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明珠！”
沈寶蘭恍恍惚惚的，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她下意識望過去，發現是幾個家屬院的孩子，一人拿着一包零食，邊吃邊歡快的喊着“明珠”。
此時她才注意到，今天的家屬院似乎過於熱鬧，簡直跟過年一樣。
她隨手拉了個人，一問才知道，沈明珠在辦試吃大會。
家屬院的所有住戶都可以免費試吃食品廠生產的辣條和豆腐乾。
沈寶蘭尋着熱鬧來到沈明珠的攤位前。
兩米長的桌面上，整齊的擺放着一包包的豆腐乾和辣條，透明的包裝紙上印着醒目的“明珠”商標。
沈明珠正忙着登記試吃建議，還是杜娟碰了碰她，她才注意到沈寶蘭回來了。
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
沈寶蘭的模樣實在不算好，臉上浮着厚厚一層油垢，頭髮油成一縷一縷的，眼神呆滯，神情木訥，像是在夢遊似的。
沈明珠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意力，繼續專心的記錄大家的建議。
“跟我回去！”
周書桓找了過來，似乎生怕沈寶蘭惹事，一把就將人拽了走。
周圍的人見着這一幕，神情各有不同。
離沈明珠攤位遠一些的地方，江靜和幾個幼兒園的媽媽們邊吃免費領的小零食，邊嘮嗑。
“也真是夠巧的，今天沈寶蘭從拘留所被放回來，沈明珠剛好今天辦試吃大會，正好讓大傢伙都瞧見沈寶蘭這副鬼樣子。”
“人家心機深着呢，之前沈寶蘭傳她食品廠要倒閉，她嘴上不說，心裡都記着仇呢，這不，今天就搞這一出啪啪打沈寶蘭的臉？”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忘了沈寶蘭是怎麼進去的了？”
不知誰提醒了一句，幾個媽媽臉色微變，心有餘悸的轉了話題。
“還別說，沈明珠這食品廠做的辣條還挺好吃的，又香又辣，吃了一包還想吃，跟上癮似的。”
江靜看了那人一眼，張嘴咬了一口豆腐乾，細細咀嚼。
……
沈寶蘭看着拉着她往家走的周書桓，心裡不由百感交集。
除了兩人結婚那天，周書桓拉着她認親戚、敬酒行禮之外，這還是周書桓第二次拉她的手。
說來也是怪。
剛結婚那會，周書桓對她挺上心的，每隔一兩天就會跟她行房。
反倒是她，對周書桓各方面都有些瞧不上，覺得周書桓身板瘦小，性格沉悶不愛說話，也沒什麼在出息，時間還短。
也不知道是寡得太久了，還是過出了感情，她現在看周書桓反倒挺順眼了。
周書桓雖然個子不高，身材卻很勻稱，穿着白襯衫，戴着眼鏡的模樣，有一股清秀的書生氣質。
就算周書桓日後成不了大富豪，她也不想離婚。
“書桓，我不想離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以後一定安份守己的過日子，不再惹事生非。”
一進門，沈寶蘭就開口哀求。
“離婚的事，我跟爸媽已經商量好了，沒有更改的餘地。”周書桓的聲音透着少有的冷漠。
沈寶蘭這才注意到馬素芬和周全雄都在家。
兩老口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望着她，神色冷肅威嚴，彷彿是即將宣判她死亡的法官。
沈寶蘭愣了兩秒，隨即跑到馬素芬面前跪下來。
“媽，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想離婚，我一定給您生個大胖孫子，您幫我勸勸書桓好不好？”
馬素芬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冷哼着將她推開，“你要是識趣，就馬上去跟書桓把手續辦了，否則別怪我不念舊情。”
見馬素芬不肯幫自己，沈寶蘭又跪行着來到周全雄面前，彎腰朝周全雄磕了好幾個響頭。
一邊磕頭一邊苦苦哀求，“爸，我錯了，再給一個機會吧，我以後一定改……”
周全雄別過臉不看她，用沉默來表達態度和決心。
周書桓走過來想把沈寶蘭拉起來，卻被沈寶蘭痛哭流涕的抱住了腿。
“書桓，我不離婚，你別趕我走，我哪裡不好你說，我一定都改，你別跟我離婚，我求求你……嗚嗚嗚……”
沈寶蘭的痛哭並沒有讓周家人生出同情和憐憫，反而對她愈發感到厭惡和嫌棄。
她剛從拘留所出來，蓬頭垢面的，哭起來就像一個醜陋的母夜叉，再加上她惹出一堆的破事，讓整個周家受盡恥笑，還在背後詛咒裴颺，種種惡行讓周家人在心裡對她下了“死亡判決”。
“你哭也沒有用，這婚必須離！你要是不肯離，我們就只能法院見了！”馬素芬忿忿罵道。
周全雄也開口勸，“寶蘭，你跟書桓夫妻一場，大家好聚好散吧，別鬧得失了體面。”
周書桓看着她，“如果你有別的要求，可以提，在我能辦到的情況下，我儘量滿足。”
沈寶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淚糊了一臉，“不，我不離婚！我死也不會跟你離婚的！”
這話惹怒了馬素芬，她當即就要把沈寶蘭趕出家門，連帶着事先收拾好的屬於沈寶蘭的行李也一塊給扔了出去。
……
晚上，沈明珠正在一條一條翻看白天收集到的建議，看看有沒有什麼合用的，看到一半，馮慧英端了小半塊西瓜來竄門了。
雖然何濤跟裴颺關係不錯，但沈明珠跟馮慧英一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
但上次她帶着裴子珩去過何家後，倒讓她和馮慧英的關係拉近了不少。
馮慧英放下西瓜，先是跟她聊了幾句今天試吃會上的閒趣兒，之後就說起了周家。
“……回去沒多久就被馬嬸子趕出了門，連東西都給她扔出來了，她也不肯走，哭哭啼啼的守在周家門口……”
“周家也是夠心狠的，好歹伺候了他們一家子一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說趕就趕出來了。”
“不過也是她自個作死，嫁過來這一年，惹了多少禍事，換我我都嫌棄。”
沈明珠母子倆嘴上吃着西瓜，耳朵也不閒着，吃瓜吃了個飽。
……
“媽媽，我想去找周昊玩。”
聽到裴子珩的請求，沈明珠雖然新奇，嘴上卻答應了。
她一直希望裴子珩可以開朗活潑一點，他願意主動找小夥伴玩，她求之不得。
“洗了手我送你過去。”
“不用，媽媽，我已經上一年級了，可以自己認路。”
沈明珠假裝沉吟了片刻，“那好吧，九點之前回家。”
“嗯。”
等裴子珩出了門後，沈明珠便去了陽臺上。
親眼看到裴子珩下了樓，橫越過家屬院的院子，進了周家所住的二號單元樓，沈明珠才放心的回到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