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時每刻都緊閉着大門,基本上看不到什麼人進進出出。要不是屋檐下吊着的燈籠上寫着“茶”字,門上畫着一些看不懂的日文,很少有人會知道這家店到底是幹什麼的。
右側的是一家快遞公司,也就三間平房的樣子,除掛了個門頭之外,裡裡外外也沒做什麼裝修。
公司裡面年輕人很多,全部是精壯的漢子。來來往往的車輛也很多,進進出出的東西也不少。看樣子確實像一家快遞公司。
天賜吃完思語留給他的愛心早餐,裝了滿滿的幸福,一臉滿足地走出了大門。深呼吸一口戶外新鮮的空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環視一圈,立即發現了對面的三家店。
巧得很,這個時候,在門口忙活的老婆婆也收拾了桌子,一擡頭就看到了他,衝他來了一句:“早上好,小哥。早飯吃了嗎?要不要來碗豆漿,吃根油條?”
天賜耳邊傳來一陣非常空靈動聽的,女孩子的聲音。
像清晨森林中“百靈鳥”的歌唱,又像碧幽山谷中“布穀鳥”的鳴叫。
總之,非常的美妙而動聽。
循聲望去,哪裡看到什麼女孩!
馬路對面正站着一個小腳老太婆在衝他吆喝着呢。
天賜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極端戲謔的一幕。這發愣的功夫,那個名不虛傳的“童聲老人”又開口了。
“如果不餓的話,可以過來喝杯熱茶。我這裡有上好的茶葉和瓜果。”這次張天賜是真實領教了老婆婆聲音的魔幻了。
他完全不敢相信,這個美妙動聽的聲音竟然會是從一個臨近黃昏的,老婆婆的身體裡面發出來的。
鬼使神差般地邁開腳步朝她走了過去。
至於爲什麼,他也不知道,可能是聲音中的魔幻吧。
他原本還在納悶之中的,結果下一句,徹底將他驚呆了。
“想喝什麼茶?”
“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在等人吧。”
“我送你一杯臥龍出山茶。這杯茶最適合現在的你。”老婆婆清脆的聲音中充滿了一種誘導性。
天賜一驚,擡頭望着老婆婆的眼睛,疑惑不解地問:“咦,老婆婆,你怎麼知道我是在等人呢?”
“哦,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囉。婆婆我啊,不僅聲音年輕,而且眼睛還很精準。在我這裡吃飯的人啊,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我都能透過他們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說完衝他來了一個很祥和地微笑。不等天賜再問,轉身就回內屋去了。
不多時,出來了。
端了一個茶盤。
茶盤上放了一壺香茶,兩隻素釉青花小茶杯,一小碟五香花生米。
輕輕地放下茶盤,平和地說道:“小哥,來,老生請你喝茶。免費的。”
說完很大方地在天賜對面坐下,輕輕翻開兩隻素釉青花小茶杯,熟練地過了兩遍水,姿態優雅地倒了兩杯。
一杯給了天賜,一杯自己拿了坐下,細細地品味起來。
“嗯,這個是正宗的明前龍井。芽嫩槳滿,清爽甘冽。你也嚐嚐!”說完,對天賜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天賜很禮貌地謝了一下,端起茶杯觀察。
茶汁亮中帶點兒綠,綠中微微泛着琥珀色的流光。騰起的薄薄霧氣中泛着朦朧的,西湖水汽的味道。
光聞着這清新的茶香,就不禁使人神清氣爽,浮想聯翩。
那是清晨霧氣瀰漫的山谷中,一羣衣着靚麗,身姿婀娜的採茶仙女忙碌採茶的身影。一幅世外桃源,清新又自然的感覺。
先輕輕地嗅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嘬了一小口。
細嘬之餘,清爽的茶水中混合着綠茶的濃香,飽滿的口感圍繞着自己的舌頭上下歡快地跳躍着。
擡起舌頭,輕輕攪合兩下,打着滾慢慢地嚥下去。
猶如凌霄甘醴,不由自主地順着喉管緩慢而絲滑地匯聚到自己胃部。一股暖流瞬間蔓延了全身,如同潮水一般。
嘴巴里面,鼻子裡面全部向外不斷翻滾和揮發出濃郁的茶水香氣。
“哇哦••••••的確是非常地好喝。”
“真沒有想到,婆婆這杯臥龍出山茶,果真如山中臥龍,見首不見尾。”
“那濃郁而豐厚的口感,恰如他博大寬闊的胸懷。醇厚中略帶羞澀的嬌嫩,濃香內包揉着睿智的成熟感。”張天賜吮了一口,不禁讚歎起來。
“小哥過獎了,鄉下人,沒有什麼好茶,隨隨便便種了一些,平時只能留着自己喝的,難登大雅之堂。適才看到小哥,頗覺有緣,情不自禁地拿出來獻醜了,還望莫怪。”
“婆婆謙虛了,我雖然不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茗茶。但是,我敢說,這杯茶,的確是我目前喝過的當中最好喝的,一定是我目前記憶最深刻的一杯茶。”張天賜一本正經地講道。
老婆婆很開心張天賜的誇獎,熱情地招呼他吃着花生米。
“不瞞小哥講,婆婆我這眼睛啊,有點兒特異功能。我如果猜得不錯的話,小哥應該是丟掉過記憶的人。”老婆婆盯着天賜的眼睛,頗爲神秘地說道。
天賜一驚,擡頭對婆婆講,“此話怎講?”
