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地見到程瑤，是在那塊土地的招標會，按慣例，地產公司和銀行的代表都要到場。
林雅人早早就去了，那件事情發生，雖然多少影響了形象，可是商場上的人，都是人精來着，背後言論就算了，當着面是多少會給人一些顏面的。
程瑤過來時，已經快要招標，小高跟在她身邊，一起找到座位，就在林雅人的身邊。
“等很久了？”程瑤的面上無異，只是淡淡地問。
事實上她見着林雅人的面容，總覺得他是有些不對的。
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如從前……
這人，做了虧心事，真的也會心虛。
林雅人淡淡一笑，笑得有幾分勉強。
程瑤和他坐得很近，他看到她小心地撫着肚子緩緩坐下，春夏的天，衣服也擋不住圓滾的肚子，看起來是真的蠻大的。
“好像不止是六個月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地說了。
程瑤微微一笑，也沒有瞞他：“是雙胞胎。”
她還記得那天沈遠之知道這個消息，興奮得和什麼一樣，不住地抱着她，一個勁兒地要她承認，“瑤瑤，你老公厲害嗎？”
問得她都煩了，直接叫他播種機。
沈遠之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得要命，像是有多光榮一樣。
見他那樣開心，她竟然也不覺得辛苦，自己也開心了。
夫妻，大抵是這樣吧。
他高興，她就高興了。
程瑤微笑着，“以後林總裁也會有孩子，應該也會很可愛。”
林雅人有些恍惚……孩子？
其實他和程瑤曾經有過很多的孩子，他們一起養育那些孩子。
開始時，他也是開心和高興的，也覺得那些孩子可愛。
但是時間久了，一個接着一個孩子的問題出現。
他有時獨自一個人時，疲倦得要命時，他就會想，他的生命難道就要浪費在這些無關自己的人身上嗎？
難道，他這輩子就這樣過了嗎？
他不甘心！
所以即使是現在看着她這樣幸福，他也沒有後悔過。
“瑤瑤，我沒有後悔。”他像是說給她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程瑤抿着脣，淡笑，“不後悔就好。”
她風清雲淡，他的心裡倒是滿心的惆悵了，一會兒，趁着臺上的主持人在說話，他低聲說：“喬安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
不知道爲什麼，他還是願意和她解釋的。
從心底，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喬安的關係。
他做了這樣多陰險的事情，竟然還希望在她的心裡，他是那個謙謙君子。
程瑤總算是將目光投向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自己心安就好。”
他有些惱了：“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一點位置也沒有了嗎？”
“林總裁，說這樣的話，你覺得合適嗎？”程瑤冷笑，“我已經是有丈夫的人了，而你，我想不必要多說，你心裡也是明白的。”
他心裡便明白，她是怎麼想他的了。
林雅人沒有開口了，因爲招標開始了。
那塊地，叫價一百一十億起。
在被叫到一百八十億時，他舉了牌子，“一百九十億。”
下面一片驚舌。
小高附在程瑤的耳邊小聲地說：“真是不花他的錢，一點也不肉痛。十億就像是一杯白開水一樣潑出去了。”
程瑤微微一笑，沒有吱聲。
在林雅人的帶動下，氣氛緊張起來，別的地產老總根深樹大，也不是好相與的，自然是不會讓，一路叫到了二百五十億。
最後，還是被林雅人敲定。
在林雅人得意至極時，大部分的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有些暖昧的，要知道他背靠的是沈氏。
而今天來的程副總……這當中，能讓人想象一二。
所有的人，都覺得林雅人是程瑤的小白臉……
其實不管遠東有多麼地牛叉，和沈氏比，當真是九牛之一毛。
沈氏撒錢出來，是眼都不眨一下的。
以前都是點石成金，而今天，大概就是扔給小白臉的零花錢罷了。
俱可惜，也同情沈遠之這個冤大頭。
程瑤自然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吃軟飯的又不是她。
林雅人奪標之後，想和她分享一下，在感言裡特別地感謝了她。
但是主持人有請程副總時，程瑤已經離開。
看着那空蕩的位置，林雅人有些失落。
她始終是不能原諒他的背叛。
而別人，都有些意味深長，看來這枕頭風吹得不夠啊，程副總也沒有給他面子。
其實今天，林雅人算是着了道兒的，這塊地，是不錯，可是也不值這麼多錢。
最多就是一百九十億的樣子。
說起來，在H市這樣的地方，資本還是控制在少數人手裡的，他們想讓哪個地段升值就能點石成金，想讓哪個地方成鬼市，就能辦到。
林雅人嘴上毛還沒有乾淨，也想在H市這樣的地方搞房地產，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這麼地一出鬧劇之後，林雅人立即追到樓下。
程瑤正準備上車，林雅人快步上前，拉着車門，聲音低低地：“我就想說幾句話。”
程瑤的表情像是有些意外，坐進車子，他在車外。
“林總裁，我忘了恭喜你。”她微微一笑，仍是風清雲淡的樣子。
林雅人有些痛苦地開口：“我們，不能像是從前嗎？哪怕是從前在沈氏一起時，那樣也好。”
他覺得她看着他的目光是不同了，沒有一絲溫暖。
以前，她不愛他，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中帶着信任，溫暖。
現在，沒有了。
程瑤仍是淡淡地，許久，才說：“聞人，做人不能太貪心了！你想要得到的得到了，你失去的也失去了。”
他徹底地愣住。
“不需要回頭看，以後，也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她十分溫和，“你有今天，我替你高興。”
車子開走。
他還在想她的話。
她替他高興，可是他怎麼感覺不到呢！
他就那樣地站着，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沒有感覺到一絲快樂。
明明他應該快樂的，他離成功又進了一步……
可是，他失去了什麼？
再也找不回來了……
他知道那是什麼，可是他不想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