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不算是南陵國的兩個奇葩
在這個思想觀念還很保守的世界裡,一個不高談闊論“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皇帝,反而提倡衆人要以皇后爲表率,多多讀得聖賢書。
一個年僅只有十四歲的皇后,就算古人早慧,早熟。可是當夜未央在大家面前這般毫不掩飾地贊她,她居然還那般平靜如水。若是落在其它妃嬪身上,早就喜得靈魂都飄上了天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喜怒不形於色,心事勿讓人知嗎
季子衿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穩與從容,這是一種功力,更是一種本事。甚至那麼一恍忽間,她都開始懷疑,羅月汐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有一個成熟的靈魂。
然而,不管怎樣這次悄無聲息的奪子之戰,羅月汐算是首戰告捷。雖然千皓抓的是季子衿送的毛筆,但是她有着身孕,只能被夜未央和太后放在退而求其次的位置,所以今天的贏家是羅月汐。
事情儘管如此,但是在席間,在羅月汐的臉上看不到高興或是不高興,反而是鸞貴妃一直帶着怏怏之色。
那日三皇子的週歲生辰宴散了之後,夜未央和太后卻也沒有急着爲三皇子安排養母,事情彷彿又平息了下來,看來皇上和太后對於此事也是慎是又慎,萬般思慮纔可定奪。
而三皇子自落了孃胎便由太后撫養,自是如心尖上的肉一般疼愛着,做這個決定也自是關係到千皓將來的命運,所以不可草率。而夜未央自是念及湘妃之情,定要好好照顧她留下的孩子,所以也是權衡利弊,再三猶豫。
過了酷熱的盛夏,天氣一日比一日涼爽起來,而元婉的臨盆之期也是越來越近的。夜未央去看元婉的次數也越來越多起來,就連她宮內差使的宮人,也比之前增添了一些。
羅月汐依舊保持着以往的端莊高貴,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偶爾也時不時地送些補品給幾位有着身子的孕婦,當面是和和氣氣萬分感激的收了,至於敢不敢服到肚子裡,那就另當別論了。而鸞貴妃那邊卻是一直四平八穩的沒什麼動靜。
所以自柳如煙被打到了冷宮,季元淇葬到了宮外的小山。宮中卻再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不管裡子怎麼樣,表面卻是好一段時間都一如既往的維持着表面的平靜與祥和。
季子衿不由暗暗爲自己腹中的孩子鬆一口氣,也爲即將生產的元婉鬆了一口氣。
時近九月,御花園滿園的菊花都開了。遠遠望去千姿百態,五彩紛呈,紅的燦亮,白的如雲,青的如天,藍的如水,綠的如玉,給人帶來無比的享受。
夜未央知道季子衿喜愛菊花,尤其對綠菊情有獨鍾,還特意命花匠留意。那第一盆開放的綠菊定要送到暖秀宮去。不但如此,還命花匠精心培育菊花中的奇花異葩,所以在今年的菊花中,就出現了“高山流水”、“繡花球”、“騰雲駕霧”、“花獅弄球”等精心培育的出來的特別品種。
自那菊花傲然開放之後,每每子衿出去溜彎時,總要到御花園轉上一轉。這日剛剛走了進來,猛然發現兩日不來,卻又開出了不少鮮豔的花朵。
遠遠望去,這兒一簇,那兒一叢,競相開放,奼紫嫣紅,流光溢彩,爭妍鬥奇。
而那顏色和前幾日看的又不一樣,似乎更豔更深了一些。那紅的已紅如一團火,黃的黃如一堆金,而那白的就像銀絲一般,燦燦的直髮亮。還有一些在花叢中含苞待放的花蕾,花瓣一層趕着一層,向外涌去。一朵朵的菊花苞像用象牙雕刻成的球,在太陽的照耀下,傲然挺立,美極了
季子衿一陣欣喜,又是一陣激動,直嚷着這朵開得好,那朵真是豔。
水漾和如意就在一旁笑着,如意直說:“娘娘喜歡哪盆,咱們就將哪盆搬回暖秀宮。憑着皇上對咱們娘娘的寵愛,娘娘就是把這御花園的菊花搬空了,想必皇上也不會說個不字的”
子衿也笑着道:“皇上寵愛是一回事,可是也不能因爲皇上的幾分寵愛,咱就不知進退,太過貪婪啊”
如意見子衿笑得開心,卻似忽地想起什麼事,忿忿道:“娘娘,就您宅心仁厚,凡事都不計較。雖說您有着身子不便,可是皇上來看您,您也不能往外推啊說不準哪時不小心就推到哪個有心機的主子懷裡去了。”
子衿搖一搖手,笑道:“宮中女人這麼多,我不推,也自是有人往皇上懷裡撞。難道你還想我獨寵後、宮嗎那樣的話就算皇上依,太后也不依,就算太后也依了,其它妃嬪又怎能甘心,逮到機會她們還不把我生吞活剝了。”
