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死

回到陶然居,從容仍舊沒有從剛纔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拉着正在換衣服的鳳棲梧問道:“小姐,王爺當真如此絕情?”說着,竟是突然紅了眼。

棲梧輕笑“這樣不好麼?我們可以離開這個牢籠一樣的地方,你上次不是還說這王府裡一點意思都沒有麼?”

“可是,小姐你真的捨得?”一旁的紫陌卻突然開口打斷了棲梧的話。

不期然,棲梧眸色暗了暗,隨即才扯了扯嘴角笑道:“在不在乎不都一樣麼?我在這陵王府是什麼,你難道還不清楚?真的是王妃?我不想做棋子,任何人的棋子都不要。”棲梧眸色微暗,可聲音卻是一如既往的倔強。

紫陌知她向來脾氣犟,但凡是她認定了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好嘆氣說道:“既然小姐已經決定了,那紫陌自然是和你共進退的。”

見紫陌也表了衷心,從容也忙擦了眼淚,大聲說道:“從容也跟小姐共進退,從容說過了,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死人。”

“呸呸呸,沒得說這些”棲梧佯怒,捏了捏從容的小臉,卻是突然正色肅然說道:“從容,紫陌跟我走可以理解,可是你,卻是捨得楚淵嗎?”。

棲梧一語戳中要害,這些日子以來,楚淵和從容的事她實實在在看在眼裡,從容雖然總是對楚淵呼來喝去的,但是他也由着她總是樂呵呵的,不過是礙着自己和龍玄澈的關係,從容纔始終在猶豫。

那日在晉城她和楚淵說了和從容的事,也看出來楚淵對從容是真心的,回來後他倆時常黏在一起,想來是真的在一起了。

若她要離開,怎好拆散從容的大好良緣?

聽棲梧這麼一說,從容麪皮通紅,但還是裝的挺二大爺的,死鴨子嘴硬道:“陵王不是什麼好人,這麼些日子以來我都看在眼裡,那人一直跟在他身邊,難保以後不是第二個陵王。再說了,在從容心裡,小姐比任何人都重要。若你不帶上從容,我寧願剪了頭髮去當姑子!”從容說着,又紅了眼。

棲梧向來對從容的眼淚沒有什麼抵抗力,見也勸不住,便只好由着她了。只是希望她日後不要後悔纔是。

看着棲梧一臉的落寞,紫陌也不再多說:“那我們多久走呢?”

“自然是越快越好!”最好馬上走,依照龍玄澈的性子,夜長夢多。

“那我們離了王府是去哪兒呢?”棲梧定是不會回鳳府的,這個不用問都知道。

棲梧常常的出了一口氣,閉了眼,然後開口道:“去塞外怎麼樣?去看看一望無際的沙漠,去樓蘭看看,聽說那裡極美。或者去隨州,聽說那裡的虞美人是開得最好的地方。”說着,棲梧的眼神變得幽深。

這是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有了些許期許。

紫陌不再說話,沉默了一陣子,卻是輕嘆道:“可是小姐你非要鬧得人盡皆知麼?”這樣一來,小姐以後怎麼做人?想到這裡,紫陌的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唉”棲梧輕嘆一聲“若非如此,你覺得龍玄澈會讓我離開麼?”

“哦?那王妃認爲如此本王便會讓你離開麼?”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陰冷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的,讓人忍不住後腦勺都有些發緊。

整個屋子裡充斥着濃重的壓抑感。

鳳棲梧身子微怔,但隨即卻是轉身,衝他嫣然一笑“那當然”。

話音剛落,卻見龍玄澈一個閃身,手呈爪狀,便襲上她的脖子。棲梧微微蹙眉,卻是一個旋身恰恰躲開了他的攻擊,順帶抄起手邊的一個杯子,朝他擲去,而另一隻手則是拉過紫陌,將她朝門口推去簡短的說了兩個字“出去”,便專心對付龍玄澈凌厲的攻擊。

紫陌知道若是自己再呆在那裡,定會擾亂小姐的心神,便慌忙躲到門外去。從容也會意,縱身躍了出去。

龍玄澈冷笑,手化成掌,竟是朝着她的面門襲去。

“棲梧有生之年能勞煩王爺親自動手,真是好大的恩典。”棲梧冷笑,伸手去擋,腳步連連後退,直到退到牆角,然後一個縱身,踏着牆壁飛身直上,然後落在龍玄澈的身後,順勢一腳朝他的背心踢去。

龍玄澈不說話,兩人就這麼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打的不可開交,不相上下。

打鬥了許久,龍玄澈足尖勾起旁邊的圓凳,朝棲梧踢去,後者側身躲過,可卻在那一瞬間,心口突然一疼,動作凝滯了一剎。而就在那片刻的停滯,那張圓凳堪堪的擦過她的腦側,棲梧被這凳子這麼一撞,頓時眼冒金星。

而還未回過神,龍玄澈卻是一掌拍在她的胸口,棲梧真氣外泄,“噗”一聲鮮血噴涌而出,整個人也跟着飛了起來,撞到後面的木架上,然後重重的掉在地上。

而那張木架被撞的倒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她的身上,瞬間“噼裡啪啦”的全是瓷片碎裂的聲音。

而龍玄澈明顯已經是怒極,並沒有念在她身上舊傷未愈而出手有所留情,招招皆是朝着棲梧的要害去的。

見棲梧倒地,龍玄澈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竟是提起真氣,擡掌還欲補上一掌。

在外面的從容見到這樣一幕,驚叫一聲,飛快的跑過去擋在了鳳棲梧的前面。

而鳳棲梧見從容跑過來,心下一驚,提起最後的真氣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旁邊一甩,從容頓時飛了出去,倒在了旁邊,而棲梧卻是結結實實的受下了龍玄澈那一掌。

“咔嚓”一聲,棲梧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隨即軟軟的倒在地上,任由口中的鮮血直流。

至始至終,龍玄澈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這麼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處在昏迷邊緣的棲梧,眼神冰冷的如同陌生人一般,讓人心驚。

見自家主子成了這個模樣,從容如何忍得!

