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 四
顧語萱睡了七天，可短短七天，外邊已經全然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天氣說冷就冷下來了！
是啊！已經是初冬了，冬天來了！時間不過才幾個月，可是……發生的事情卻像幾年一樣多。
已經睡了這麼多天，顧語萱並睡不着，今晚楚辭值班，她想去找她聊聊，也順便轉轉。躺了這麼久，她覺得自己連路都要不會走了。
開門，看見睡在椅子上的程斯年，顧語萱怔了一下，他怎麼在這裡！
程斯年躺在椅子上，三個座椅連載一起，程斯年縮上邊有些勉強，一條腿還垂在地上，顧語萱看着，心突然一陣酸。
既然都已經分開了，這又是何必呢！看着他這幅模樣，她也沒了出去的心情。算了！就當沒看見吧！不知道就不用管他了。
回到病房，可是她的心卻再也平靜不下來。外面的風聲很大，就連零星的沒有的樹葉也被吹了下來。聽着外面的風聲她都覺得冷。
外面……應該不會很冷吧！
算了，不管了！她這樣想着，強迫自己回到牀上，拿起鍾愷煜留下的手機，把耳機塞進耳朵裡，可是縱使再怎麼把聲音調高，外面的風聲，好像依舊能吹進耳朵裡……
心煩意亂地把耳機拽下來，她往外面看了看，可這時候卻也聽見了另一個聲音……
“斯年，你怎麼睡在這啊！”是沈瑜的聲音。“斯年？”
程斯年醒來，看見沈瑜的時候，他怔了一下。
“沈阿姨……”
“你怎麼睡在這啊！着涼怎麼辦？！”
“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想坐一下，沒想到就睡着了！”
他笑得尷尬，沈瑜大概也看出，他是被趕出的。
“進去睡吧！別感冒了！”
“不了！”他搖頭。這時候程太太應該不想看見他。“我還要去看看奶奶。”
“也好，記得喝點熱水！”她提醒着，然後往病房裡看了看。其實她心裡清楚，顧語萱對自己的身份還沒有適應，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來看看。
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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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見她進來，顧語萱下意識的想要叫沈醫生，然後又把話吞了回去。
“沒關係！”她笑。
她願意等，等她能適應的時候。
沈瑜坐在牀邊，兩人一點點的聊天，直到她趴在牀邊睡着。顧語萱看着這個自己該叫媽媽的人，是不是之前她也是這樣守着她的！她歪着腦袋就那麼一直看着她。
“媽媽！”她試探着，小心翼翼地叫着。然後湊近她，也趴下來，聽着母親淺淺的呼吸聲入睡。
窗外，風依舊吹着，可是屋內的兩個人卻睡的格外香甜。也許，這就是親情的魔力，即便只是這樣呆在一起，也能讓人心安……
顧語萱的身體恢復，鍾家人自然也把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好消息，告訴給老爺子。
鍾國宏脾氣古怪，可是當初這個寶貝孫女，可是在他懷裡長大的。在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以往怎麼都不願意看醫生的他，每天都要跑到醫院。
這天，老人又準時趕來。顧語萱的身體恢復，可以出院了！可是關於出院去哪裡的問題。兩位老人家便爭執起來。
程方卉琴以爲，顧語萱是程家的媳婦，自然是回程家，以後要她們搬回半山別墅，
而鍾國宏覺得，她是鍾家的孩子，出院自然是要回家住了！他們錯過她十八年，以後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不行，萱萱必須跟我回去！”程方卉琴一臉的嚴肅。她聽林耀傑說，他們離婚了，這個時候回去鍾家，還了得！事情是因她而起的，必須也要由她來解決。
