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紅塵滾滾天子笑

蕭何絲毫不見外的坐在葉忘語的身旁,望着垂釣山間溪水的葉忘語,這一望不要緊,神色卻無比的凝重。

此刻他眼中的溪水不再是溪水,而是無邊的大道之河,一條條璀璨的大道於其中散發着無比耀眼的光芒。

這溪邊垂釣,釣的可不是魚……

只見蕭何提了提壺中酒,笑道:“怎麼?我這壓了兩萬一千載的天子笑,不嚐嚐?”

葉忘語聽聞,雙眸終於從涓涓的溪流中收回,躺着白玉壺中盪漾的晶瑩酒水,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醉人的酒香沁人心脾。

“如此好酒,不喝上一口豈不是可惜了……”葉忘語嘴角帶着一抹笑意。

美酒於杯,這壇天子笑,是當年於凡塵之時,蕭何憑一己之力平定西北動亂,逍遙侯所賜。

蕭何承酒而去,那一年,他八十三歲,垂垂老矣,自那之後得仙緣,一路凱歌,卻是再未曾回過凡塵,歲月悠悠,怕是那曾經的一切,都已然如雲煙一般消散,只剩這一罈天子笑,卻一直留到了今日……

見證了他的崛起,同樣見證了這崑崙的滄海桑田。

美酒於杯,兩人碰杯對飲,淡淡的酒水入喉,點點酸澀於舌尖蔓延……

蕭何似乎很留戀這種味道,臉上帶着一抹懷念,葉忘語一飲而盡,怔怔的望着手中空蕩蕩的酒杯,喃喃道:“這酒中,蘊着滄海桑田啊……好酒……好酒……”

他能於這酒中嚐到苦澀,憂愁,喜悅,悲傷,世間百態盡於酒中,這酒是屬於他蕭何一人的酒,酒中所蘊,是他一人的故事,很長……很長……

蕭何雙眼有些許的密離,笑道:“喝過我這天子笑之人不在少數,可說好喝的,你還是第一個……”

終是一凡酒,兩萬載歲月悠悠,早已平淡如水,可對於蕭何來說,這天子笑仍舊是那壇天子笑……

葉忘語搖頭失笑道:“很少有人擁有蕭兄這等閱歷的,活的久不叫閱歷,入滾滾紅塵,再於盡頭眺望,這才叫閱歷,你這酒怕是一般人品不來的……”

蕭何聽聞卻是敞懷大笑,望着那涓涓而流的溪水道:“別說我了,倒是老弟,遍閱大道之河,無數先賢所證之道,盡於眼中,仍舊找不到屬於你自己的道嗎?”

葉忘語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卻是搖頭道:“他說過,我的道是釣不出來的,是自己踏出來的,我覺得,那一天不會遠了……”

他身上的氣息愈發的撲朔迷離,給人一種好似隨時都會乘風而去的感覺,長久以來的尋道,並不是沒有成效的,葉忘語已然看到了方向……

望着眸中帶着些許惆悵的蕭何,葉忘語眸中帶着一抹精光接着道:“那蕭兄你呢?以你之姿,區區一散仙不是你的極限吧?”

換句話說,以蕭何的能耐,只要走到了那一步,絕不會升仙失敗,他有那個能耐!可如今他卻只是一散仙而已,終未成正果。

蕭何嘴角帶着一抹苦笑道:“我後悔了……卻沒勇氣放棄自己的道,所以我如今是散仙……”

“你我都曾踏上過昇仙臺,只不過我卻沒有你的勇氣……”

杯中酒一口飲盡,其中的苦澀,怕是隻有他一人能夠體會吧……

葉忘語沉默不語,當年之事,他不想再提,空氣陷入長久的沉寂之中,蕭何杯中酒不停,一杯一杯的飲着,似怎麼也飲不盡一般。

終究,葉忘語還是開口了:“你的方向,只能自己去尋,我幫不了你,如果你不知該怎麼做的話,只管大步朝前邁,自會有人爲你指路,行道如逆水行舟,百舸爭流,止步不前只會被這大世所吞噬。”

蕭何聽聞,若有所思,卻是問道:“你信他嗎?”

葉忘語自然知道蕭何口中的他是誰,或許他明白,李青蓮爲何要讓自己等人來星穹避難,而不是其他的地方了。

就算到了那一刻,李青蓮仍舊在下棋,每一步都有深遠的意義。

“我信!”

葉忘語淡淡道,沒有多餘的解釋,也不需要,僅僅是兩字而已,卻讓蕭何於其中聽到一股深信不疑的堅定。

蕭何沉默,終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葉忘語的肩膀,收了酒杯,起身離去……

望着蕭何那離去的背影,葉忘語心中不知是何等滋味兒,口中喃喃道:”當年你未曾踏出的那一步,如今踏出也不算晚啊……可當初那少了一絲的勇氣,你如今還有麼?你的血!還是沸的麼?”

他無法爲蕭何做出選擇,因爲那是蕭何自己的路,只有他自己能踏!他雖然比蕭何小上太多,可有些事,卻要比他看的明白……

然就在這時,整個崑崙輕顫,連帶着穹頂世界都在震動,一道耀眼的仙光自鬼剎原升起,轉眼明耀整個星空。

邙山之戰已然過去三年,墟天四鼎終究還是出世了!

一道凜冽的刀光於寒玉宮之中飛射而出,轉瞬便劈直溪水之前,於葉忘語身旁戛然而止……

葉忘語的身子於瞬間消失在溪旁,寒玉宮中,姜寧三人,再加上一個蕭如歌,正目不轉睛的望着身前的第二崑崙。

只見其上鬼剎原之處,有數十上百道清晰的投影,個個角度的都有,星穹雖然沒去,可風雨樓早已滲透過去多時了,這多角度的投影,就跟身臨其境沒什麼區別……

“道一這傢伙究竟去哪兒了,三年怎的還沒有消息……”姜寧望着那驟起的仙光一陣的心煩意亂。

葉忘語則是雙眸微眯,淡淡道:“他說過,會回來的……”

方懷九則是雙眸死死盯着鬼剎原之上的一幕,倒吸了一口冷氣道:“這次怕是各家都要動真格的了……”

便是僅僅於這望着,仍舊能感受到場中的氣氛,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這墟天鼎在天下人眼中究竟有多重,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只見此刻鬼剎原之上,大風狂嚎,各色仙光猶如絢爛的煙花般綻放,傾絕的道法如同暴雨一般墜落。

整個鬼剎原幾乎於瞬間化爲烏有,無數修士捨生忘死,場中已然變成各大勢力爭鋒之所在。

有青龍舞空,口吐仙焰,也有云夢爲沼,蜃獸通天!太上九道各展其能,巔峰之道猶如利劍般,於場中豁開一道道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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