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爲什麼會在今天刺殺鄭大將軍,難道和沈府的事情有關係?紅袖雖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卻尋不到兩件事情之間的關係。
一旁有人把遇刺的事情對紅袖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鄭大將軍是自宮中出來之後,回府的途中遇刺;那些人都穿着平常百姓的衣服,在街道上各行其是,就在鄭大將軍的策馬經過之時,那些人忽然就抽出藏起來的兵器攻向了鄭大將軍。
鄭大將軍和侍衛們把那些人都格殺在了當場,並無一人逃脫,但是那些人的兵器都餵了劇毒,鄭大將軍和受傷的侍衛們殺死的那些人不久便一頭栽倒了馬下,人事不省。
被送回府來的同時,便已經請了大夫;只是大夫診脈之後,卻搖頭說不能救了。
毒並不是什麼稀奇之毒,但是用量太大:鄭大將軍身上的傷口很多——那麼刺客爲了傷到鄭大將軍是無所不用至極,所以侍衛們被大夫救醒不少之後,鄭大將軍仍然在昏迷之中。
紅袖在聽人敘說的同時,已經把鄭姜氏扶起坐好,她靜靜地聽着父親受傷的經過,輕輕的抱起鄭姜氏,撫着她的後背。
一出宮就遇襲?紅袖不自禁的想到了江氏臨死之前說的那個“廉”字:難道是他做的?細細的回想了一番之後,她不能相信他會是如此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江氏的話,並不能盡信:那樣一個時時刻刻的都在想着害沈府之人的婦人,她臨死前的話也許只是爲了陷害,讓沈府樹立更多的仇家,把沈家逼到絕路上去。
看着那緊閉的門,紅袖咬着嘴脣摟抱着鄭姜氏一句話也沒有說;她怕一開口就會落淚:那個永遠走路有風、說話大聲,在她有危險、受委屈的時候,爲她撐起一片天空,彷彿永遠不會倒下去的父親,現在居然倒下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哭,因爲她一哭怕鄭姜氏更難控制住;而她的心中卻是七上八下,除了擔心還是擔心;只看鄭姜氏的樣子,也能猜到鄭大將軍的傷勢有多嚴重了。
就好像爲了考驗紅袖一樣,那緊閉的門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的緊閉着,一盆盆的溫水端進去,變成一盆盆的發烏的血水端出來;看的紅袖眼圈越來越紅,眼瞅着她便要失控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終於打開了;兩個渾身被汗水溼透的大夫扶着同樣一身汗水、面色蒼白的墨大夫走了出來。
紅袖立即站了起來:“墨神醫?”
墨大夫看了一眼紅袖,再看看同樣睜着淚眼的鄭姜氏清道:“暫時保住了性命,能不能挺過去,接下來要看大將軍是不是能抗得住了。”
他身中的奇毒根本沒有被去除淨,今天又爲了鄭將軍解毒療傷所以累極了,一副會倒在地上睡過去的樣子。
紅袖和鄭姜氏起身對着墨大夫深深一禮:“謝謝墨神醫了。”
墨大夫被大夫們扶到桌子旁坐下,他現在沒有很多的經歷應酬,一面寫方子一面道:“你們不用謝我,鄭大將軍也是我的一棵大樹,我當然不能讓他出事兒。”
紅袖和鄭姜氏早已經深知墨大夫的脾性,並沒有再同他多說什麼,吩咐下人們給墨大夫準備房間,讓他趕快去歇一歇。
墨大夫卻沒有立時走,他又把如何照顧鄭大將軍的事情仔細交代了一番,左右看看:“沒有靈禾在,你們能成嗎?”他不認爲紅袖這些人能把鄭大將軍照顧好。
照顧傷病之人,並不是有細心就成的,尤其是鄭大將軍這麼重的傷勢;他是真的不想鄭大將軍有個萬一,所以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紅袖保證了一番,打發墨神醫去歇着了;這才轉身進屋去看鄭大將軍:鄭大將軍現在面如金色,呼吸極微;不用多說,就是不懂醫的都知道他現在的情形隨時都有可能去見閻王。
鄭姜氏坐在牀邊,握着鄭大將軍的受只管垂淚,完全沒有了精明強幹的樣子。
紅袖的淚水也滑落下來,過去摟住鄭姜氏:“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蹲下身子摸了摸鄭大將軍的手,溫涼溫涼的。
她再也忍不住伏在牀沿清泣起來:父親爲他做過很多事情,有多疼愛他這個女兒,紅袖自己清楚;但是她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在享受着寵愛,並沒有爲父親做過什麼。
就算是現在,鄭大將軍重傷躺在牀上,她依然是什麼也幫不上;這是讓紅袖最傷心的地方,也是最無力的地方。
鄭姜氏哭了好一會兒了,反而拉起了紅袖來:“不要如此了,你父親如果看到你如此傷心,一定會心疼的;我們,不能讓他擔心。”
紅袖起來抱着鄭姜氏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爲什麼。
鄭姜氏和紅袖在外間坐下之後,忽然問道:“沈老侯爺等人可已經出宮了?”
