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驍的語氣像極了是一種施捨,一種大度,一種原諒,甚至他的語氣還包含着一種‘我都格外開恩了你應該撲過來對我說謝謝並且取悅我’的這種想法。
寧星辰努力的壓制住自己不斷涌上來的噁心感,她閉了下眼睛努力的讓自己顯得更平靜一些,然後擡起眸子盯着葉雲驍,輕輕的說道:“葉雲驍,你的房子,你對我父親在監獄裡的照顧,還有你給我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如果你真的覺得不夠的話,那我就呆夠三個月,三個月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葉雲驍摟着寧星辰的手僵了一下,他也看着她,哼哼的冷笑道:“寧星辰,我在給你一次機會,收回你剛纔說的話。”
“葉雲驍,這三個月的期限是你自己定下來的。”寧星辰深吸了一口氣:“我想,就我這幅樣子,說不定不到三個月,你就膩了!”
“膩不膩是我說了算,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了!”葉雲驍噌的從牀上坐了起來,他看着寧星辰:“寧星辰,我警告你,橋歸橋路過路這句話由我來說!你想離開我,可以,等爺我玩膩了!”
“葉雲驍,你到底想怎麼樣!”寧星辰忍下去的眼淚又要落下來了,可她硬逼着自己不哭:“我們是有協議的。”
“協議!”葉雲驍滿不在乎的挑了挑眉,嘴裡狠狠的說道:“今天我就告訴你,我葉雲驍的話纔是協議!”
寧星辰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人溝通,她現在也不敢說什麼,是的,因爲她怕葉雲驍,以前如果說葉雲驍算是變態的話,那麼剛纔的葉雲驍根本就沒有理智可言!
這就是個瘋子!
她沒有膽量再去惹一個瘋子!
所以,她只能沉默。
葉雲驍看寧星辰低下了不說話,便想着自己該去哄哄她,他伸出手來,想要去摸摸寧星辰的臉,準備說句好聽的……
沒想到,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她的肌膚,寧星辰就出於本能的身子往後縮了一下,她渾身都是抖的,戰戰兢兢的喃了一聲:“不要……”
葉雲驍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看的出來,寧星辰是怕他,真的怕他!
因爲,在她本能的說過那聲‘不要’的時候,她立刻就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的神情,明顯是恐懼的,她在恐懼他的怒氣,她在害怕並且排斥他的碰觸。
葉雲驍的心突然就揪在一起,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爲什麼要牴觸他的碰觸!
就是爲了那個季以山!
葉雲驍反手就捏住了寧星辰的下顎,嘴裡狠狠的說:“別不識擡舉!”
寧星辰想要掙脫,可她連大一點的動作都不敢,她怕葉雲驍再像剛纔一樣,還是沒忍住,眼淚就落了下來。
葉雲驍看到寧星辰哭,沒由來的更是厭惡:“寧星辰,你他媽在這兒跟誰掉眼淚呢!你就這麼想去找那個季以山是不是?好,你給我等着瞧,看我怎麼玩死他!”
寧星辰什麼都聽不到了,她不願意聽到葉雲驍在說什麼,現在她滿腦子就只剩下一句話……我葉雲驍的話纔是協議!
那麼,所謂的三個月,原來一直只是她自己給自己想的一個美好規劃而已,能不能離開,從頭到尾,她根本就做不了主!
葉雲驍看寧星辰還是這種樣子,而且,她哭的更厲害了!
狠狠的甩開她的下顎,葉雲驍重重的哼了一聲,他不知道自己再
留下來會不會真的控制不住去打她,心生煩躁,乾脆不管不顧轉身走掉。
門被拍上,半晌之後,寧星辰終於擡起頭,整個臥室像是墳墓一樣安靜。
她就這樣坐在牀上愣了半天,然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走進了浴室。
在鏡子裡她發現一個身着睡衣的女鬼,她的臉上有淚痕,神色蒼白,撩開頭髮,額角那兒一片黑紫的青色,這是剛纔她摔在茶几一角那兒磕的,再加上她原本頭頂上的疤痕……
寧星辰覺得,自己真的很難看!
她一點也不漂亮,眼神死死的,整個人都是木的,臉上青紫疤痕都有了,爲了葉雲驍就是不放過她!
她擡起手摸了摸麻木的臉頰,好像摸到了一塊木頭,她現在想洗澡,洗去葉雲驍的氣味。
洗去剛纔葉雲驍在她身上所留下的一切痕跡!
葉雲驍出去之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去幹什麼!
晃晃悠悠的下了樓,成嫂已經把客廳收拾乾淨。
小東和小北在挪動剛纔被撞歪的茶几。
葉雲驍看了一眼,徑直走到了沙發那兒坐了下來。
小東和小北挪好茶几之後,本來想走,葉雲驍突然開了口:“你們去哪兒!”
小東和小北只能站住,還是小東,硬着頭皮問了一句:“葉先生請吩咐。”
葉雲驍擡了擡眼,視線正好透過落地窗落在庭院裡,那兒還堆着一堆花,看了就讓人生氣。
他指了指外面,對小北說:“你去,把那些花兒都給我扔了!扔的越遠越好,別他媽再讓我看見!”