竟是大喊一聲:“龍玄澈,你個王八蛋!”便提掌向他襲去。

“小姐”紫陌此時已經顧不得從容了,慌忙衝進來手忙腳亂的將棲梧身上的那張木架挪開,“你有沒有事?”。

看着棲梧嘴角不停的流出的鮮血,饒是一向沉穩的紫陌都徹底慌了,顫抖着手去給棲梧把脈,五臟俱損,陵王出手當真絲毫情分都不留,真要如此對小姐下殺手嗎!

紫陌怒不可遏,慌忙去梳妝檯那邊的抽屜裡翻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小姐,先吃兩顆”。從裡面倒出兩粒“逍遙散”遞到棲梧嘴邊,她接過就這麼幹嚥下。

棲梧略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把瓶子給我”。

紫陌心驚:“小姐,這‘逍遙散’不能吃多了,否則”

“給我”棲梧的聲音有些凌厲起來,紫陌咬牙,依言遞給了她。而她接過,竟是從裡面倒了一把,全數放進口中。

紫陌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要知道這逍遙散乃是止痛的良藥,若是個斷骨之痛只需一顆便足以讓人感覺不到疼痛了,可是今日小姐竟是一下子吃了這麼多!更何況,這“逍遙散”也是一種□□,吃了後容易產生幻覺,通過麻痹了神經而達到止痛的效果。若是稍不注意吃多了,甚至有可能會致命的。

棲梧卻是不理會她,然後坐了起來,竟自行接骨。

肋骨斷裂了五根,而內臟也被傷着了,看來這龍玄澈是真的生氣了,竟是要出手要她的命。

可是哪怕是吃了那麼多的“逍遙散”,等她接骨接好了,小臉卡白得近乎透明,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似的。

那邊從容是發了狠,一時間竟和龍玄澈打的不相上下。

最後龍玄澈神色一凌,廣袖一揮,從裡面彈出幾枚暗器,從容避閃不及竟是被打中,頓時整個人重重的摔在地上,昏死過去。

“從容!”棲梧驚呼,但還沒來得及有動作,突然聞到一股幽香,這才暗道不好,剛要閉氣卻已經來不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紫陌驚呼一聲,也暈了過去。

棲梧再次睜眼時,入眼的翠綠色的阮煙羅紗帳讓她愣了三秒,隨即瞬間清醒過來,翻身便坐起來。但動作太大,扯到了胸口的傷,疼得棲梧眼淚都快掉下來。

“小姐!”紫陌進來時剛巧看見棲梧捂着胸口的樣子,慌忙放下手中的托盤上前,“可是疼得厲害?”。

棲梧努力放慢呼吸,問道:“紫陌,這是哪裡?”入眼的全是陌生的陳設,既不是她的“陶然居”,更不是龍玄澈的“懷月樓”。

紫陌搖搖頭:“不知道,我四下看過,這似乎是個別院的樣子,但是裡面一個人也沒有,不過出口有人把守。想來我們也處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別院?龍玄澈到底要做什麼?

“先別說這個了,來,把藥喝了。”紫陌端過藥碗,用調羹試了試溫度。

看到紫陌手上的藥,棲梧突然想起從容,一問才知,她傷得重仍在睡。棲梧面上一沉,掀被起來往從容睡着的屋子走去。

棲梧本就斷了肋骨傷了內臟,她的傷不亞於從容。但紫陌知道拗不過她,只好扶着她慢慢走。從容就在她隔壁,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她還是走了近半柱香的時間。

當看着從容一臉青黑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樣子,棲梧只覺得胸中氣血翻涌得厲害,龍玄澈那廝竟然下手如此狠,竟然還用了鎖魂釘!

再想到初次見到龍天翊時,那些黑衣殺手用了鎖魂釘,當時沒能查到那些人的蹤跡,竟不想此時在龍玄澈手中發現了這要命的暗器!

不過此時根本不是驚訝那日刺殺太子的人原來是龍玄澈的時候,這鎖魂釘若是不想辦法取出來,拖得越久,就會慢慢深入骨髓,到時候就真的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棲梧黑着臉說了些需要用的東西,讓紫陌看看能不能在這個別院裡找到,如今也只好拼盡全力一試了。

紫陌卻是有些遲疑:“小姐,莫說你尚未真正取過鎖魂釘,就算你以前研究的有些成效,但是如今你自己都有傷在身,如何救從容?”。

她說的並非沒有道理,雖然自從那日知道鎖魂釘仍存在於世上,棲梧便開始研究此暗器,以免不時之需。雖然曾見過一本古籍上有對鎖魂釘的解法,但是畢竟流於表面認知,從未實際操作過,若是失敗了後果不堪設想。

再加上,要想拔出鎖魂釘,還需要用內力將其經脈封住,紫陌不會武功,而自己現在別說運功,就算呼吸都有些困難,如何救從容?

見棲梧有些猶疑,紫陌忙安慰道:“小姐你放心,我已經用銀針封了從容的奇經八脈,一時半會她沒事的。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棲梧知道紫陌是對的,只是不知爲何,她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棲梧自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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