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擡眼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喂身上坐着的小若若。
周先生的手指正好放在那份報紙上，看了她的反應，半響纔開口：“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沉得住氣……”
寵兒淺淺地笑了一下，“周先生呢，現在是沉不住氣了嗎？”
周先生盯着她的眼，那雙灰褐色的眸子，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樣。
好久以後，他纔開口，聲音平靜而無波，“是顧慕陽，沉不住氣了。”
寵兒的手一頓，替小若若將小嘴擦乾淨了，這才輕聲地開口：“但是他並沒有向你妥協。”
“遲早會的！”周先生沉沉地笑了起來，“或許，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
寵兒看着他，忽然將小若若放下，低頭溫柔地說：“寶寶，自己到那邊玩。”
周先生看着那個小肉團，心裡倒是滑過一抹柔軟……
小若若聽話地跑開，跑得遠了，又回頭對着寵兒笑了一下，笑得奶聲奶氣的。
寵兒一直看着那兒的方向，周先生的聲音輕輕響起：“多可愛的孩子。”
她掉過頭來，看着他的方向。
寵兒抿了抿脣，沒有開口。
下人送上一杯清茶，是那種清代皇宮式樣的物件……
其實這裡的所有物件，都是很古老的，遠沒有現代的那種方便。
寵兒住下後，也感覺到不方便，但是被軟禁，能有這樣的生活條件，已經是不錯了……
再說，這些東西，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她心裡，有些自嘲地想着。
“我很喜歡她，當然，也對顧小姐有些欣賞！”周先生嘆息着：“我的兩個兒子，年紀都不小，但是一個也沒有結婚。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顧小姐可以和其中的一個結婚……”
他說着，寵兒就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老者的話，“你說什麼？”
周先生沒有再開口，寵兒好半天才回神，之後就輕聲說：“我已經結婚了。”
周先生笑了笑，“我當然知道顧小姐結婚了，但是結了婚也未必就是長久不是？”
他笑了起來：“其實我的長子，謹宇和顧小姐還有一段淵源，顧小姐想聽聽嗎？”
不知道爲什麼，寵兒全身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直覺告訴她，很危險。
“我不想聽！”她急急地說着，匈口劇烈地起伏着。
然後就想站起來，周先生的聲音有些嚴厲地喝道：“不想聽聽，顧慕陽後面的下場嗎？”
寵兒又坐了下來，她仍是不太平靜，氣息有些亂，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憤怒。
“周先生，您的地位這麼高，不覺得做這些事情，有些卑劣嗎？”她冷笑：“不怕被人知道嗎？”
周先生仍是十分氣閒神定的模樣，淡淡地笑了一下，續了口茶，才接着說：“卑劣與否，向來是勝利者書寫的。”
他的目光忽然就有些灼灼地盯着她，“顧慕陽這樣的人物，不從政，不覺得屈就嗎，你會願意他爲了你，而一直不得志？”
“人各有志，周先生太強人所難了，而且帝國的規模，我也從來不覺得我丈夫屈就。”寵兒有些不卑不亢地說。
她開始是怕這個老人的，畢竟他位高權重，但她現在，無所畏懼了。
只是，她顧忌着小若若。
她的眼神飄了一下，已經逃不過周先生的眼。
他沉着聲音輕輕地笑了，“爲了你和顧先生的女兒，我相信，顧小姐會好好再考慮一下的，也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當我的媳婦的。”
周先生又目光憐愛地看向了小若若：“我會當她是親生的孫女一樣疼愛的！”
寵兒的心裡明白，他這是要拿捏自己的全家了。
不過，不覺得可愛嗎？爲了目的，讓自己的兒子當王八。
寵兒替他可悲……
“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你選擇……”周先生一反方纔的溫和，聲音有些強勢了起來：“你答應和不答應，謹宇後面，都會和你一起生活。”
他頓了頓，“你是想想，是和平共處呢，還是讓這個可家的小傢伙終日惶惶不安，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周先生丟下話，就先行離開了。
距離上次，周謹宇打電話過來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他一直沒有見這個兒子。
坐上車時，司機問去哪兒，周先生想了想，淡淡地說，“回宅子吧！”
他知道，周謹宇現在住那兒。
而他已經好久沒有在那裡了。
車子平穩地開着，一個小時後，車停下。
周先生下車，撩袍走進廳裡。
周謹宇在，深秋的天，也只穿了一件休閒褲，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套頭衫。
正在院子裡澆花，聽到車子的聲音時，只是挑了下眉，又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周先生有些來氣，踱到一邊，聲音壓低了，“看到我，就是這樣？”
周謹宇將手邊的小花灑放在一旁，拍拍手笑了一下，“我以爲，您忙到明年也未必有空見我，這不，以爲我自己眼花呢！”
周先生氣得有些不打一處來，穩了穩，這才輕哼一聲，“你倒是以爲呢……”
他先走進了廳裡坐下，周謹宇也一起坐着。
“這三個月就在家裡呆着？”周先生一挑眉。
周謹宇笑了一下，“能做什麼？”
“謹宇，這件事情是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周先生是思索着說的，“爸知道，你喜歡一個女孩子……”
周謹宇的目光眯起，大概也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於是很快就笑了一下：“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
“人在我那裡，你沒有什麼想法嗎？”周先生輕咳一聲。
這話說到這份上了，周謹宇也沒有再裝的必要，冷笑一聲：“爸，那是顧慕陽的老婆了！”
“但是，她也能變成你的老婆，只要你願意！”周先生慢悠悠地說。
周謹宇笑得極爲諷刺，“爸，你對我真是太好了，這事兒，竟然沒有想着南生。”
周先生的臉一僵，許久纔開口，“什麼話，是你喜歡她！”
“如果我現在不喜歡了呢？”周謹宇一臉的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