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4章
但出於禮貌，索科夫並沒有揭穿對方，相反還極爲配合地說：“副總參謀長同志，真是不好意思，由於上級的任命來得太突然，我根本沒有時間通知莫斯科的朋友。”說到這裡，他還有意望着雅科夫，“就連我的老朋友雅沙，也是在我到達前沿之後，才知道我被任命爲第53集團軍司令員的事情。”
“沒錯。”雅科夫聽到索科夫提起自己，連忙幫對方作證：“他給我打電話的頭一天，我連着給他家裡打了幾個電話，但始終沒人接聽，我還在嘀咕，他這小子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家裡居然都沒人。後來才知道，他被最高統帥部緊急任命爲第53集團軍司令員，並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了前線。”
“副總參謀長同志。”索科夫調侃地問：“您今天到前沿，不會是想讓我到總參謀部報道，繼續給您當副手吧？”
什捷緬科呵呵一笑，說道：“索科夫同志，我向你發出邀請時，你還是少將，短短几個月，你已經成爲了上將。如果你去了總參謀部，可沒法和前線相比，沒準職務和軍銜就會原地踏步，所以爲了你的前途着想，我不會再做這種徒勞的嘗試了。”
既然什捷緬科不是爲了勸說自己去總參謀部，索科夫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他試探地問：“副總參謀長同志，不知您來薩夫蘭做什麼？”
“烏曼戰役要開始了，”什捷緬科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嚴肅地說：“最高統帥部任命我爲大本營的代表，到你們這裡來及時地了結和掌握戰役的進展情況。”
索科夫聽後不禁一愣：“副總參謀長同志，既然您是大本營的代表，那應該去方面軍司令部，而不是我這裡。要知道，我的前進指揮部，距離德軍的陣地不超過三公里，如果您繼續留在這裡的話，我可無法保障您的生命安全。”
“索科夫同志，你都不怕危險，執意將指揮部建立在距離前沿如此近的位置，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什捷緬科說道：“況且我這次來的一個目的，就是觀察你是如何指揮作戰的，並如實地將自己所看到的情況上報。”
聽到這裡，索科夫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個詞“監軍”。沒錯，今天出現在自己前進指揮部裡的什捷緬科，就是上級派來的監軍，要監視和了解自己指揮作戰的全過程。
想到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什捷緬科就會待在自己的指揮部裡，事無鉅細地觀察和記錄自己所下達的每一道命令，索科夫就感覺如坐鍼氈。
什捷緬科看出了索科夫的緊張情緒，笑着安慰他說：“索科夫同志，你不要擔心嘛。雖然我是大本營的代表，但你放心，我這次來是隻帶了眼睛，沒有帶嘴巴。也就是說，你所做出的任何決定，下達的任何命令，我都不會發表任何的看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看到的，聽到的內容，如實地向最高統帥部報告。”
得知什捷緬科不會干涉自己的指揮，索科夫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要知道，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可能會根據自己所瞭解的歷史，來及時地變換部署，若是有人在身邊指手畫腳，到時就會對自己的指揮產生不利的影響。
兩人聊了一陣天之後，索科夫無意中看到坐在旁邊喝茶的雅科夫，連忙問道：“對了，副總參謀長同志，您和雅沙吃晚飯了嗎？”
“米沙！”雅科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在這裡坐了半天，你到現在纔想起我。”
“雅沙，真是不好意思。”索科夫連忙向對方道歉說：“光顧着和副總參謀長同志說話，忘記你還在這裡了。”
好在波涅傑林早就看出雅科夫和什捷緬科沒有吃晚飯，私下安排人到外面去準備晚飯。此刻聽到兩人的對話，便笑着說：“放心吧，晚餐我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就給你們端過來。”
幾分鐘之後，什捷緬科和雅科夫就吃上了熱騰騰的晚餐。
什捷緬科一邊吃東西一邊問索科夫：“索科夫同志，你們集團軍打算從這裡發起進攻嗎？”