紅袖此時纔想起來這事,連忙搖頭:“沒有。我聽到父親受傷之後,再加上府中一點兒事情,所以一時間忘了父親自宮中回來,怎麼秒歌他們還沒有出宮。”
鄭姜氏聞言之後低下頭沒有再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纔到:“你父親遇刺……”
“不簡單;”紅袖看了一眼屋裡:“裡面一定有蹊蹺;只是眼下還是先救父親吧,那些人抱着必死之心而來,可是卻被父親格殺當場,這計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鄭姜氏長長一嘆:“現在我們根本靜不下心來,就像你說的我們還是先顧你父親吧。”
紅袖好生的安撫了一番母親,又打發人回去給太夫人等人報信,一來把鄭大將軍的傷情說一聲,再告訴沈太夫人等人,她要在鄭府住上幾日照顧父親和母親。
當天,皇帝知道了鄭大將軍遇刺的事情,使了御醫來給鄭大將軍診治,並且留在了鄭府之中,每天都向宮中報一次鄭大將軍的病情。
同時,皇帝還賞下了很多的藥材等等,並且還在聖旨中寬慰了鄭姜氏幾句。鄭姜氏和紅袖反而因此忙了半天,又是安排御醫,又要具折謝恩等等。
第二日沈夫人便過府來探望,而沈家長房的男人們還是沒有回來;沈夫人和鄭姜氏坐在一起嘆了幾口氣,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鄭大將軍的傷勢在墨神醫與衆人的努力下,倒是有了一點起色;這讓沈夫人和紅袖鬆了一口氣。
沈夫人到了下午要回沈府時,沈妙歌卻快馬加鞭的到了鄭府,他剛剛子宮中回來聽說鄭大將軍受傷,是來探視岳父的。
沈妙歌看到鄭大將軍的樣子,沉默着退出來;他先問了墨大夫人之後,沉吟了很久之後道:“岳父應該無事,那些人應該不該想殺了岳父大人。”
紅袖看向沈妙歌沒有說話,他現在心神早已經大亂,哪裡能把事情想得清楚明白?
“能養得起那麼多的死士,想來買更好一些的毒是沒有問題,但是她們卻用了很普通的毒,只是量大了一些、精純了一些而已——我想她們的用意,根本就不是爲了把岳父殺死在當場。”沈妙歌的眼底深有些光閃了閃。
紅袖吃吃得道:“那他們死了那麼多的死士,只爲了讓我父親受毒傷?那是爲了什麼?”
