沒想到田萌萌肚子裡竟然真的懷着一個孩子。
經歷了那麼多惡劣錘鍊生下來的寶寶,竟是那麼伶俐可愛,眉眼間透着一股英氣,五官完全是顧霆駿的小小翻版,帥氣的一塌糊塗。
要是當年她將田萌萌淹死了,或者是將她肚裡的孩子折磨流產了,那麼該會是多大的罪過?
恐怕就算在煉獄裡接受幾百世的磨難懲罰都不能抹平那些罪過吧……
田萌萌看出程嫺雅的不安,唯恐她在這裡犯了精神病,那可就麻煩了——
於是連衣服也顧不上換,連忙取了一杯冰水遞給程嫺雅,客客氣氣地說道:“嫺雅,我家沒有好杯子,你湊合着喝點冰水,先降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