“是的，副總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回答說：“這裡是距離德國人最近的地方，一旦進攻開始，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德軍的防線。”
“可是我在來的時候，仔細觀察過附近的地形。”什捷緬科表情憂鬱地說道：“由於如今處於春季解凍的季節，廣袤的烏克蘭大平原，已經變成了大泥潭，我們的裝甲部隊沿着公路推進，情況還稍微好一點，凡是想繞道，就有可能陷入泥潭之中。”
“您說得沒錯，副總參謀長同志。”索科夫如實地回答說：“假如從我軍陣地向德軍的烏曼集團發起進攻，爲步兵開路的坦克，肯定會有不少坦克會因爲道路泥濘，而陷入泥潭中無法動彈，成爲德軍反坦克手的攻擊目標。因此，除了最初的炮火準備，我根本不打算使用裝甲單位。”
“可是，沒有裝甲單位在前面爲步兵開路，進攻敵人陣地的步兵，就會成爲敵人射擊的靶子。”什捷緬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爲在蘇德戰爭爆發的初期，戰場上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爲了奪回某處被德軍佔領的陣地，上級指揮員就會命令指戰員在沒有任何掩護的情況下，向敵人發起反衝鋒。結果到最後，陣地沒有奪回來，反而還會因爲部隊傷亡殆盡，而丟失更多的土地。
索科夫不是什捷緬科肚子裡的蛔蟲，自然猜不到對方的心裡想的是什麼，還耐心地解釋說：“雖然進攻時，沒有裝甲單位伴隨步兵衝鋒，但他們並不是沒有掩護。比如說雅沙送來的新式火箭彈，就能派上用處了，可以用來攻擊德軍陣地上的火力點，爲我們的進攻部隊清理出一條通道。”
聽索科夫提到了新式火箭彈，雅科夫連忙插嘴說：“是的，米沙這兩年之所以能在戰場上屢建奇功，和他們使用新式火箭彈打擊德軍的有效目標有關係。”
什捷緬科雖然看過索科夫所取得的每一個戰果，但這些戰果是怎麼取得的，他就知之不詳了，此刻聽雅科夫這麼說，便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雅科夫上校，你見過新式火箭彈的威力嗎？”
“當然。”雅科夫肯定地回答說：“在庫爾斯克和哈爾科夫戰役中，米沙指揮的部隊巧妙地運用新式火箭彈，摧毀了幾個精銳德軍師的抵抗，爲我軍最後獲勝奠定了基礎。”
什捷緬科聽完沉思了許久，隨後又問雅科夫：“雅科夫上校，我有個疑問。既然新式火箭彈的威力如此強大，是否給任何一支部隊裝備，都能提升哪支部隊的戰鬥力呢？”
“給別的部隊裝備新式火箭彈，的確能提升一部分的戰鬥力。”雅科夫搖着頭說：“但要想讓這些部隊在戰場上，發揮出超強的戰鬥力來擊敗敵人，恐怕也不太容易。”
什捷緬科不解地問：“爲什麼呢？”
雅科夫的眼睛望着索科夫，對什捷緬科說道：“副總參謀長同志，你應該還記得，米沙去年負傷之後，有人接替了他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的事情吧？”
“記得。”有着活檔案之稱的什捷緬科，對此事自然是瞭如指掌：“索科夫同志負傷之後，上級任命特羅菲緬科中將接替他的職務，擔任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
“第27集團軍不管是在庫爾斯克會戰還是哈爾科夫戰役中，表現都是異常搶眼。米沙在負傷前，甚至還計劃指揮部隊進攻切爾卡瑟。”雅科夫說到這裡，忍不住搖了搖頭：“但隨着他的負傷，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雖說第27集團軍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還是取得了一些戰果，但整個集團軍卻被快速地削弱了。以至於到基輔的戰鬥打響時，該集團軍已經無力擔任進攻任務，只能留在後方負責二線陣地的警戒任務，並等待上級的補充。”
“是這樣的。”什捷緬科聽到這裡，點着頭說：“我當時還在和安東諾夫討論此事，怎麼第27集團軍在基輔戰役開始後，居然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待在二線陣地，負責警戒和等待上級的補充。”
“副總參謀長同志，這說明了一個問題。”雅科夫對什捷緬科說：“一支部隊是否具有戰鬥力，除了他們的兵員和裝備外，必須有一個優秀的指揮員。我相信米沙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蹟的人，他待在哪支部隊，那支部隊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就能發揮出巨大的潛力。”