沈妙歌想了想搖頭:“現在朝局不穩,很多事情都如在霧中一樣; ,很多事情就如在霧中一樣;也許只是有人不想讓岳父大人上朝議事吧,但又不想當真傷到了岳父的姓性命。”
他的聲音有些奇怪起來:“怎麼說,岳父都是我天朝的棟樑之臣;邊關現在雖然安靜,但是四夷都虎視眈眈,朝中不可無大將啊。”
紅袖被沈妙歌的話說的眉頭闇跳:“秒歌,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沈妙歌抱過紅袖來:“沒有什麼事情,我們祖孫三人只是在公衆陪着皇帝而已;沒有什麼,真的。”
紅袖擡頭看着他,她不能相信。
沈妙歌把頭放在了紅袖的肩膀上:“過去和現在還都沒有什麼。”說完長長的一嘆。
紅袖心中一凜,還想要問什麼時卻被沈妙歌按住身子:“什麼也不要想,你好好照顧岳父就行;家中的事情,自有祖父等人安排。”
他頓了一頓:“畢竟,有些事情眼下說還太早;就是到了眼前,能不說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
紅袖已經後背發涼,他想問一問廉親王和平南郡主以及靖安王爺,但是沈妙歌沒有讓她開口:“袖兒,這些日子我除了擔心之外,就是想你。”
紅袖抱住他沒有再說什麼; 夫妻二人靜靜地摟抱了很久之後,沈妙歌道:“我先回去了,明天會和父親一起過來探望岳父的。”
紅袖並沒有留他,送他出了府之後回到房裡呆坐:鄭姜氏看着她神色不對,問了她兩句被紅袖應付了過去。
沈妙歌的話她反反覆覆的想了很久之後,又去尋了墨大夫仔細再細問了鄭大將軍的傷勢,她斷定沈妙歌的話說對了一大半兒;至少那些死士是不想父親死在當場;但是他們依然還是很想殺掉鄭大將軍的,因爲那普通之毒精純了,並且下得集重,就算墨大夫也沒有把握能把毒完全驅除。
紅袖看着牀上昏睡的鄭大將軍,會是誰下的手呢?
侯門嬌 正文 二十七章 回頭意
忽然一個念頭冒上了紅袖的腦海:難道是爲了墨大夫?鄭大將軍毒傷極重,自己當然會讓墨大夫過來救治父親。
只是調開墨大夫做什麼呢?紅袖想到了沈府中的事情,前前後後並沒有什麼事情非要墨大夫在場不可;至於說江氏,她已經死了。
死也不能再死了,她的屍身被扔到了柴房呆了一日,昨天沈老侯爺回府之後看過她的屍身,便讓人扔到了亂葬崗上去。
雖然沈府之人都極爲痛恨江氏,但鞭屍的事情還不是沈家人能做出來的;而眼下沈太夫人病倒了,受到驚嚇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她被江氏所說的那些話所擾——她心知沖喜一事的確是沈家,也就是她和沈老祖做得不對。
如果不是她和沈老祖力持沖喜,那麼也就不會有江氏的事情發生;他們沈家也不會被江氏害死那麼的子侄了。
雖然沈太夫人病倒了,但是病得並不重;不要說墨大夫,就是城中的大夫也能診治,也就是有時長短的問題了;有靈禾在府中,沈太夫人的病很快就能好轉。
紅袖最後想到了江氏最後的毒,難道是因爲江氏最後要毒定自己或是沈太夫人、沈夫人等,所以纔有那些阻殺鄭大將軍之舉?
但是細想也不可能,不管是自己受傷、還是沈太夫人、沈夫人受傷,只能是讓人爲難救誰而已,而不一定能把墨大夫弄出沈家來。
想來想去,紅袖也沒有想到那些人刺殺父親的原因;能確定的就是那些人想要鄭大將軍的性命,只是卻不是要他死在當場。
雖然紅袖想不明白,但是鄭大將軍的毒在墨大夫的盡力之下,在一天一天的好轉,這還是讓紅袖心裡痛快了一些。
這天早上,鄭姜氏打發人來叫紅袖,說是鄭大將軍醒了;這可是讓紅袖喜出望外,急急的趕到鄭大將軍的牀前。
鄭大將軍人雖然醒了,不過精神並不好,還需要繼續祛毒再加上調理,怎麼也要有了兩三個月才能大好。
紅袖又住了兩天之後,便回沈府了:她是沈家的人,不能在孃家久住的;只能是日後常常走動過來看看吧。
鄭大將軍醒了之後,對於刺殺的事情也是一團模糊;一切都沒有一點兒預兆,而且當日自宮中出來回府的王公大臣並不是他一個,但遇刺只有他一人。
紅袖回到了沈府之後,看到大門前的官兵眼神一凝:這些人居然還沒有離開?朝廷到底是什麼意思?自己孃家鄭府重兵保護說得過去,因爲父親差一點被刺身亡,但是沈府並不需要如此保護。
