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難兄難弟

看到賈環小小瘦瘦的後背傷痕密佈,兩人嚇了一跳,復又心疼起來。

賈琮趴在牀上驚問:“怎麼,你也捱打了?我還以爲就我是倒黴蛋兒,是個沒人心疼的,這才被人往死裡打……”

錦雀把目光從賈環少爺後背挪開,悄悄嚥了口吐沫,卻沒敢吭氣。見到賈琮一直給自己使眼色,她急忙從牀上跳下來,捧着那一小瓶外傷藥膏,遞到賈環面前,小聲兒說道:“環少爺,這是我們好容易得來的藥膏子,很好用,你先拿去用?”

賈環冷冷瞥了錦雀一眼,翹起嘴角,滿臉不屑:“哼,你們兩個少來,剛纔還疑心我呢,現在又想用這點子東西收買我?我纔不稀罕呢,快起開,你這醜東西……”

他一邊發脾氣一邊就彎腰從地上撿起衣服,伸手在口袋裡摸了一把,不知拿了個什麼東西,對着牀上的賈琮就扔了過來。

只見他一邊穿衣服冷哼道:“你們還以爲就你們能弄着好東西不成?我賈環在賈府也是有頭有面的人,你們看看這是什麼?”

賈琮和錦雀定睛一看,只見牀上有一個小瓷瓶,比他們手裡的還要小一點兒,也更精美一些。

還不待兩人問,賈環就得意道:“這個可是真正頂好的外傷藥,比你那個強多了,還是用我的吧!”

錦雀喜出望外,驚喜叫道:“呀,這個可當真是好東西,我見賈璉大爺用過,聽說是宮裡頭的呢。你這個是哪裡來的?是姨奶奶和二老爺求的,還是彩霞給你偷的……”

這丫頭一高興便口無遮攔,一句話還沒說完,賈環就急了,他瞪眼跺腳,漲紅了臉指着錦雀怒斥:“你這個醜東西,你知道些個什麼,就會胡說八道……”

錦雀見他又急了,吐了吐舌頭,悄悄躲在一邊兒不敢吭氣了。

原來,賈府之繁盛,在當朝數一數二,富貴已極。凡是世人以爲稀罕珍貴的物事,在賈府之人看來無不是尋常。

賈府又分爲寧國府、榮國府,兩座府邸。

寧國府之主賈敬是賈氏一族的長房,不過他老人家萬事不缺,如今一心只求長生不老,因此一向在道觀中修身養性,對寧國府不管不問。這族長一職就落在他兒子家珍手裡。

賈珍有一個胞妹,賈惜春,卻在榮國府老太君賈母這裡住着。

賈珍還有一個獨子,名叫賈蓉,眼看就要娶媳婦兒了。

榮國府是二房,府裡的老太君史氏卻還健在,她生了兩個兒子,老大賈赦就是賈琮的親爹。

老二賈政。

榮國府又分爲東西兩府,老大賈赦自然是住在東府。賈赦有二子一女。

兩個兒子是賈璉和賈琮,唯一的女兒是賈迎春。

除了賈璉是嫡子,賈琮和姐姐賈迎春皆是庶出,生活堪憂。

史氏偏心,不喜歡大兒子賈赦,偏疼二兒子賈政,就跟着賈政住在西府裡。

賈政沒太大出息,卻生了個大大有出息的女兒,也就是賈府的嫡長女,賈元春。

賈元春早就被選入了皇宮,聽說還倍受皇帝寵愛,如今已經封了嬪位。

賈政還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大兒子賈珠倒是能幹,可惜剛剛死了。

二兒子就是賈寶玉,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就含了一塊寶玉在嘴裡,極是罕見罕聞。

也正因爲如此,老太君把他當珍珠寶貝、皇帝祖宗一樣養着,滿府裡誰都不敢去招惹。

另外賈政還有一個庶子,就是眼前這位賈環少爺了。不過他不怎麼招人待見就是了。

賈環同父同母的親姐姐,賈惜春,自然也是庶出。她倒是和賈迎春、賈惜春一起都在老太君身邊過活

府裡這些個主子過得都是世上最奢華的生活,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世人做夢也想不到的。

於他們而言,普普通通一桌飯菜恐怕就抵得過普通人家一年的飯錢了。

賈府儘管富貴,可也不見得每個姓賈的都能過上好日子。就比如賈環和賈琮,他們兩個因爲是庶出,所以日子過得十分艱難。

太陽越亮的地方,陰影也就越濃,恐怕這就是世間的真理吧。

賈環平因爲他親生娘長得貌美,頗得榮國府二老爺賈政的寵溺,所以生活還過得去。

可儘管如此,賈府裡真正的好吃好穿可也輕易到不了他的手裡。

他但凡手裡有點兒像樣的東西,不是他親孃和二老爺討回來的,就是和他相好的小丫頭,彩霞,從二夫人,也就是賈寶玉的親孃房裡偷出來的。

錦雀人笨腦子轉得慢,一高興就把人家的實底兒給兜出來了,賈環能不急?

賈琮看過紅樓夢這本書,自然也瞭解賈環的底細。看見賈環急了,他急忙安慰擡頭罵錦雀胡說八道,又扭頭安慰賈環少爺:“你別和錦雀一般見識,她不光醜還有點兒傻。你和一個傻子置氣有什麼意思?”

賈環聽賈琮這麼一說,這才心裡舒服點兒,狠狠瞪了錦雀一眼,扭臉看着賈琮,囑咐道:“琮哥兒,你就用我的藥膏,保你不出兩天就痊癒了。”

賈琮心思卻不在這一小瓶藥膏上頭。他胡亂答應了一句,急急問賈環:“好兄弟,我這次可真是冤枉。你說咱們好好的怎麼就捱了這一頓好打?我到現在還是糊塗着呢,你快好好跟我說說,咱們兄弟到底爲什麼吃了這麼大個虧?”

賈環聽他這麼一問,頓時火冒三丈,對着地上狠狠吐了幾口,這才破口大罵:“爲什麼,還不是因爲賈寶玉那個短命鬼!咱們兄弟兩個好好的在池子邊兒撈魚。那個短命挨千刀的來了,他也要抓魚,偏又笨手笨腳自己掉進池子裡去了,倒害得咱們兩個差點兒被打死!”

賈環怒罵不休,又把賈寶玉平日的事兒翻來覆去罵了幾遍,吐沫吐得滿地都是,詛咒賈寶玉的話也越來越狠毒,不忍卒聽。

賈琮開始還聽着有意思,不是附和兩句,可到後來聽他的話實在是太過陰狠,這要是叫有心人聽了去,再去史老太君那裡告上一狀,恐怕兩人真要被打死不可。

賈琮急忙開口阻攔。可是在傢伙罵上了癮,他勸了半天這才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

賈琮聽得頭都快炸了,好容易等賈環不罵了,他這纔有機會勸解:“我說兄弟,咱們再怎麼罵賈寶玉,人家頭髮都不帶掉一根兒,反倒是把咱們氣得夠嗆。有這個罵人的功夫,咱們不如想個法子賺錢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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