“雅科夫上校，對你的說法，我表示贊同。”什捷緬科也望着索科夫說道：“我也相信，索科夫同志是一個善於創造奇蹟的人，和他對陣的敵人，基本沒有取勝的可能。”
面對兩人的輪番誇獎，索科夫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使勁地咳嗽一聲，有些尷尬地說：“你們真是太擡舉我了，我不過就是一名普通的指揮員。在整個軍隊裡，能力比我強的指揮員大有人在。”
“我至今都記得很清楚。”什捷緬科說道：“在莫斯科反擊戰開始前，你不過是堅守希姆基鎮的守備班長，下士軍銜。如今過了僅僅兩年半的時間，你已經是上將了。我想軍中可能沒有任何人的升遷速度，能和你相提並論。”
什捷緬科的話讓索科夫越發感到不好意思，他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便及時地變換了話題，他望着雅科夫說：“雅沙，你這次運來的新式火箭彈有多少？”不等對方回答，他又繼續說，“上次運來的五百枚新式火箭彈，數量稍微少了點，恐怕我的部隊還沒有看到烏曼的城牆，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放心吧，米沙。”雅科夫笑着說道：“我這次運來了一千八百枚新式火箭彈，足夠你們拿下烏曼的。另外，我還特意給你們準備了五十具火箭筒，專門用來對付德軍的坦克。”
“雅沙，你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索科夫聽到雅科夫所說的裝備之後，不禁喜出望外：“火箭彈不光可以有效地對付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在巷戰時，遇到敵人的火力點，也可以用火箭彈摧毀。”
不光索科夫高興，就連波涅傑林聽後也異常開心。他本來還擔心進入烏曼城內，部隊缺乏足夠的火炮，怎麼和德軍打巷戰，如今有了新式火箭彈和火箭彈，這些難題都迎刃而解了：“雅科夫上校，你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有了這些武器裝備，我們奪取城市的速度至少能快一倍，而且還能減少部隊的傷亡。”
“不過火箭筒和新式火箭彈的使用，還有一個適應的過程。”索科夫問雅科夫：“不知道運輸氣墊船什麼時候能趕到，我好讓部隊儘快熟悉這些裝備。”
“天黑之後，爲了避免發生事故，氣墊船的行駛速度不會太快。”雅科夫回答說：“恐怕最快要等到明天上午。”
“太慢了。”索科夫試探地問：“能讓氣墊船在一個小時內趕到嗎？”
“這是不可能的。”雅科夫態度堅決地說：“讓氣墊船夜間在複雜地段行駛，是非常危險的。一旦發生事故，船上運輸的物資基本就會損失掉。所以爲了穩妥起見，只能讓他們放緩行駛速度。”
沒等雅科夫表態，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波涅傑林一把抓起話筒，貼在耳邊說道：“我是波涅傑林，您是哪裡？”
聽了片刻之後，他將話筒遞給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是阿富寧將軍打來的電話，似乎有急事找你。”
索科夫把話筒貼在耳邊問：“阿富寧將軍，我是索科夫！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阿富寧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德國人此刻正在向近衛第41師的防禦陣地發起進攻，我覺得有必要向您報告此事。”
“你給庫裡申科將軍下達了什麼命令沒有？”
“我命令他堅守陣地，千萬不要隨便出擊，盡最大的努力守住陣地。”
“你下達的命令很正確，在沒有搞清楚敵人的虛實前，就貿然出擊，是冒險的行爲。”索科夫吩咐對方說：“阿富寧將軍，請轉告庫裡申科師長，儘快想辦法搞清楚進攻敵人的規模，以便我們能有針對地制定出作戰計劃。”
“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阿富寧回答說：“我會把您的意思轉達給庫裡申科將軍，讓他儘快搞清楚敵人的兵力情況。”
“還有。”索科夫想起了幾個小時後就能到達的武器裝備，便對阿富寧說：“你順便告訴庫裡申科將軍，說上級給他們補充的武器裝備，最遲在天明後就能到達。讓他在結束戰鬥後，帶人前來領取這些武器裝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