進府之後,紅袖才知道原來皇帝說鄭大將軍遇刺讓他很擔心,所以才讓城中兵馬保護朝中的棟樑之臣。
紅袖聽到之後,想到太后駕崩的事情,輕輕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她不能說。
江氏自然被沈府除名,的確承着她的死亡,府中那幾個沈妙歌體弱的弟弟身體也在慢慢好轉;但是府中的生活並沒有因此而消掉緊張,大家行事做事反而更加的小心在意了。
不要說來旺這些人,就是灑掃和漿洗上的僕婦們,都知道現在情形有些不對;只是大家都是賣身給沈認的人,他們除了等主子想辦法解決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沈二爺自江氏死後大病一場,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好起來;而沈四爺近來心情也不好,他居然對憐星害了相思病;好在病情並不是很嚴重,他還要可以努力的做事來忘掉——他現在做事非常的拼命,而他手下的人卻閒得要死。
紅袖和沈妙歌沒有功夫理會沈四爺,他們的心思都用在了朝廷的動向上:朝臣的變遷有些多,而且升與降也讓紅袖和沈妙歌感覺到奇妙。
這些事情沈老侯爺和沈侯爺相商,就是沈妙歌也不叫他到書房去議事;不過沈侯爺探望親家鄭大將軍比較勤,三五天便去一次,一去至少一上午。
紅袖此時才知道,靖安郡王一家人已經回屬地了,而平南郡主正在準備去看母親平南王妃:不過聽她的語音,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不過沈家的人都沒有再提及廉親王爺和沈家、鄭家不認識一樣。
在紅袖和沈妙歌的緊張中,皇帝倒也並沒有對廉親王如何,京中的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佛堂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世界,不管沈府有多少大的變動,但是佛堂裡大的天和地還是寧靜的。
三夫人的心在佛堂中慢慢的靜了下來,對着菩薩坐着發呆的時候越來越久:她開始想自己的所做所爲,這還真是少有的情#。
二夫人卻是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必做的功課:抄經書之外,她連話也極少說。
直到有一天,江氏的死迅傳到了佛堂中。
三夫人一臉的驚訝:“不可能吧?怎麼可能會是她,她一向很溫順的。”
二夫人眼中閃過幾種不同的神色之後,才道:“是啊,真沒有想到她會這樣一個人。”慢慢的她開始和三夫人一起誦經,閒下來兩個人便在佛堂的院子裡品茗,說說閒話兒什麼的。
不過後來江氏所爲讓三夫人打聽清楚之後,她再也不爲江氏在菩薩面前誦經了:她的子孫也是沈姓,這江氏除掉了,不然虎兒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江氏弄死呢。
今天的月色不錯,雖然天氣已經很涼了;不過不妨礙紅袖和沈妙歌在屋裡,靠着窗子賞月。
夫妻二人只是說些閒話,不知不覺說到了佛堂中的兩位嬸孃身上。
“一切都是江氏所爲的話,那麼我們倒是冤了二嬸孃了不成?”沈妙歌揉了揉眉頭:“不過二嬸孃是不是有害人的心思,希望能讓她有所悟。”
沈妙歌點點頭:“算算日子的確要到了嬸孃們要自佛堂中出來的日子,能讓二嬸孃悟出一些來當然是好;現在府中,要靜、要穩,不能再出什麼事情。”
紅袖看向天上的月亮:“是啊。老祖宗好不容易醒轉過來,而父親也已經能下牀了;但是京中的情形依然不明,我們還是要小心些纔是。”
收回目光,她向外看了一眼:“真不知道那些兵,什麼時候會撤走;不至於,皇帝要‘保護’着我們過年吧?”
沈妙歌低着頭過了半晌才道:“誰知道呢?皇帝的心思,向來是最難猜的。”
紅袖輕輕一嘆,看向沈妙歌:“阿元和逸塵都沒有查到什麼?”
