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記似水年華(16)
楊慕清這話一說出口,衆人先是沉靜無聲,而後那兩個公子哥起了興致,那笑也變的荒*誕起來,紛紛附和,“賭人?楊少董這真是個新鮮玩兒法!好!我就跟了!該怎麼賭就怎麼賭,是不是可以自個兒挑人呢?”
“雷先生,秦董,聶董,你們三位如何?”楊慕清轉而望向他們。懶
秦臻依舊是面無表情,聶文誠也不開口。
兩兄弟其實就等着雷紹衡了。
楊慕清的目光,望向對面的雷紹衡,兩個男人本就是商場上的競爭對手,現下對上了,誰也不讓着誰,光是眼神,都是笑裡臧着刀的。楊慕清瞥過他,定在蔚海藍身上,蔚海藍就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針紮了,難受得不行,可她沒有表現出來。
楊慕清好整以暇的抱肩望住雷紹衡,“怎麼?雷先生莫不是沒有玩過?”
雷紹衡笑了笑,目光卻微沉,似不經意的瞥了眼面色難看的唐婉,“只怕楊少董捨不得。”
唐婉回了個笑容,雖是面色緊凝,可已是淡然。
楊慕清的目光隨着他望去,上揚的嘴角有瞬間僵化。
忽而又笑了,楊慕清意味深長的看一眼他身旁目光凝定神色平靜的蔚海藍,“這話怕是反了!”
“那就開始吧!”雷紹衡倏地展笑,半垂的演講將雙眸的兇光深深掩住,待他擡眸時,已然平靜地向兩旁掃視了一下。蟲
而在他身邊的蔚海藍,依然安靜的盯着自己交握的雙手,只是白皙的手背上,藍色血管分外明顯。
她怎麼好像聽到她的心,有冰封的聲響。
她竟然沒有阻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等什麼結果。
秦臻伸手敲了敲桌沿,這意思就是隨大夥兒跟了。
聶文誠見秦臻跟了,自己又不着痕跡地看了眼雷紹衡,他微垂着眼睫,看不見他的眼睛裡都由什麼。他下意識的又看了眼蔚海藍,她端坐着,一語未發,視線只落在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上,並沒有看雷紹衡一眼。
沙蟹其實也就是梭哈,只是這梭哈可不是簡單的是一種對抗性很強的賭博遊戲,緊張刺激自不必說。玩家中的高手必定具備良好的記憶力,綜合的判斷力,冷靜的分析力,當然這些許運氣也是必不可少的。
楊慕清的運氣一向很好,牌面上已經有了三張A。他面上的笑意愈發深了,瞧着雷紹衡的牌面,他最大的一張牌,黑桃十。
“雷先生,看來你的運氣不怎麼好呢!”楊慕清笑道。
雷紹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賭博這玩意兒,不到最後,誰也不敢輕易言勝,你說是不是?”
又進來幾個女人,嬌聲燕語好不熱鬧。
這個說,秦爺,你的牌面也很好哦,說不定是順子呢。
那個說,聶董,你若贏了想要哪個姐妹啊?
還有人說,楊少董,你若贏了把我們姐妹都帶走吧。
……
只有蔚海藍與唐婉,安靜的坐在這桌子一隅。彷彿和這熱鬧的世界沒有關係一般,只是安靜而麻木的坐着。
秦臻與聶文誠看着雷紹衡的牌面,都有些擔心。
黑桃六、八、十,還有一張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底牌,與楊慕清的三條A一比,兩人都有些冷汗連連的感覺。
只剩最後一張牌了。
楊慕清帶來的那兩人選擇了放棄。桌面上秦臻的牌面還不錯,一對Q加一張七。聶文誠的是九、十、J,只有雷紹衡的牌面讓人捏汗不已。
“雷先生,咱們繼續?”楊慕清挑了挑眉,目前看來,他的牌面是最漂亮的,即便博不到四張A,有三張已經很難得了。
聶文誠的牌看着像順子,但也只是像而已,就如雷紹衡所說,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對方手中真正有什麼牌。
不過就算他真的博到了順子,他只要不輸給雷紹衡就行。
聶文誠與秦臻同時看向雷紹衡,都有些緊張的模樣。
他們倆誰也不敢回頭去看另一邊的蔚海藍。
雷紹衡微微擡起眼看着楊慕清,淡淡道,“繼續吧。”
他的眼睛很黑,卻幽亮如火。
楊慕清敲了敲桌子,最後一張牌依次發到衆人手裡。
楊慕清神色專注的看着手裡牌,慢慢將牌面擺在桌上,愉悅的笑出了聲,“我的運氣的確還不錯。”
衆人譁然。
四張A。
除非同花順才能贏的牌。
唐婉淡淡的瞥了一眼,目光掠過蔚海藍。
蔚海藍從一開始到現在,連坐姿都沒有變過。她彷彿已經不是一個生命體,只是石化的一塊雕塑,眼皮都沒動一下。
雷紹衡也將手裡的牌擺了出來,一張黑桃七。
楊慕清的笑容僵了僵,稍坐直身體望過來,“雷先生的運氣怎麼樣呢?”