“什麼萱萱，她是鍾愷馨！我們鍾家的孩子！”
看着鍾老爺子的模樣，程方卉琴更擔心。若是離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想要接顧語萱回來，就更難了！況且……
沒記錯的話，鍾家和周家，可是有婚約的！不行，不行！
“萱萱，跟奶奶走！”她一把拉住顧語萱。
老太太的態度，讓她受若驚。這是怎麼了？習慣了她冷冰冰的樣子，突然這樣她還真不習慣！
“馨馨，跟爺爺回家！”鍾老爺子直接開啓撒嬌模式。“要不然，我以後就不要吃藥了！”
鍾老爺子的行爲，看得幾個晚輩下巴險些掉下來。
“不行，你就得跟我走！”
呃……
果然，老人年紀大了都像孩子一樣嗎！
看着互不相讓的兩位老人，顧語萱覺得爲難，程家她是不會去的，可是……鍾家，她也沒做好這個心理準備。
“奶奶，萱萱好不容易纔和家人團聚的，先讓她回家裡住幾天吧！”程斯年哄着奶奶。要是奶奶也學鍾爺爺的模樣，那畫面肯定很驚悚。
其實，他中也是不想程太太回去的，可是……那是她的家人，他不能干涉什麼！她過去那麼辛苦，是該有家人好好疼愛的時候了！
“就是！就是！”鍾國宏急忙點頭。他看着程斯年，一副算你識相的模樣。
程斯年摸摸鼻尖，以後……這就是直系的爺爺了，他自然不敢怠慢。
見程家人都不出聲了。鍾國宏上前挽住孫女的手臂。
“馨馨啊！我們走吧！”他好像生怕程家反悔一樣！
顧語萱心中有些不太願意，可是又不能拒絕。看着他們滿心期待的樣子，她真的不想傷害他們。
“先回去吧！至少吃頓飯！”鍾愷煜看出她的不適應。
小時候的事情，她都不記得，過了十八年，突然冒出一羣家人，心裡上……確實是很難接受的。
“可是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明天我陪你去！”鍾愷煜笑。他知道她放心不下林天宇。“我們會竭盡全力幫他的！”
聽他這樣說，顧語萱點點頭
“程太太！”見她點頭，程斯年的心一沉，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先跟我聊聊吧！”
“我們沒什麼好聊的！”她抽出手臂。
程斯年沒想到顧語萱會這麼不給他面子。在場的人，除了鍾愷煜和程方卉琴並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都還以爲他們的感情，好得很呢！
“程……”
“爺爺，我們走吧！”她轉臉對着鍾國宏笑。
這聲爺爺叫的鐘國宏的心裡喜滋滋的。拉着孫女就往外走。
程斯年下意識的上前一步，鍾愷煜卻攔住他！
“她的性子，你應該瞭解！”
就是因爲了解，才害怕！要是程太太真的不原諒他怎麼辦？要是她真的要藉機跟她離婚，怎麼辦……
鍾愷煜看了看程斯年，然後拍拍他的肩！提起妹妹的東西，追上家人！
這是第二次到鍾家，卻沒想到第二次竟然就變成她家了！
鍾愷煜把她的東西提到樓上，房間重新收拾過，一切都是新的！
“這個房間，本來只是之前一直無法放下，沒想到……真的有用到的一天！”鍾愷煜說着，重重的吐了口氣。“小七，你沒事真好！”
顧語萱咬咬脣。她的是小七嗎……
不會吧！
“怎麼辦，還和小時候一樣傻！”鍾愷煜的手落到她的頭頂！“慢慢來，會適應的！”
“品言怎麼樣了？”顧語萱突然想到楚辭的話，他們的婚約解除了，是因爲那天的事情吧！
“這件事，哥自己會處理好的！不用擔心！”他笑。“你先休息一會兒！”
“可是……”
“乖！”鍾愷煜笑笑。然後轉身走出去。
鄭品言，品言啊！
是啊！那件事，他都還沒解決呢！雖然鄭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是鄭品言解除婚約的態度卻很堅決。
從前，他一直都以爲自己不在乎的，直到……看着她的車禍發生的那麼瞬間，他才感覺到害怕。原來，他在乎！可現在才意識到，是不是……有些晚了……
周彥非那個烏鴉嘴，當初他說‘有你後悔的那天’，果然，還真被他說中了……
