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摘星樓中。
自伯邑考出吃癟的妲己面色略微難看的回到了紂王寢宮。
望着臥榻之上沉眠的紂王,妲己心中微微嘆了口氣,而後將自己心中所有的歪邪念頭全都祛除。
她也想明白了。
那伯邑考不就是一個長得帥氣一些的小白臉嗎?
等她完成了女媧娘娘的任務,得到了賞賜,成就大妖,到時候,什麼樣的青年才俊找不到。
一念至此,妲己也是輕輕控制着腳步,悄然躺在了牀榻的一側安眠。
但...
妲己沒有發現的是,在她閉目安睡之時,那在她看來被灌醉沉睡的紂王卻是悄然的睜開了雙眸。
那酒水的確是將紂王灌醉了沒錯。
但...
沒有人規定,被灌醉了不能再醒酒啊!
那酒水雖然不凡,但對於紂王來說,即便是喝醉了想要醒酒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畢竟作爲殷商人王,紂王怎麼可能會真的允許自己的宴席之上,存在着能讓他醉的不省人事的酒水。
只是...
紂王的身軀清醒,沒有絲毫醉意,但精神上的醉意可是沒有絲毫的清醒。
看着身側的妲己,紂王的眼中滿是感動。
妲己之前的所作所爲,紂王自然是全都看在眼中的,只是...
在紂王的眼中,妲己的所作所爲可並非勾引那小白臉的伯邑考。
畢竟,哪種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哪有他帝辛英武霸氣。
在紂王看來,妲己之所以如此‘作踐’自己,就是想要幫助他引誘那伯邑考犯下重罪。
令伯邑考與那西伯候姬昌沒有回過西岐的希望。
只是...
“美人,你真是太小看孤王了,西伯候孤王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小小伯邑考...”
紂王一雙眸子柔情的望着睡下的妲己,心中輕聲自語着。
而當紂王的眼眸從妲己身上移開之時,眼眸中柔情不在,鋒銳入刀的眼眸中滿是殺意。
雖然今晚之事乃是妲己主導,想要幫助他對付伯邑考而設計的。
但...
紂王可不會忽略,那伯邑考可是與妲己共處一室許久,並且還見識到了妲己風情。
對於紂王來說,他的美人,他的愛妃自然是不會錯的,但這伯邑考...
卻是萬死難辭其咎!
紂王心中的殺意已然滔天,但偏偏卻是沒有透露出絲毫,甚至連一旁睡下的妲己,都沒有察覺到此時紂王殺意。
次日!
剛剛自睡夢中醒來,妲己便開始在紂王的耳邊說起了伯邑考作夜輕薄與他。
紂王也是適時露出了大怒之色。
只是...
當伯邑考現身解釋之後。
紂王卻是沒有絲毫追究的意思。
就彷彿真的相信了伯邑考所言。
紂王這般的態度令妲己心中極度的不解。
要知道,平日裡別說妲己這般說伯邑考輕薄與她。
即便是隨口說上一句誰多看了她一眼,紂王都會怒而將其投擲與那炮烙之中。
但如今...
總不能紂王是在忌憚伯邑考身後的西岐吧!
妲己的心中萬千念頭千迴百轉。
不過作爲聰明狐狸,妲己只是做出了委屈模樣,並沒有在多說些什麼。
不同於妲己心中的不解。
下方伯邑考在看到紂王這態度之後,心中卻是微微鬆了口氣。
畢竟,他自己也清楚,相比自己這個犯臣之子言語,顯然是作爲王后的妲己言語更令紂王取信。
雖然不清楚這一次紂王爲何相信令他,但伯邑考卻是沒有怎麼細細想下去。
只是以爲紂王此時稍有的‘英明’了起來。
而且,藉助着紂王如此‘英明’的時候,伯邑考就將此次攜帶的三件祖傳寶物帶了上來。
就準備藉着這難得的機會,求取赦免其父西伯候姬昌,好令他父子二人歸國。
只是...
伯邑考顯然沒有能注意到紂王那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深沉殺意。
對於紂王而言,自然是不會不知道伯邑考所攜帶的這三件寶物。
在伯邑考還沒有入這朝歌,不,應該是剛剛從西岐離開之時,紂王這邊就已經將這伯邑考的底細摸了清清楚楚。
只是...