“什麼也沒有查到;而且自岳父被刺到現在,京中到邊關所有的朝臣、武將都沒有再遇刺,根本就找不到一線索。”沈妙歌搖頭:“不提這個了,好不容易賞個月。”
“二叔父這兩天忙來忙去的,做什麼呢?”紅袖也不想壞了好不容易纔有的一點好心情。
“不知道,我問叔父他也不說;不過聽母親說,二叔父這兩天苦求祖父、祖母一件事情,不過祖父祖母一直沒有點頭罷了。”沈妙歌摸了摸頭:“我沒有詳問,哪有心思管這些;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這兩天二叔父很忙的,還買了不少的東西來收拾院子呢;”紅袖想了想道:“也許是二叔父是爲了二嬸孃吧,她這兩天就要自佛堂中出來了。”
沈妙歌輕輕一笑:“不想二叔父還有這樣的心思;不過所有的叔父中,也就是二叔父待嬸孃是最好的吧?少年夫妻老來伴,二嬸孃也算是個有福的。”他說着看了一眼紅袖:“不過,哪個嬸孃的福氣也沒有袖兒你大啊。”
紅袖嗔他一眼:“就沒有見過你這樣臉皮厚的,居然拐個彎兒誇自己。”夫妻二人便調笑了幾句,心情更是見好便讓人收拾了幾個小菜,在月下對酌起來。
第二天,沈太夫人和沈夫人倒了佛堂中看二夫人和三夫人,問了問她們的身體如何之後,把江氏的事情源源本本說了一遍,說到她死的慘裝時,沈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人啊,活着了就是這麼一輩子,如此歹毒害人哪有安生的過自己的日子好?”
三夫人聽得臉色蒼白,她自丫頭那裡聽到的,根本就不詳細;而二夫人的臉色也有些發白,抖着嘴脣應了幾聲“是”。
然後沈太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談了談佛經,又說了一些報應輪迴之類的事情,纔對二夫人、三夫人道:“明日之後,你們就各自回房吧;只是日後行事什麼的,一定要小心在意,記着你們的身份。”
三夫人和二夫人臉紅耳赤的答應之後,送走沈太夫人和沈夫人,三夫人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但是二夫人卻歪在牀上閉目假寐;三夫人喚了她兩聲見她不應,也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二夫人在牀上一直躺到了掌燈時分,她的眼皮不時的跳動,就表明她一直沒有睡着;可是晚飯二夫人都沒有起來吃,一個晚上二夫人都在不停的翻來覆去。
侯門嬌 正文 二十八章 可心意
二夫人到了第二天也只胡亂吃了一餐飯,卻不再躺在牀上不動,而是披了大氅坐在院子裡發呆;對於三夫人的話,是答非所問,弄得三夫人也不知道二夫人這是怎麼了。
她後來不放心的摸了摸二夫人的頭:“嫂嫂,你不要緊吧?是被嚇到了,還是被魘到了,你可不要嚇我?”
二夫人只管點頭:“嗯,我知道我知道。”還擺了擺手示意三夫人可以走了。
三夫人見她額頭倒也不燙,猜她只是在想什麼事情便走開了:就算是有什麼不妥,明兒一早就回房了;也許回到自己院子裡睡上兩覺也就無事了。
到了晚上,二夫人翻身翻得三夫人都醒了幾回。
三夫人不勝其擾,便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二夫人看着窗外的月色道:“你,相信這世上有鬼神報應之說嗎?”
