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那些年,她也常常在午夜夢迴時恨之入骨——直到終於徹底站起來,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歲月的痕跡……
然後,這憤怒和仇恨慢慢地就淡去了。
時間,是淡化一切最好的武器。
可是,卻淡化不了那些埋葬心底的痛苦——縱然我們曾經痛下決心永不遺忘,可是,它還是不請自來。
從重逢的第一天起,從他厚顏無恥的糾纏着“小寶,我是曲存姿啊……我是金主啊……你不記得我了嗎?小寶,你忘了我嗎?”
她不願意回答,不願意理睬——假裝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可是,這厚顏無恥的傢伙終究還是死命糾纏在自己身邊。
一天天,一月月……她從不知道有臉皮這麼厚的傢伙,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他。只是他對自己好時,就承受着——也從來沒有感激過他——這不是應該的嗎?
曲存姿,這都是你虧欠我的。
無論是陪同到瑞典,生病時照顧,甚至是他爲了救她受了莫大的傷害……她都沒感激過他——這都是應該的。
她還嫌虐他不夠——不過,已經沒關係了。
一輩子呢。
有的是時間整他,捉弄他。
一如現在,他揹着她走長長的路時,她還是敲打他的頭。
一下,一下,砰砰砰的。
“小寶,你幹嘛打我?”
她忽然打他的臉——真的,打他的耳光——
這力度不大,他以爲是鬧着玩的,“小寶,你再打我,我就把你扔下去……”
“你要敢仍我,我就把你的臉打成豬頭。”
“喂,我到底那點得罪你了?”
我想打你耳光已經很多年了——一定要報復當初的那一耳光——不過,她想起來,初相逢時,她已經打過他幾耳光了。
罷了,罷了,暫且記下。
他惡狠狠地,雙手用力將她背上去一點。她自從海島驚魂歸來,一直沒有胖回來,分量很輕。
“小寶,你不許再無緣無故的打我了。”
她笑嘻嘻的:“你可惡嘛。”
“我哪裡可惡了?”
“我想起你可惡的時候就想揍你……”砰的一聲,又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頭。
“喂,不知好歹的傢伙,我辛辛苦苦揹着你,你還一直打我??你還有沒有良知??”
“……”
她又打,輕輕地掐他的脖子,揪住他的耳朵,甚至將他的頭髮拔掉一根。
“喂,好疼……”
“我給你拔白頭髮呢。”
“半夜三更你看得到我的白頭髮?騙子!”
她笑得呵呵的:“我要一直揍你,揍你一輩子。”
他也笑起來,聲音溫柔得出奇:“揍一輩子纔好呢。小寶,等我到了七十歲時,我再這麼揹你走一次。等我們金婚紀念日時,也這麼揹你一次。”
她撇撇嘴:“到那時候,估計你早已行動不便了,哼哼,還說什麼揹我,沒準已經老年癡呆症了。”
曲存姿不以爲然:“老爸怎麼沒有老年癡呆症??你真是的,你看老爸多精神?”
她一默,果然是這樣。曲老精神抖擻,尤其是手術成功之後,他身體更加硬朗,外表看起來形如五十幾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