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把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都埋進骨子裡，然後面色無波的平靜。
方蘭有些難以面對，“不管你信不信，你的孩子都不是我害沒的，那是我的孫子，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孫子動手。”
“媽，你別說了！”方既明臉色微變，大聲呵斥。
方蘭有些理虧，雖然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也沒反駁。
方嬌花定定地看了方蘭幾秒，然後冷笑，“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你居然恨我恨到連自己的親孫子都能殺死，虎毒不食子啊。”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些話，若不是她還有些理智在，肯定撲上去跟方蘭同歸於盡！
方蘭臉色一變，又有些惱怒，“我都說了不是我。”
“不是你？那你爲什麼非要我喝茶。”
王嬌花眼眶再次溼潤了，她本來不想喝的，方蘭突然找她出來，她也怕啊。
可是一想到她肚子裡懷的是方既明的孩子，是方蘭的親孫子。
就算方蘭再怎麼不待見她，也不會對孩子對手。
可是她沒想到……
好恨，好悔。
若是時間可以重來，她絕對不會喝那杯茶。
不是別人殺了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啊，是她太不小心，是她掉以輕心。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王嬌花自責不已，失去孩子的痛，簡直誅心！
“我不知道那杯茶裡被人放了藏紅花……”
“夠了，媽，算我求求你，你先出去吧，別再刺激她了行嗎。”方既明氣得咬牙切齒。
這是他的親生母親，可也是殺死他孩子的兇手。
他恨，可又不能恨。
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母親了。
方蘭氣得眼前發黑，“連你也懷疑是我。”
“媽，我求你了，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不要再刺激嬌嬌了行嗎。”
方蘭簡直氣到不行。
同時心裡委屈到了極點，爲什麼所有人都以爲是她。
恨恨地跺了跺腳，憤憤地轉身出去。
她沒有走，而是到走廊外給助理打電話，無論如何她也要查出來是誰做的！
殺她孫子，還嫁禍給她，上天入地也要把那幕後之人挖出來！
病房內，只剩下一臉死灰的王嬌花，和內疚不安的方既明。
“學長，你先出去吧。”
“嬌嬌，我留下來陪你……”
“讓我靜一靜行嗎，我想休息。”
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側身躺下，背對着他。
方既明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拖着沉重的腳步出去了。
病房裡，只剩下王嬌花一個人，鋪天蓋地的心痛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疼痛，一遍一遍侵蝕着她的內心，簡直就是凌遲！
她保持着側身的姿勢，淚水匯成兩條小河流，融入枕頭中，消失不見。
伸手，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一遍一遍地被撕裂。
“寶寶，對不起，是媽媽沒保護好你。”
突然想到曾經看過的一句話，“走不進的世界，就不要硬擠，難爲了別人，作賤了自己。”
曾經不以爲意，她以爲，只要她夠努力，只要她站在了那個足以和他並肩的位置，他們就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