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他的目光變柔，手指動了一下，緩緩地移過去，握住她纖細的指尖。
大概是被他握住，她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眸子先是有些不清明，然後定定地看着他。
“你一晚沒有睡嗎？”他安靜地躺着，聲音有些啞。
而他的語氣，十分地平靜，像是他們一直這樣，一直沒有發生過那些驚天動地的事情一般。
一切，歸於平靜。
顧西回了神，手指抽了回來。
好一會才輕聲說：“沒有。”
她看着他：“你……手機我用一下，我打電話給……”
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
他真正的親人，大概只有秦宋和秦墨，而她估計他是不願意打給他們的。
“好！”他的聲音更啞了，“在我的衣袋裡。”
打吧顧西，只要你找着人，你可以將我扔給別人。
然後我繼續地糟踏自己，反正，你不在乎我。
雖然這就淡淡的幾個字，已經激起了顧西的怒氣。
他是故意的，她瞭解他至深，又怎麼會不知道他話裡的潛臺詞呢。
忽然就生了氣：“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嗯！”他竟然厚着臉皮應了一聲。
顧西瞪着他：“你不要以爲就能吃定我了！”
“我也可以不管你的死活的！”她冷着聲音，語氣是不太好的。
他看着她，好久，才輕笑了一聲：“是嗎？”
他看了看她，“顧西回去吧，不要太累了！”
越是這樣說，越是生氣。
林允之也醒了過來，聽到這裡說話，然後就很好笑啊。
她悄悄地又退了回去，讓他們吵一下就好了。
還有就是，唐競堯的精力真好，才醒，就有力氣吵架了。
她抿着脣，越是想着越是有些好笑。
而外面，顧西真的翻出了他的手機，纔要打，他的手拉住了她。
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那樣地看着她。
黑眸裡的意味，讓她有些不忍心。
合上了手機，最後放下：“我只照顧你三天，三天後你自己能走，讓家裡的下人來照顧你。”
他嗯了一聲，只是捉着她的小手不肯放開。
一會兒，輕聲說：“顧西，我餓了。”
她拍開他的手：“你不能吃東西，一天後才能進一些流食。”
流食？
才聽完，他就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某處。
而顧西也感覺到了，小手捂着自己的匈口……
瞪着他。
他虛弱地笑了一下：“我還沒有說，還是你，很期待？”
顧西沒有理他了，放下手，叫護士給他扎針。
而且十分任性地表示，針越是粗就越是好。
李小瑩表示，太粗一暴了。
不過在扎的時候，還是有偷偷地用力一下。
這樣的行爲，讓唐競堯都看了她一眼。
她無恥一笑：“是你老婆要求的。”
他的目光投向顧西。
顧西現在有些雷焦了，果然不能用常人的心態去揣摩這個小護士的心思。
分分鐘就能雷死你。
李小瑩扎完，又替他檢查了一下體表，這之後才輕聲說：“現在是導尿管，明天就會拔掉，一天要清潔兩次。”
她看向了顧西：“這個不要忘了，需要溫水，不能太刺激，否則會感染。”
對於一個護士來說，這樣的事情就不是事。
可是對於顧西來說……
“我不是他老婆！”顧西簡直是要跳了起來，神馬，要給他擦那兒。
想到那畫面，小臉就紅了一片。
李小瑩打量了她好久：“不是老婆，你昨晚怎麼在這裡一晚呢！”
她一邊記錄，一邊又漫不經心地說：“用的時候，就覺得那活兒好用又兇猛了，這會兒倒是侍候一下也不行。”
她頓了一下，在顧西要雷焦之時，又輕飄飄地加了一句：“有些女的，用嘴巴去清潔，也沒有嫌髒。”
“唐先生沒有爲你做過這些事？”最後，她一箭中的。
顧西沒有話說了，而林允之在另一間房間裡簡直是要笑抽了。
這個小護士，太兇猛了，簡直是護士之花。
顧西要吐血之際，唐競堯竟然開口了：“我替她做過這些的，無數次！”
小護士看着顧西。
如果有地洞，林允之是相信顧西已經鑽進去了。
“纔沒有！”顧小西發火了，對着唐競堯叉着手。
他有些寬容一笑：“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得很。”
顧西咬着脣，瞪着他。
而他輕笑着，和李小瑩說：“好了，這個問題我們會溝通的，不管是用毛巾，是用手，她肯定會將我那兒清理乾淨的。”
小護士表示，這真是一個重一口味的病房來着。
她很快就出去了，而那個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地響起：“我那兒有些不舒服。”
顧西氣壞了，他是故意的。
“壞掉了更好！”她睨着他：“就不會作怪了！”
他輕輕地閉了一下眼：“孩子都歸你了，我還沒有留後呢！”
她簡直是想抽他兩下了。
好久，終於去打了盆水，經過林允之那兒時。看到她還在睡。
也就放心了，這麼丟臉的事情，她是不希望被人看到的！
而林允之，又怎麼會不知道呢，裝睡。
顧西掀開了被子，小心地順着導尿管，然後小手拉下他的。
竟然還……
她瞪着他。
他的笑有些不懷好意，“我也控制不了，不過，這樣應該是更方便洗得乾乾淨淨的吧！省得你扒開了。”
最後三個字，像是雷劈一樣。
顧西抿着脣，一個字也沒有說，頭低着，哼哼地幹活。
大概洗了兩分鐘，裡裡外外都擦了一下。
最後拉上時，她都臉紅了。
“又不是沒有見過！”他笑了一聲，也有些累了，閉了閉眼：“我先睡一會，不許別人動我！”特別是這個地方。
說着，他就真的閉上了眼。
有些疲累的臉上，還是有些蒼白的，下巴那兒，長出了新生的鬍子。
顧西看着他，忽然感覺，他，是不是也很寂寞呢。
不管他是怎麼對她，他是寂寞的吧！
現在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對着她耍無賴，其實是寂寞使然。
她的眼裡，浮起一抹複雜的東西。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