雷紹衡盯着他,緩緩抽起桌面上的那張底牌,“我的運氣要比楊總好那麼一點點,同花順。”
他頓一頓,看着楊慕清雪白到底的臉色,“楊少董,我贏了。”
豪華的包間內,衆人叫囂起來,而秦臻與聶文誠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
唐婉適然的微微一笑。
楊慕清卻是盯着雷紹衡的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雷紹衡懶散的笑了下,“楊總,我雖贏了。不過這賭注,還是算了吧。”
他說着,淡淡的掃了眼面前的牌,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我中意的,是賭不來的。”
楊慕清驀地擡頭,嘴角抿起來,眼中的殺氣顯然易見。但只一瞬,他眼中的殺意便消失不見,微微一笑,又是溫和從容的模樣,“如此,多謝雷先生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告辭。”
輸的慘烈,退場一樣要從容。
雷紹衡只作不見,叫了人過來:“楊總他們。”
楊慕清也推辭了一番,“雷先生太客氣了。”
又客氣的彼此恭維了一番,才領着唐婉帶着他的人一同離開。
走到門口,唐婉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雷紹衡。
秦臻與聶文誠早發覺雷紹衡今天的反常,又見蔚海藍面無表情始終沒說一句話,便尋了個藉口也一同走了。
偌大的房間裡倏忽間只剩下雷紹衡與蔚海藍兩人。
死一般的沉寂。
雷紹衡看着她,她的眼簾依舊垂着,長長地睫毛不停地打着顫,像黑色的羽翼。撲閃撲閃的,又如一隻驚慌失措的蝶。
半晌,雷紹衡走到蔚海藍身邊,“我們也回吧。”
蔚海藍緩緩擡起頭來。
房間裡的水晶燈很亮,亮的刺眼。
於是面前那人的面目便變得模糊了起來,全身上下都鋪着雪亮的光,那光很硬,像銳利的劍一樣能刺瞎人的眼。她的嘴脣裡破了一個口子,鮮血滲到她的嘴裡,滿口都是鹹鹹的腥甜滋味,刺激着神經末梢一陣一陣的驚慄。
她慢慢挑起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雷紹衡黑漆漆的眼眸就這麼定定的看着她。
她終於站起身來,依然在笑。抿一抿脣,再鬆開時,脣瓣上染上了刺目的紅,陡然生出一種淬利的豔。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雷紹衡卻定住不動。
“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她似是在問,又像是在說。
雷紹衡睫毛微顫肋下,看過來的目光卻仍是流露出往昔一般平靜堅定的光。臉色亦很平靜,冷然像水一樣。
哪裡來的我們?
又怎麼回去?
蔚海藍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
走路最要緊是姿式要好看。
眼睛放得很遠,什麼都不看,什麼都不管,深吸一口氣,穩穩的轉身,然後,離開。
可是卻有一點晶瑩從蔚海藍的心裡凝出來,蜿蜒着往下,然後凝成一滴,落下來,像是有無數細碎的冰刀在割着,冷得無以復加,痛得無可復加。
雷紹衡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娛樂城。
雷紹衡打電話叫何易將車開過來時,蔚海藍已經攔了出租車,一言不發的走了。
司機問了三遍她去哪兒,她才幽然而澀澀的報出一個地址。
她去了王謹之的公寓,鑰匙在她手裡,那裡……王謹之說過,雖然那兒小,好歹也是一個家。
住過的地方那麼多,真正能被稱爲家的,卻是哪裡呢?
她如木偶一般,直直回了房間,睡覺。
公寓樓下,那輛一路跟着她的車,一直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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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留言版是是非非,某瑞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是請有些親們在看文的同時也請尊重我,最近每天都是睡的很晚,所以精神狀態可能也不好了。其他什麼也不想說了,我只是想着寫我所想寫我所愛,一條死衚衕,我想我是要走到底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