三夫人看了一眼外堂:那裡供着就是神佛啊;她想了想道:“應該是有的吧?老人們都是這樣說的,和尚道士都有幾個得道有法力,應該是有的。”
說完想到自己一直貪靜萱的銀錢,心中輕輕一顫唸了一聲佛:“睡吧,睡吧,半夜裡想這些做什麼?太夫人和大嫂也不過是想我們以後,不要再做出什麼事情來罷了;日後,我們不再犯糊塗就死了。”
二夫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睡吧。”可是她半睡半醒的一直不踏實,直到天色快亮時,她長長一嘆輕輕起身到佛堂裡上了三柱香,在菩薩面前喃喃自語了半晌,直到三夫人自屋裡出來,她才停止是自語。
“嫂嫂好早。”三夫人今天的精神很好。
二夫人微笑:“你也不晚,我只是過來上柱香,其實在這裡住得久,如今這一走倒生出一分依戀來。”
三夫人淨手之後上香:“誰說不是呢?以後我是要常常陪太夫人過來誦經的, 這是能讓人靜得下心來。”
二夫人今天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看上去人也親近了二分:“走吧,日後我們常來誦誦經,不求其它只求個心靜也是好的。”扯着三夫人說着閒話進到裡屋收拾東西。
東西還沒收拾完, 外面兩房的丫頭已經來接了;二夫人也就讓丫頭們收拾東西,她和三夫人分別上車子先去給沈老祖、太夫人請安 。
沈老祖和太夫人再也沒有提及前事,只是對二夫人說楚夫人的身體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讓她記得去探望,便打發她和三夫人各自回房了。
三夫人一下車子便看到了兒子沈四爺抱着一雙兒女等在門前,她眼眶微微一溼:“兒子——。”後面的話卻說不出來,不管怎麼說當日的事情沈四爺是猜到了的。
沈四爺什麼沒有說, 只把虎兒交給三夫人:“他鬧了這一個月, 天天非要吵着尋祖母;而這一個更要命,每天晚上都哭個不停,可不像母親在時到時辰就安穩的睡一覺,實在是把兒子吵暈了頭。”
三夫人親了一下孫子,拉着兒子進屋了:兒子不想再提,她也就不再提舊事;只是日後兒子的事情要和他好好商議——他是個大人了有自己的主意, 不能凡事總替他做主。
而二夫人也到了自家的院子門前,看到門居然漆過了她忍不住嘴角上揚;看到門裡那個迎出來的男人,她極輕微的一嘆:少年夫妻老來伴,罷了。
沈二老爺看到二夫人已經跨進門來,笑道:“正想着這個時辰你還要在母親那裡,不想你卻到了;快進來看看,我收拾的如何?”
這個時節雖然已經沒有多少花兒,不過幾株菊花居然開得正豔, 而且兩排青翠的小常青也讓人看着心頭一振。
二夫人還沒想到沈二爺如此用心,對着他輕輕一福:“是我······,不想還要老爺如此費心。”
沈二老爺聽到二夫人的話微微有些尷尬,連忙雙手扶起了她來:“我們老夫老妻了,有什麼費心不費心的?來,到屋裡用飯吧;我還沒沒用, 一直在等你。”
二夫人聽得心裡更是一暖,輕輕笑着點頭,很柔順的跟在沈二老爺身後進屋;一邊走她還一邊問起沈二老爺的起居,還有這一個月來他的身子如何。
沈二老爺咳了兩聲:“我還好、還好;啊,對了,岳母大人那裡我也去探過幾次,昨天也去過了,老人家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心頭還些氣,他日你好生的去陪幾個不是,母女沒有隔夜仇,老人家自然也就丟開手了。”
二夫人連連點頭:“說起來都是我不孝,倒是累及老爺。”
“這又是哪裡話?岳母大人待我一樣也是天高地厚之恩,她老人家生病,我自當去侍奉湯藥;”沈二老爺說此話,很是肯定。
二夫人聽得心裡##舒服,到裡屋再次淨手、淨面,換了衣服到偏廳坐下用#,沈二老爺坐在那裡正在等她,看到她過來讓一旁的夫人給她把椅子拉開:“伺候夫人用飯。”
二夫人掃了一眼那婦人,年歲並不大,也只有二十七八歲左右;打扮很是素淨,頭上也只有一根平常的銀釵;不過並不像是她院子裡的僕婦一般打扮,便輕輕的點了點頭看向沈二老爺:“老爺新買的?”
沈二老爺臉上閃過微紅搖頭道:“不是買的,不是買的。”
二夫人便點點頭,心裡明白是太夫人或者老祖宗送過來的,所以裝扮也和平常人不同;不過就是因爲這種不同,她有些不喜這婦人,所以並沒有和婦人說話。
她讓人給沈二老爺盛上他最愛的碧梗粥來,自己卻只要了一碗蛋羹,和沈二老爺說笑着用起來飯來;沈二老爺確實話說得多,而吃得極少,不時就看一眼沈二夫人。
把二夫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過是一個月沒有見,都是老夫老妻了,沈二老爺如此讓丫頭婆子們怎麼想?她嗔了沈二老爺一眼:“老爺,您多用一些啊。”
“多用,多用。”沈二老爺臉上微紅,低下頭三下兩下便把碧梗粥吃淨;讓二夫人更有些不好意思,她掃了一眼屋裡伺候的人,雖然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心下還是極甜的。
那婦人倒是極有眼色,一頓飯把二夫人伺候的妥妥當當,比二夫人用慣的丫頭也差不到哪裡去;二夫人倒真是生出幾分喜歡來:“這是老祖宗、還是母親送來的?想來這些日子都由她來伺候老爺吧?一會兒倒要好好謝謝她,如果能留下的話倒也不妨留下來。”
說到這裡二夫人微笑着看向婦人:“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留在我這裡院子裡?”
