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雲澤的話沒有太多情緒，很平靜。
可也正因爲平靜，更能表達他此刻的認定和堅持。
何以寧心臟猛然顫動了下，一雙眼睛看着厲雲澤，忘記了趕路的疲憊，有的，只有對他那種因爲要離開，而更深的依戀。
“先去洗吧。”厲雲澤知道，兩個人之間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如何的，“我廚房裡蒸了蛋，等下先吃一點兒，然後我做飯。”
何以寧呡了下嘴角，點點頭。
她需要面對厲雲澤，可是，這會兒她更需要的是先做心理建設。
等會兒如果厲雲澤問道一一的時候，她要如何回答？
花灑帶着溫熱的水從頭到腳的落下，洗去一身塵埃的同時，卻沉澱不了何以寧亂糟糟的心。
洗好後出來，厲雲澤拿了蒸蛋出來，“最近都在這裡住，在的時候也都會做一碗……”他擡眸，深深凝視着何以寧，“明明知道你不會回來，可總在幻想，有可能就突然出現了。”
何以寧的心開始收緊，她不敢去看厲雲澤的眼睛，害怕自己又開始產生希望，然後緊隨而至的是更多的失望。
“我先去炒菜。”厲雲澤笑着說着，起身，去了廚房。
何以寧聽着廚房裡的動靜，明明是自己最愛吃的蒸蛋，入嘴順滑細膩，可這會兒卻有些酸酸的感覺。
急忙吸了吸鼻子 ，何以寧不敢讓自己將悲傷情緒溢出。
厲雲澤做了很簡單的飯菜，家常口味的。
“剛剛下飛機，估計也沒有什麼胃口，就沒有弄什麼油膩的，清淡點兒。”厲雲澤將一碗飯放到何以寧面前，嘴角噙着笑說道，“別太感動。”
何以寧看着這樣的厲雲澤，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兩個人誰也沒有提之前的事情，一邊吃飯，由厲雲澤引導，說的都是何以寧這次在山區義診的事情。
“那個孩子我問了，說已經可以出保溫箱了，回頭等一切穩定了，就可以送去給孩子媽媽了。”厲雲澤說道，“我有讓調配一些營養劑讓一起帶給那邊兒的衛生所，孩子可以用，回頭誰家要是又要生了，應急一下沒問題。”
“謝謝！”何以寧呡了下嘴角。
“以寧，”厲雲澤輕嘆一聲，“我們兩個之間，是不是以後只有這方面的交集？”
何以寧擡眸，眼神複雜的看着厲雲澤。
“先吃飯。”厲雲澤暗暗輕嘆一聲，給何以寧夾了菜。
是他沒有給以寧安全感，所以，他需要承擔後果。
現在，他只是擔心，有些事情因爲橫在兩個人中間，結果會讓人無法預知。
何以寧的手機鈴聲傳來，打破了二人短暫的沉默。
她拿過，見是靳少司，下意識的看了眼厲雲澤後，才接了起來，“阿司？”
“回來了？！”靳少司站在厲雲澤車旁，微微偏頭，看向何以寧的屋子，明知故問。
“嗯。”何以寧輕輕應了聲。
靳少司收回視線，“吃點兒東西早點兒休息，忙了這麼多天，肯定也沒有好好休息過。”
“嗯。”何以寧依舊只是輕應了聲。
靳少司沉默了下，單手抄兜拿着手機就這樣站在那裡，目光漸漸幽深的說道：“以寧，有時候，我們都需要勇敢一些……”
他說這話，心臟的位置卻彷彿在滴血，絞痛着。
“阿司……”何以寧喊了聲，急忙垂眸，生怕在厲雲澤面前泄露了情緒。
靳少司嘴角劃過一抹苦澀，“好了，好好休息。”他暗暗吁了口氣，“明天我過來接你去酒莊，嗯？”
“好。”何以寧應了聲。
靳少司掛了電話，緩緩才垂了手。
偏頭，視線再次落在了何以寧家的位置，看着那柔和的燈光，靳少司的視線漸漸迷離。
以寧，到底要如何做我才能讓你快樂？
我想要拉你離開厲雲澤，又害怕帶走你……
如果帶走和留下都會有痛苦，這個選擇題，我應該如何去選？
收回視線，緩緩轉身……
靳少司身影在冬日的深夜下，變得蕭索而孤寂。
昏暗的夜燈籠罩在他身上，漸漸的在地上拖長一個身影后，到了另一個夜燈下。
周而復始的孤單，只有影子坐伴。
……
吃完飯，何以寧主動去洗碗，她在裡面磨蹭了好一會兒，一轉身，就看到厲雲澤倚靠在廚房門框上……
何以寧因爲意外而驚了下，隨即咬了下脣，有些氣惱自己的說道：“厲雲澤，你有什麼想說的，想問的，就說，就問！”她心裡堵着一口氣，憋得有些難受，“你等我，不就是想問嗎？”
“你趕路了一天，剛剛吃完就睡覺對身體也不好，我們下樓散散步你再睡覺吧？”厲雲澤看看時間說道，“外面冷，就在小區裡走走好了。”
何以寧沒有拒絕，想着厲雲澤還要醞釀一下情緒。
穿了棉衣，何以寧和厲雲澤下了樓。
厲雲澤自然的就去牽了何以寧的手，何以寧想要掙脫，他卻攥緊的看了她一眼。
何以寧作罷，任由着厲雲澤溫熱的大掌握着她的手，將溫度傳遞給她……
“以前冬天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會牽着你是手在冬日下漫步？”厲雲澤問道。
何以寧沉默了下，實話實說：“想過。”
“如果下場雪，就好了。”厲雲澤突然仰望着墨空，上面繁星點點，一看就是個晴朗的天氣。
何以寧偏頭看向厲雲澤，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她知道他想要問她一一，也知道他想要確定雲皓哥哥的事情，可他這會兒什麼都不說，反而讓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垂眸，，厲雲澤偏頭看向何以寧……
“以寧，出去的這些天，你想我嗎？”厲雲澤停了腳步，轉身面對何以寧，將她另一隻有些微涼的手也握入了掌心，“你離開的這些天，我很想你……”
何以寧仰頭看着厲雲澤，目光在隱忍下，也無法掩飾深深的迷戀。
“除了有事耽誤，我每天都會來這裡。”厲雲澤說着，目光深邃，“我在想，明明我們之前在這裡那麼溫暖，爲什麼突然就變成了一個人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