房間裡，只剩顧語萱一個人，她慢慢的坐下來，說起來……她心中有種濃濃的進入別人空間的不適和拘束。
她是小七？不會吧……
被同樣的問題糾結着的，還有程斯年。之前程太太一直都昏迷，他沒空去想，現在想來……還真是有些無法相信！
“行了，你別糾結了！”周彥非看他的樣子嘆氣。
“她真的不理我，怎麼辦？”
“她不理你，你就老實的帶着啊！”周彥非白他一眼。“不過，你不去就算了，反正……小七是我未婚妻！”他故意說着。
“你想死嗎？”程斯年了冷嗖嗖的丟過幾個字。
周彥非忍俊不禁，然後端起酒杯。
“小七找到了……我，也該談個戀愛什麼的了！”
過去，小七的死一直都是他心裡的痛。因爲這份愧疚，他對每一個人友好，把每個女孩子都當小七來照顧，可是就是不曾談過戀愛。相過的親，也都成了朋友。
現在，他可以放下了！
現在，他也該好好談個戀愛了……
“其實，你不用慌張，語萱是愛你的。既然之前的方式不正確，那麼……就趁現在重新開始！
是啊！程斯年點頭，或許……他不該把事情想得那麼壞，這是……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這樣……以後她們的婚姻裡，就再也沒有那些不快的回憶了！
萱萱，等我！你是程太太，永遠都是……
鍾家。
晚飯後，老爺子不肯睡覺，非得拉着孫子、孫女下棋，兩個孩子不想拒絕他，一直陪他到深夜，直到他再也撐不住，顧語萱答應明天陪他，這才肯作罷！
每個人，都很愛她！她知道。可這樣的幸福，她卻覺得不安！
“還不睡？”
“這幾天睡太多了！”顧語萱笑。
“我有東西給你看！”鍾愷煜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個檔案袋。“這是鑑定結果！”
親子鑑定？
“我做這個東西，不是不相信你是我妹妹，只是想讓你安心！”從她醒來時候的反應，他就猜到她會不適應，所以沒和她打招呼，便做了這個！
開始想，如果她能自己適應，就不拿出來，如果無法適應，就讓她安心……
顧語萱看着鍾愷煜，所以，堅定結果也是肯定的嗎！
“你若是不適應，我還叫你語萱，不要有壓力，慢慢適應就好！”
有家人，本來是好事的，她有什麼可不適應的呢！
回到房裡，顧語萱久久的無法入睡。
她以爲自己夠灑脫，以爲說結束、說過去就真的能過去，可是……好像並不是那麼一回事。經歷這麼多的事情，她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她愛上程斯年了！
想想他誤解的痛，想到他逼她離婚時的那種同側心扉，一切都證明着，她愛他！
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護她！只是他沒有算計過林耀傑而已，她不是應該開心的嗎！可是爲什麼……他的解釋，她全都不想理會……
呵，說白了！顧語萱，你還是沒有自信，你只是在怕，怕他對你的感情不是真心！
手指上，曾經戴過戒指的痕跡，消失的很徹底！好像，那枚戒指從來都沒出現過，好像……她和程斯年的關係，也從來沒有存在過！
他重重地嘆口氣，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顧語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睡覺！睡着，就什麼都不想了！她越是這樣告訴自己，程斯年越是瘋狂的在腦子裡旋轉。
睡不着，她乾脆爬起來！抓起一件外套，她拉開玻璃門，跑到外圍的陽臺。往下這一看不要緊，嚇得她險些叫出聲來！
下邊有一道人影，那可不就是程斯年……
程斯年也沒想到顧語萱會出來，看到她，他眼底一片驚喜，但隨即蹙眉！
顧語萱看着他那拿出手機，接着她的手機便響了，看着這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她皺眉，但還是鬼使神差般的接起。
“天這麼涼，誰要你跑出來的！”程斯年訓斥。