婦人聞言掃了一眼沈二老爺,雖然躬下了身去卻沒有答二夫人的話。
沈二老爺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看向沈二夫人,只是笑容有些彆扭:“夫人看着她不錯?”
沈二夫人點頭,再打量了一番那婦人:“想來是老祖宗選的人吧?只是以前還真沒有見過好,不會是老祖宗特意爲你買來的吧?”
她微笑着對婦人道:“你廚上的活兒熟吧?”
婦兒這次倒是很乖巧的應道:“還過得去,能收拾一桌中等的席面吧,上等的席面除了幾樣主菜不熟,其它還能做出來。”
二夫人沒有想到她的廚藝如此好,不過想想也是送來伺候二老爺起居的,廚裡當然要極強:“家常的小菜、點心什麼的,可也有拿手的?”
婦人再次恭聲道:“會幾樣,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入了夫人的眼。”
二夫人輕輕點頭,對於婦人的態度很是滿意:“那針線上是不是也不錯?”
“奴是家傳的南繡,還能勉強見人。”
二夫人沒有想到這女人居然女紅也如此好,笑着看向沈二老爺:“老祖宗真是疼你!不過這樣好的人,還真是不好意思向老祖宗討呢,你說我們拿什麼孝敬她人家纔好?”
沈二老爺咳了兩聲:“夫人當真喜歡她?”
“喜歡,我們院子裡一直少這麼一個心裡、眼裡、手裡都有的人;”說到這裡二夫人忽然一頓:“你是賣了全契,還是簽得短契?”
如果是短契,便不能留下這婦人了;雖然她這院子裡日後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一個短契人在身邊轉來轉去,回到家中說三道四的也是不好。
婦人臉紅了:“還、還沒有身契。”說完又看了一眼沈二老爺。
沈二老爺清咳一聲:“身契還沒有籤,就等你回來做主了。”他說完看了一眼沈二夫人。
二夫人聽得一愣,然後嗔沈二老爺:“哪裡有這種的規矩,沒有身契的人怎麼能近身伺候?而且,既然是老祖宗選的人當然要老祖宗做主買還是不買,哪裡有等着我的道理?老爺這事兒,卻是做錯了。”
她又看了一眼婦人:“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老祖宗那裡,請她老人家作主纔是。”說完之後又打量了一番婦人,感覺還是很合心意;去沈老祖那裡只是過場罷了,也是全禮而已。
其實,二夫人今天的心情極好,當她看到院子裡這麼大的變化,房裡收拾了極爲乾淨;而且沈二老爺還特意買了幾樣頭面給她,還有幾匹極好的錦緞——不是爲了東西,是爲了沈二老爺的這份心思。
所以,今天就是這婦人粗手笨腳一點,她一樣看着可心意。
侯門嬌 正文 二十九章 進府
沈二老爺聽到二夫人的話後,笑道:“夫人看着也好,###,那就好,我原本還擔心夫人看不上眼的。”
二夫人笑着起身:“老爺說什麼話呢?我們去吃盞茶吧,老爺今兒不出去了吧?”
