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別忘了，那個人是寧小楠的親生父親。”夜清婉淡淡的提醒。
“那又如何，從他拋棄小楠的時候，他就不配當一個父親，更別說，寧姨跟小楠，都死在他手上。”夜宸閉了閉眼，當初寧家的一幕幕慘況，歷歷在目。
到處是殘垣斷壁，熊熊燃燒的火焰，寧家的一切，都在那一天付之一炬，甚至包括他的心，也在那場大火之中，燒的支離破碎。
多少次，他恨不得親手殺了那人，可那人卻在寧家毀滅之後，消聲滅跡，至今，都尋不到他半點音訊。
這一份仇恨已經積累了十三年，重的，幾乎要將他壓垮。他沒有一刻不在想着給小楠報仇，可無論他怎麼找，卻始終找不到那人。
“兒子，放棄吧，你找不到他，十三年了，不只是你在找，所有的世家都在找他，可至今都找不到半點消息，或許，他早就死在寧家的那場大火之中了。”
夜清婉嘆息一聲，她並不想看到夜宸痛苦，是以，她從不提起寧家的一切。
“不可能，他一定活着，活在某一個角落裡，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到他的，一定。”偏執的說着，夜宸豁然起身，大步邁出。
他的小楠，在等他。
他要報仇。
一定要報仇。
客廳裡，穆小凡坐在沙發上等着，看到夜宸大步從二樓下來，她忙不迭的跑過去，笑嘻嘻的拉住他，還未開口，卻被他的滿身戾氣嚇到。
“夜宸，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跟夫人吵架了？”她擔心的看他。
“沒事。”夜宸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直奔房間而去。
第一次，穆小凡被夜宸晾下不管。
她錯愕的看着夜宸走向房間，連忙快步跟上。
這一次，她好像真的是惹毛了夜宸，他都不想理會她了。
房間裡，夜宸坐在椅子上，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擺着一枚精緻的糖果髮卡，造型小巧細緻，還鑲嵌着的粉色鑽石。
陽光下，粉色鑽石折射出，迷幻的光芒，彷如能夠帶着他穿透時間，回到當初，回到寧小楠還在的時光。
“夜宸，你別生我氣了。”穆小凡的小短腿，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扶着他的肩膀站着，大口喘息。
夜宸絲毫沒有反應，他的視線牢牢的鎖在了桌面上的糖果髮卡上，沒有絲毫移動，也聽不到絲毫的聲音。
他完全沉浸在了十三年前的時光裡，沉浸在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一段記憶裡。
穆小凡見他的目光始終看着桌面，順着他的視線去看，就看到了那枚精巧的髮夾，忍不住伸手過去拿起來。“這是給我的嗎？”
“誰給你的膽子，動小楠的東西。”夜宸募得一聲怒吼，伸手死死的捏住了她的手腕。
穆小凡一驚，看到他的一雙黑眸，帶着殘虐的猩紅，目光陰沉冷厲，宛若是從九幽地獄裡爬出的惡鬼，只待擇人而噬。
一瞬間，陌生的，就像是另一個人。
穆小凡呆住，被他捏的，手不自覺的鬆開，髮夾掉在了桌上，撞擊在木質桌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這響聲使得夜宸瞬間從回憶裡清醒過來，他看到穆小凡慘白的面色，看到自己的手正死死的捏住了她的皓腕。
他怔了怔，像是被火焰燙到一般，飛快的鬆手。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髮夾，我不能碰。”穆小凡幽幽的說着抱歉，神色冷靜。
她從來不知道，她跟夜宸之間，還有不能觸碰的東西，比如這個髮夾，比如他口中的小楠。
夜宸的視線迴避了一下，又飛快的轉回來，看到她手腕上有着無比清晰的一圈紅色手印。
那是他做的。
可他怎麼會對穆小凡如此粗暴。
夜宸伸手，想要看看她手上的傷，可她卻飛快的將手臂藏到了身後。
“夜宸，我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出現，打擾到你，十分抱歉。”穆小凡說着，轉身就走。
此刻的她，絲毫感覺不到手上的痛，能感覺到的，只是心上的劇痛，痛的她幾乎要縮成一團，才能夠抵禦那種劇烈的疼痛，而不被吞噬。
“穆小凡。”夜宸只是喚了她一聲，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有應該從何說起。
穆小凡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夜總裁，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她竟然問他，‘夜總裁，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如此生硬冷淡的問話，就像是要撇乾淨他們之間的關係一樣。
夜宸一驚，快步上前，將她圈進懷中，彷如不這樣，他就會失去她一般。
可他原以爲，只要抱住了她，他就能夠感覺到安心，可事實卻正好相反，他反而更不安心了。
“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出去了，下一次，我會記得敲門。”穆小凡又道，聲音冷靜的幾乎冷漠。
“穆小凡，你別這樣。”夜宸慌了。
他可以忍受穆小凡對他撒潑打滾，也可以忍受她拼了命的從他身邊逃走，可唯獨不能忍受，是她這樣不鹹不淡的疏離冷漠。
他的手指，覆蓋上她的紅痕，憐惜道，“疼不疼？”
“不疼。”她冷冷的回答，卻沒有把話說完。
比起夜宸帶給她心上的疼痛，手上這點，又算得了什麼。
“對不起，我剛纔失控了。”他道歉。
“……”
是啊，還是爲了那個小楠失控。
她從未見過那樣的夜宸，她也從來不知道，那個小楠，在他心上，會那麼重，重得，成爲了他心上的傷。
“小笨蛋，你就不知道躲開麼。”他邊說，帶着剝繭的手指在她傷處輕輕摩挲，隨後又低頭，在她傷口上輕輕吹氣。
“……”
如果可以，她會躲開的，那樣就不用知道小楠對夜宸的意義，更不用知道，她連觸碰的資格都沒有。
“穆小凡，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夜宸難得的低聲下氣，低沉的聲線裡帶着滿滿的討好。
“……”
原來，夜宸不是不會討好，而是分人，比如小楠，要是沒有小楠，他一定不會這樣低三下四。
“穆小凡，你說一句話，好不好？”伸手將她的身體板正，面向自己，看到的是緊咬下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