如意猶自不甘心,皺着小臉道:“娘娘說的對是對,可是有好事的時候總不能老是往出推吧,您瞧瞧那皇后和鸞貴妃,自個兒生不出來,還巴巴的想搶三皇子當養子呢”
“她們現在的心思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連你如意都知道了,皇上和太后又怎會不知,所以這事還得騎驢看唱本,走着瞧這花落誰家,還真說不好。而且太后的身子我瞧着還硬朗,不至於這麼快就將三皇子推了出去。”子衿說着卻又想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對水漾道:“這兩日咱們沒去鴻福宮,不知老佛爺那邊可好”
水漾笑道:“昨兒小康子去給老佛爺送燉好的補藥回來說,老佛爺氣色不錯,他去時老佛爺正和青姿姑姑在窗下曬太陽呢”
子衿放下心來,道:“這就好。”
“娘娘”遠處突然傳來聲音。
幾人尋聲而望,是歡顏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子衿心中一緊,遠遠便問:“是婉妹妹的肚子有動靜了”
歡顏跑上前,擦了擦汗,卻是搖了搖頭:“婉才人的肚子還沒動靜,不過奴婢也正是爲這事而來。今兒郭太醫又來診脈,說才人小主尚未有生產的動靜,還要等待幾日,小主一聽急得不行,說是日子都過了怎麼就不生。現在正在宮內急得團團轉呢,還非要奴婢去暖秀宮請您過去,說她一時沒了主意,要娘娘過去商量對策。”
子衿掩袖“噗哧”一笑,道:“這個婉妹妹急什麼嘛,孩子不出來就讓他在裡面呆着好了,九個月都堅持了,還差這麼幾天嗎而且瓜熟才能蒂落,總是要等的,這個事兒,還真是沒什麼對策。”
“娘娘,奴婢也是這麼說,可才人小主就是急得不行。”歡顏急得直跺腳,又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好吧,這花也不賞了,咱們就去瞧瞧婉妹妹。”子衿說着,攜着水漾和歡顏離開御花園,直奔啓祥宮而去。而如意則被她打發回宮裡,萬一宮裡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啓祥宮內,元婉正兩手扶腰在院子裡溜彎。見子衿幾人行了過來,趕忙迎了上去,抓住子衿的手,一臉焦急地說道:“姐姐,您快給我想想辦法吧,這都過去十來日了,孩子怎麼還沒動靜,今兒郭太醫來說可能還要幾日,這可怎生是好啊”
子衿拍了拍她略有微腫的手背,自元婉懷孕到七八個月的時候,手腳就常常浮腫,郭少本說這是有孕之人常有的事,有些體質到月數大的時候,就是會浮腫。
“別慌別慌,孩子不急着出來,就讓她在裡面呆着,那哪吒在娘肚子裡呆了三十六個月呢,生出來可是有本事了。”
她本是開玩笑的一句話,卻把元婉的臉都嚇白了,瞪着雙眼急道:“姐姐,你可別嚇妹妹我了。這懷胎九月已經累得我半死不活,肚皮都快被這小傢伙撐破了,要是懷胎三十六個月可不是要了我的命不說,那皇上和太后還不把我的孩子當成什麼妖孽之物,不行,不行”
她說完直把子衿逗得咯咯直笑,以爲她也是玩笑話。
卻沒想到她卻又認真地說道:“姐姐,我看宮中的主子們生孩子,多半都是早產或不足月,怎麼我肚子裡這個偏偏這般安穩,都過日子卻還不出來。要不,要不然讓郭太醫給我開催產藥吧”
只是一句話,季子衿也慌了,連忙正色搖頭,斂了笑容,鄭重道:“這怎麼能行,現下只是拖延了幾日而已,這都屬於正常的,婉妹妹莫急,常言說得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自然離開母體的孩子才能健壯,你又何需因爲多等三兩日便讓自己和孩子都多受一份罪呢”
“可是若三兩日之後還是沒動靜呢”元婉一臉焦急。
子衿握了握她的手,安撫道:“若是三兩日之後再沒動靜,到時咱們再找郭太醫一起想辦法。你切不可操之過急傷了身子,知道嗎”
元婉想了想,終於用力地點了點頭。對她來說,季子衿是她在這個宮中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了。所以在她無助無奈時,她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季子衿。
對於這一點子衿也是很有感觸,所以她也願意盡全力護她周全。就像她在冷宮時,元婉爲了保護她,不惜犧牲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一樣。
而對於今天的擔心,元婉雖然沒有說。但季子衿自是明白,她一定是在擔心自己曾食用過一些金剛草,會不會因爲這個而影響了胎兒,想到這,子衿的心情也不由得複雜起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