“……”顧語萱怔了兩秒。“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她不甘示弱地回擊。
“進去！”他不在乎小女人的態度惡劣。“要不然會着涼的，乖！”知道這個小女人的性子，他急忙放低態度。
“你在這幹嘛？”顧語萱微微擰眉。他穿的不多，到底是誰會着涼啊！
“我？”聽着小女人彆扭的語氣，他心下一暖。所以，不管嘴巴上再怎麼不想理他，心裡終究還是關心他的！“看月亮！”他脣角含笑，然後擡起頭。
今晚，真的有月亮，大而明亮……
顧語萱胸口一堵！
“那你看吧！”
“誒！”察覺到她要掛打電話，程斯年急忙制止。“程……，鍾小姐！”他笑。“我們聊聊天吧！”
“不想跟你聊！”鍾小姐？！說白了，他這樣大老遠的跑過來，還不是因爲她是鍾小姐，是他念念不忘的小七！
賤．人，五歲的孩子都惦記！
“萱萱！”見她轉身，程斯年急忙叫她。“能不能不要不理我？”她這樣，他整顆心都是慌的。
“找你的萱萱去吧！”她用力掛掉電話。
程斯年站在樓下，看着她氣呼呼的模樣，突然笑了！怎麼辦？還是那麼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
顧語萱見他笑得的得意，身邊沒什麼東西可仍，拽下身上的外套，狠狠地砸下去，然後轉身！
程斯年接住她扔下來的外套，再擡頭她已經離開了！
手心裡的外套有着暖暖的溫度，好像瞬間驅散了身體裡有的寒意！
所以，老婆！不管你口中責編呢倔強，心中還是擔心我的，對吧！他笑着。
這時候，他的手機裡進來一條信息，來自鍾愷煜。
“妹夫，時間不早了！”
呵，妹夫？！比他小，還敢這樣堂而皇之的佔他便宜……
呃，好吧！沒什麼不平衡的，誰讓自己愛上的是他的妹妹呢！
他忍着噁心，顫抖的打出了一個字“哥！”
鍾愷煜，你給我等着！看以後，我怎麼報仇。編輯好了感謝的話，發出去！再擡頭，那個房間的燈已經熄滅了！
他的手指愉快的在屏幕上跳動。
晚安，老婆！
發送出去，然後愉快地轉身……
想着程太太也許會被氣得抓狂的樣子，他的脣角勾起。
程太太，這樣，我就又有信心了……
顧語萱要去看林天宇，爲了能哄孫女開心，鍾國宏還親自出面安排一切。
看守所。
看見林天宇的那一刻，顧語萱的淚水，當時就落下來。
“傻樣！”林天宇笑。“哭什麼！”
她不想哭，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林天宇瘦了好多，早就沒有了往日光鮮亮麗的模樣，臉上卻多了幾分輕鬆的笑容。
“天宇哥！”他幾步走上前去，抱住他。
林天宇有些吃驚，手臂也有些僵硬，許久才擡起來，輕輕地輪廓都愛他背上。
“傻瓜，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林天宇笑得溫柔。“別哭了！”
他越是安慰，顧語萱就越是哭得傷心。林天宇有些無奈，看着一直站在一邊的鐘愷煜。所以，他這是已經回鍾家了嗎！
此刻，看着林天宇顧語萱只覺得難受的厲害。
“我知道了！”他露出釋然的笑。左航之前來看過他。
“什麼？”顧語萱吃驚地看着他。
“我的身世！”他說着，並沒有什麼悲傷或是憤怒的情緒。“我反而覺得很放鬆。”
他不是林家的孩子，他和她終於不在是敵對的關係。
“你不是說，我會後悔的嗎！”她擡頭。“爲我對你說過的話，現在我告訴你，我後悔了！對不起！”
“可我現在不想你後悔了！”林天宇笑。“我只想你開開心心的。”
顧語萱的心一抽。
從前，他在仇恨和保護她之間掙扎，以後終於不用那麼累了！
“好了，見面不是開心的事兒嗎！以後記得常來看我！”
顧語萱不說話，只是用力地點點頭。
“放心吧！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的，有些事情雖然……”
“順其自然吧！”他笑得坦然。他也想以後都生活的坦然，所以不想有人干預這件事，既然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