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無數雙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也掃描全場。
只一瞬的慌亂，可是，立即站立筆挺。
她精神抖擻，容光煥發，頂級的化妝師將她的儀表修飾得一絲不苟。甚至於曲存芳當初專門派人教她的走路姿態和手擺放的儀態都給了她幫助——她儀態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失禮。
這是自己的第一次單獨表演。
以前無論做得多好多完美，那都是喬之君的庇護。
方麗坤，今後，你無人庇護。
你必須扔掉你的柺杖，徹徹底底站起來。
令人難以置信，走這一遭，彷彿就是爲了成全她的成長，她居然面對鏡頭，面對滿座目光，一點也沒有怯場。
真的，曲老說得一點也沒錯，昨日頒獎禮的盛大場面之後，什麼都不足爲懼了。就算喬之已經不在身邊了，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臺子上，對着麥克風，侃侃而談，滔滔不絕。
曲存姿驚詫地發現，她的演講內容甚至跟背誦好的原文有極大的出入，加入了許多她臨時想起來的發揮。到關鍵處，她的瑞典語總是流利得出奇，旁徵博引，風趣幽默，臺下，掌聲一陣賽過一陣。
那樣的儀態配合那樣的語言，滿座洋人，彷彿第一次認識東方女性真正的外在和內在之美。
也許是旁邊有人掌聲特別響，特別起勁，姜月明覺得很刺耳。偶爾間隙的時候，也傳來竊竊私語，但那是瑞典語，異常流利。起初她以爲是老外，也沒怎麼在意。只在一個間隙的時候，這傢伙又掌聲如雷，她忍不住回頭一看。這一看，幾乎差點沒站起來。
鬼一樣的曲存姿，居然就坐在他的身後。但是，他顯然沒注意她，也沒看她，只是跟身邊的一個洋鬼子在很低很低的竊竊私語。
方麗坤一直坐在前排的VIP位置，並未跟曲存姿一起，所以，她眼不見心不煩，沒想到這傢伙就在自己後面一排，只隔了兩個位置。
身邊兩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其實是他在瑞典的大學同學，二人得知本屆大獎得主居然是他的“女朋友”，自然立即趕來捧場。
姜月明不看還好，一看，這氣息就不均勻了，尤其，她專門扭過頭去看了好幾眼，發現曲存姿這廝竟然一直沒注意到。
若是他故意視而不見也就罷了，可是，他是真沒在意。除了死死盯着臺上的演講者，別的時間，他就全程和那兩個多年不見的同學在非常小聲非常小聲的交流什麼。
一如昨夜的舞會，他從天而降，滿座風華，但是，他一眼沒有看她。
如果他罵她，譏諷她，甚至是故意羞辱她……姜月明都還可以接受。
但是，他居然視而不見。
他居然連邊角餘料的目光都沒向她傾斜一下。
姜月明，彷彿成了空氣。
她的雙手要死死按着座椅的把手纔不讓自己站起來去扇那傢伙一耳光。多可怕，當年要生要死的男人，哪怕叫他當衆跪下都沒問題，可現在，他看也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