“小哥其實不必隱瞞,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其實不是本地人。我也不是本地人。我和老頭子,也就是一個星期前纔來到這個地方的。”
“之所以來這個地方,就是因爲聽說這片海上發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現象。有人說,是‘天降真人’。”
“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你不像是本地的。”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就是從海上來的,就是‘傳說中的人’。你說呢?”說完,老婆婆盯着張天賜的眼睛,慈祥的臉上釋放出謎一般的笑意。
天賜感覺到背後發麻,一陣涼意從脊椎處升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冷顫。他腦子裡面第一反應,就是碰到了對手了。
雖然是敵是友目前還不知道,但是單單從她所知道的這些東西,就立刻讓自己處於非常被動的局面。
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來推理、分析一下,接下來該怎麼應對,確保自己不會出錯。
其實,他也偷偷地嘗試去滲透進對方的腦海中,看能否從對方記憶中找到心理上的絕對優勢。結果發現,根本無法滲透,幾次三番的努力之後,只能放棄,雖然內心有些不甘,但是表面上還是裝作很平靜的樣子,快速地調整了情緒,靜下心來,縝密地推理起來。
按道理來講,她這個店就在他家對面,好像有什麼事也容易打聽到。更何況,他現在還拿不準,她是不是跟秦海洋認識。
這個信息如果時秦海洋散佈出來的,那就證明這個婆婆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異能可怕。道聽途說式地以謠傳謠,總歸比一個具備異能的敵人所帶來的威脅要小很多。
但他更堅信,自己的爺爺肯定會是守口如瓶的那種。
即便是如此,還有一種可能性。
就是,村子裡面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大活人,如此新鮮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十里八鄉的肯定也會知道。
所以,想到此處,到也沒有覺得十分的稀奇古怪,反而很鎮定地講道:“婆婆講的這些,其實這個村子裡面的人都知道。你又是聽哪位講的呢?”
張天賜這招叫做“投石問路”,因爲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婆婆的底細,但又不想第一時間就繳械投降了,於是來了一個很大膽的“詐胡”,以此試探一下對方的虛實。雖然表面上一副瞭然於胸的感覺,其實內心還是很虛的。
裝作漠不關心似地喝着茶,而眼神總不可避免地要遊離出來,緊密地觀察着婆婆的表情。
老婆婆稍微一愣,歪笑了一下,說道:“小哥真是聰明絕頂,隨便一個玩笑,立馬就被你識破了。”
尬笑兩下,繼續說道:“的確,我這裡啊,來來往往的人多。茶館嗎,不光是吃飯的地方,還是一個信息彙集的地方。不過,你如果真的是從海上降生的,你應該聽說過九龍金牌吧。”老婆婆一說到“九龍金牌”,整個眼神瞬間都亮了很多,擡起身子,用右手半遮掩着自己的嘴巴,湊近了張天賜的耳朵邊,輕聲又神秘地說着,生怕被外人聽到了一般。
天賜長舒一口氣,一直擔心的一顆大石頭如釋重負般地落了地。
當被問到九龍金牌時,腦子一轉,立即堆笑敷衍道:“哦?我還沒有聽說過什麼龍••••••什麼金牌的。那東西••••••能吃嗎?”
說完,抓起一把五香花生米,一臉疑惑地丟到了嘴巴里面,砸吧砸吧地吃着,一副津津有味又非常享受的樣子。
“嗯••••••小哥••••••這麼調皮,可不好哦!”
“老婆婆我如此實誠地對待你,你卻在撒謊敷衍我,這好像不好吧••••••”
婆婆微笑着盯着天賜的眼神,甜蜜含笑的眼神中卻釋放出異常霸道的控制力,絲絲的波動當中牽扯着天賜有點恍惚的神情,繞過他理性的大腦,直透他心靈深處最真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