這種事情伯邑考顯然並不清楚,還昂首挺胸自信滿滿的向紂王說着自己寫帶來的寶物。
先說那醒酒氈即便是大羅金仙醉酒之後臥與其上,不出十數,都會酒散人清醒。
而那七香車更是上古人族軒轅皇帝時期流傳下來的寶物,相傳更是軒轅皇帝親自乘坐過的。
西岐的姬氏一族作爲軒轅皇帝留下的血脈氏族,此言可並非虛妄。
而最後的白猿,會三千小曲,八百大麴,能謳筵前之歌,善爲掌上之舞,如嚦嚦鶯簧,翩翩弱柳。
要知道,這白猿雖略有靈性,但卻並非是什麼精怪,而是真真正正的普通畜類。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白猿,其音律之上的能力,甚至猶在伯邑考之上,而且相比音律,這白猿更是擅舞。
這也就是在人族九州之中。
如果將這白猿放出九州,入了洪荒,那這白猿必然是引動音舞之道,立地飛仙。
無盡歲月之後,必然又是一尊妖族大聖現世。
當初西岐先祖在發現這白猿特異之後,也是好玩之下,付出了些許寶物爲這普通的白猿延長壽命,卻又不讓其涉及修行。
無盡歲月之下,這才造就了這奇異白猿的誕生。
三件寶物被伯邑考依次講述。
應該說西岐不愧西岐嘛!
三件寶物也都當得上稀奇二字。
當然...
這也正常。
畢竟西岐再怎麼強大,此時也遠不能與殷商相提並論,所擁有的寶物更是不能與殷商相提並論。
所以,想要打動紂王,自然是隻能出奇制勝。
隨着伯邑考的講述,那上方的紂王眼中卻是隱晦的一抹精光閃過。
如果是以往...
伯邑考獻上了這稀奇寶物,紂王雖然不想要放那姬昌迴歸西岐。
但數百年的囚禁,這西伯候姬昌如今的心氣早已被磨滅,而性命以及修爲雖然表面上沒有問題。
但暗地裡,姬昌根基也是已經被他毀壞。
即便是放歸西岐,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放姬昌迴歸也並非是完全不可以。
但如今...
紂王對着伯邑考已然是心生了殺意。
自然不會簡單的放着父子二人離去。
望着下方滔滔不絕的說着奇異白猿的伯邑考,坐與殿堂高處的紂王卻是突然開口道。
“邑考,這白猿之舞當真有如此美妙?”
“邑考句句屬實不敢有絲毫欺瞞!”伯邑考恭敬鞠身說道。
“既如此,那邊讓孤王見識見識吧!”紂王一副彷彿很有興趣的模樣對着伯邑考說道。
“遵命!”
伯邑考心中頓時一喜。
對於白猿之能,伯邑考自然是一清二楚,在他看來,只需要將白猿之神異展現出來。
那就不愁紂王不心動。
而他父子二人,也是歸國有望。
在紂王吩咐之下。
那白猿自然是很快被帶入了這摘星樓中。
伯邑考將紅籠打開,放出其中阿比元,將檀板遞與白猿。
只見那白猿接過檀板,十分自然的便敲打了起來,口中更是輕音出聲。
宛轉歌喉,音若笙,滿樓亮。
高一聲如鳳鳴之音,低一聲似鸞啼之美。
愁人聽而眉皺,歡人聽而撫掌,泣人聽而止淚。
即便是早就聽過無數次的伯邑考,此時都不免的沉醉於這白猿音律之中。
更何況是初次聽聞的紂王、妲己與這殷商的衆多大臣。
一個個皆是顛倒情懷,芳心如醉。
其沉迷程度,更甚昨日伯邑考的琴音。
可見之前伯邑考所言這白猿音律遠勝與他,絕對非是虛言。
只是...
沉迷於白猿音律之中的伯邑考顯然沒有能注意到。
在那最上方,看似沉迷音律的紂王卻是悄然睜開雙眸,那一雙眸子望着下方白猿,眼中帶着絲絲可惜。
隨後便再一次閉上了雙眸。
只是...
隨着紂王閉目,一道極度隱秘的力量卻是陡然想着那白猿侵去。
下一瞬。
那原本正展現着什麼叫做天籟之音的白猿,竟然陡然暴起,想着高臺之上紂王妲己方向高高躍起。
而那白猿手中竟不知何時出現了兩支黃金短匕,其上斑斕黑色閃爍,顯然是塗有劇毒。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並沒有引來太多驚愕。
畢竟在場衆人皆是沉迷於白猿仙音之中,這突發事情顯然是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即便是摘星樓的那些護衛,也都沒有能反應的過來。
但...
這些人中可不包括早有準備的紂王。
只見那原本閉眸的紂王雙眸猛然睜開,懷抱着一旁妲己陡然一閃,直接躲過了那白猿襲殺。
隨後,紂王一拳直接轟出,落在那白猿頭上。
這白猿雖然靈性十足,但自落入西岐,卻是沒有沾染過絲毫修行手段,又怎麼可能抗的住紂王攻擊。
自然是當場隕落。
而此時。
在場的衆人才是反應了過來,一個個看着面前的場景目瞪口呆。
兩側將士也是飛快的衝了過來,一隊向着紂王衝去,另一對更是在伯邑考呆滯的目光下,直接將其拿下。
“大膽賊子,明請猿猴,暗爲行刺。”紂王當即大喝出聲,直接命令將士將這伯邑考萬刃處死,投入蠆盆。
“冤枉,冤枉啊!”