小北連忙去了!
現在別說讓他去扔花,就算讓他去跳崖他也覺得比留在葉雲驍身邊強得多。
就剩下小東一個人了。
葉雲驍冷哼了一聲,睨着小東:“小東,你長能耐了!”
小東被葉雲驍的語氣嚇了一跳,難道葉先生髮現他最近有些玩忽職守了?
他不敢反駁或者辯解什麼,只能低着頭不說話。
葉雲驍陰森森的笑了一下,話語像是從牙縫裡憋出來的一樣:“這些花,還有那季以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見天的給我打電話彙報工作,這件事兒怎麼提都不提一下!”
小東一聽是這麼回事兒,頓時鬆了一口氣,他也有心想替寧星辰說幾句好話,可是葉雲驍現在正在氣頭上,他現在是說什麼都越描越黑!
斟酌了一下,小東纔開口道:“葉先生,寧小姐自從馬爾代夫回來就沒離開過這個房子,而且,葉先生應該看得到,茶几歪了。”
“我問你季以山呢!你跟我提什麼破茶几!”葉雲驍突然又踹了那茶几一下,茶几微微一動,但沒有挪動地方。
小東說:“葉先生,您看,您剛纔那一腳用勁兒也不小吧,這茶几都沒動,可是剛纔您把寧小姐摔過去,然後……”
後面的事兒,小東就不說了。
在小東看來,就算葉雲驍是他的老闆,剛纔葉雲驍對寧星辰所做的事兒也確實過分了些,先不提摔那一下寧星辰該受了多大的傷,就他後來在客廳所做的事兒……
當然,小東他們自然是不可能看的,但是,就收拾狼藉的時候,只要不瞎的,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葉雲驍微微一怔,看着茶几愣神了幾秒,然後像是硬扯出一個輕蔑笑容的樣子,說了句:“她自找的
!”
小東搖了搖頭,不吭聲了。
這種事兒,往往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所有的一切,怎麼也得等葉先生過了這氣頭,纔好說。
“你下去吧。”葉雲驍悶悶的說了一句。
小東轉身走了。
這一夜,誰都過得無比艱難。
葉雲驍在客廳裡足足坐了一個晚上,天剛亮的時候,直接就走了,連身衣服都沒換。
而且,這次連小東都給帶走了。
寧星辰這邊也不好,她的頭撞的厲害,當時不覺得,一個晚上過去之後,後遺症全都出來了,先是臉上大面積都青了,看着很是嚇人,然後就是暈,噁心,吃什麼吐什麼。
成嫂叫了醫生過來,帶了簡單的儀器,檢查過後是輕微腦震盪,開了點藥,靜躺慢養。
就這麼整整一個星期過去了,寧星辰幾乎就沒有下過牀。
成嫂把飯菜送進來,她剛吃兩口就能全吐出來。
有時候連寧星辰也說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爲輕微的腦震盪所遺留下來的後遺症還是因爲她確實被葉雲驍給噁心到了,這裡的一切,包括成嫂所送進來的飯菜無時無刻的不讓她聯想到那一晚的葉雲驍。
夏天真的要到了,別墅裡的中央空調已經啓動,調的是最舒適的溫度和溼度。
今天的太陽很好,晨間的陽光溫暖,紫外線也不是很強烈,寧星辰覺得自己再躺下去就跟廢了一樣,她從牀上爬起來站在露臺上曬太陽。
微風吹來,原本的過耳短髮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齊肩,被風吹起一個弧度。
門板被輕叩了兩聲,成嫂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小姐,給您量衣服的人過來了,您看是您下來還是讓他們上來?”
寧星辰恍恍惚惚的回過身,想了一下:“不需要吧。”
這離上一次做衣服才幾天?
成嫂道:“換季了,這是葉先生的意思。”
一句話,讓寧星辰一陣反胃。
寧星辰應是將這股不適的感覺壓了下去,嘲諷的挑了挑脣角,也不在說話。
成嫂自顧自道:“寧小姐在臥室裡等一下吧。”
看來,這是要讓人上來了。
沒一會兒,成嫂便帶人進來了。
寧星辰認的出來,這次和上次還是同一夥人。
倒是給她量尺寸的人,見到她的時候驚了一下,道了聲:“小姐怎麼瘦成這樣了!”
寧星辰不說話,那人也自覺失言,一句話不說,只是工作。
過程,寧星辰都是無比配合的。
最後,這人走的時候,幽幽的嘆了口氣:“不能再瘦了,那些零號模特也不過如此了。”
成嫂把人帶了出去。
一整天的時候,寧星辰都坐在露臺上,目光隨着太陽的方向跟着轉。
她現在就是在熬,熬時間,熬意志。
葉雲驍自那天晚上之後再也沒有來過,寧星辰想,可能他這次是真的玩膩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等時間到了,兩個人再也沒有牽扯最好.
太陽漸漸下山,等天際最後一抹光亮落寞的時候,寧星辰看到一輛車突然拐了進來。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等看清楚從車上下來的人之後,突然像是驚弓之鳥一般,快速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乎沒兩步就跑到了牀上,用被子將自己嚴嚴實實的包裹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