此時伯邑考也終於是反應了過來,連忙大喊了起來。
“冤枉?”
紂王冷哼一聲,眼眸冰冷的望着伯邑考:“衆目睽睽之下,這白猿行刺與孤,你有何冤屈?”
紂王說罷!
也不等伯邑考訴說,當即便命將士將伯邑考拖下去。
而此時被將士捉拿着的伯邑考卻是心中大急。
這白猿行刺,是否是他安排的,旁人不知,伯邑考自己怎麼可能不知曉。
行刺紂王這種事情,別說做,就連想,伯邑考都從來沒有想過。
但...
“這是誰做的?”
在這時候,伯邑考心中念頭飛快流轉,開始思索着可能做下這種事情之人。
這白猿雖然是他攜帶而來。
但這兩日他都在這摘星樓中,而白猿則是存與驛站。
在加上白猿本身沒有絲毫修爲再身,想要影響這白猿做到這種事情,即便是身處朝歌城中。
也並非是太過困難的事情。
伯邑考心中暗恨自己大意的同時,也是開始思索着是誰做的。
但...
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太多太多。
畢竟不願意見到他父子二人歸國的人太多太多,不只是殷商的某些大臣,甚至連諸侯之中,都有不少。
任由哪一方實力都可能做到這種事情。
只是,在這一剎那,伯邑考的眼眸之中,陡然看到了一道身影。
看到了那正躲在紂王懷中抽泣的妲己。
這一瞬,伯邑考便直接想到了昨夜之事,心中陡然便做出了猜測。
今日之事...難不成是這妖后爲了報復吾作爲吧!
這一念頭已出現,便如同那瘋狂生長的野草一般,在伯邑考的心中瘋狂生根發芽。
但...
伯邑考看着上方那正懷抱着妲己的紂王,雙眸頓時便黯淡了下去。
即便是他心中確認,但終究不過是他的猜測,根本沒有絲毫證據,在這種時候。
想也知道紂王必然不會相信與他。
望着上方的紂王與妲己,伯邑考的心中明白,今日...他恐怕是逃不過你這一劫了。
“既然逃不脫這圈套,那倒不如就將此殘軀爲直諫,就算死與萬刃之下,也能留之史冊,不失吾姬姓萬世忠良之名。”
被殷商將士向外拉去,那伯邑考卻是慘然一笑,然後口中作歌,直接高聲吟唱了起來。
“願王遠色兮,再正綱常;天下太平兮,速廢娘娘。妖氣滅兮,諸侯悅服;卻婬邪兮,社稷康寧。陷邑考兮,不怕萬死;絕妲己兮,史氏傳揚。”
淒涼高昂的曲子從伯邑考的口中吟唱而出。
而此時,那摘星樓的大殿之中,妲己正在看着那地上的白猿與那抹毒的短匕後怕不已。
誰能想到在這種情況下,那伯邑考竟然如此膽大,欲要刺駕。
而且,從哪個架勢來看,很顯然是要連着她妲己一起殺死。
雖然不清楚那短匕上的毒是什麼,但只是看着,妲己心中就心驚不已,顯然,這短匕上的毒絕對能要了她的妖命。
而就在這時...
殿外那伯邑考的淒涼的曲子便傳入了殿堂之中。
正後怕着的妲己頓時一怔,滿臉茫然的看向了殿外。
伯邑考此時的曲子本就是生死之間所吟,並不複雜,其中的意思很明顯。
就是她妲己陰謀算計他伯邑考,讓紂王除了她,便能令天下太平,令紂王萬世流芳。
聽懂了伯邑考曲中的意思,妲己心頭頓時勃然大怒。
這邑考簡直不當人子!
她這邊還沒有來得及追究這伯邑考刺殺之事,一轉頭,這伯邑考竟然就想要將這大鍋丟給她。
“大王...”
當即妲己就看向了紂王,準備說些什麼。
只是被紂王擡手阻止。
“臨死之前的胡言亂語罷了!孤自然是相信吾妻。”紂王柔情的望着妲己輕聲說道。
“大王!”
感受到紂王這毫無保留的信任,即便妲己爲妖,也是不由的心中感動,望着紂王的眼神更是無比火熱。
如果不是此處乃是大殿,周圍更都是人羣,說不得此時妲己就...
此時的紂王面上神情自若,對於伯邑考言語沒有絲毫的聽信。
這白猿行刺之事是誰做的,自然是沒有比紂王更清楚的了,自然是不會相信伯邑考這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