她很想和沈二老爺能在一起說會子話,並沒有什麼事兒,就算是說說東家長,李家短,或是院子裡的花草兒都成;她只是想和二老爺多待一會兒。
沈二老爺跟着起身:“不出去了,夫人。”二夫人聽到這一句心花怒放,回頭看了一眼二老爺:“回頭,我給老爺親手弄兩個菜;也讓她······”一指婦人,二夫人“咦”了一聲兒:“你叫什麼,我還一直不知道呢。”
婦人輕輕施禮:“奴是沈羅氏。”
“沈羅氏是吧?正好你也弄幾個菜我也嚐嚐。”二夫人接着上面的話說完之後,才注意到一點兒:“你夫家也姓沈?倒是和我們附上有緣,不過以後你不能自稱什麼······”
“夫人;”沈二老爺打斷了二夫人的話:“你喜歡她我也就放心了,原本一個月前就想對你說的,她呢是我在外面······,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所以想請她擡進府裡來;”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二夫人:“正好給你做個伴兒,也免得你一個人在家中無人相伴無聊。”
二夫人卻已經如同木雕一樣呆立當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沈羅氏,居然當真是沈羅氏?!還有了一個兒子,現在人家想要名份,所以才把事情捅到了自己面前。
沈二老爺看她不說話,過來扶住她道:“是我不對,當年我對岳父大人承諾過······;不過岳母大人已經同意了,現在也只等你一句話。”
看二夫人還是不言不動,二老爺輕輕的加了一句:“我日後一定會加倍的疼······”
二夫人開口打斷了二老爺的話,她輕輕的道:“老爺已經很疼愛妾身了;這是沈羅氏,對吧?”
沈二老爺老臉通紅:“夫人,是我,我對不起你。”
二夫人仰起頭上,她不想讓自己的淚水流出來:原來,所有的一切,二老爺做得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都是爲了這個沈羅氏!
她想到了佛堂中的兩夜一天,她想到了沈太夫人所說的因果報應。
“老爺說笑了,說起來倒是我對不住老爺纔是;我們夫妻一直無子,依照禮俗我應該早爲老爺綱幾房妾侍的,倒是我疏忽了。”
沈二老爺聽到這話自己看了看二夫人的神色,雖然看不出惱怒來,但是這話卻很像是堵氣的話:“夫人,這也是等你一句話;如果你不喜歡,把她送出去也就是了。”
二夫人轉頭看向二老爺,淡淡一笑:“兒子都有了,還用得着等我一句話嗎?老爺如果不是玩笑,便是要陷妾身於不孝不義之地了;何況--,我母親還是同意了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婦人的手腕上,剛剛她沒注意到,現在卻看得十二分的清楚:那是她母親的東西;果然,二老爺早已經帶她見過母親了。
母親正是愧對沈府的時候,再加上二老爺的天天侍奉湯藥,哪裡會不應?就算是心中再不想應,也必須要應下來吧?母親也是爲自己好,並不是爲了和自己置氣;二夫人很明白自己母親的心思。
沈二老爺聽到二夫人的話後一咬牙道:“婦人不必生氣,是我對不起婦人;我這就打發人送她出府,日,日後也絕不再見她一面,婦人自管放心就是。”
沈羅氏聽到這一句話花容失色:“老爺--!”
二夫人聽到她的呼聲,看着她對二老爺道:“那,兒子呢?”
沈二老爺聞言之後咬牙:“休提此事,就當,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兒子吧!”
二夫人聽了低下了頭,陰影遮去了她臉上所有的神色變化:“罷了,孩子無辜;而且還是我們沈家的骨肉,如果能流落在外?我也不忍心讓孩子小小就和生母離別,就把她們母子留下吧。”
沈二老爺不太相信的擡着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也擡起頭看迎向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二老爺避開了:“咳,夫人,我答應岳父大人的話還記得,更不想你爲······”
“就這樣定了吧;擇日不撞日,今天就把孩子也接進府中來吧。免得在府外有人什麼照應不周的,讓孩子染上什麼病痛;”二夫人再次打斷了沈二老爺的話,語氣平淡的道:“來人,備車去接你們的爺回來。”
她回頭看向沈二老爺:“哪幾個是識路的,讓他們去吧;免得到時驚了四鄰反而不好--老爺不要名聲,沈家還是要的;如果有什麼風聲在京中傳開,那老祖宗會饒了老爺纔怪。”
沈羅氏已經跪倒在地上,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沈二老爺看着二夫人,不知道是應該應呢,還是不應該應。
二夫人等不到沈二老爺的回話,便道:“老祖宗和太夫人還不知道此事吧?說起來,我們要先去稟過再去接孩子過來纔是正理;走吧,老爺。”
沈二老爺一把拉住二夫人:“我的好夫人!爲了這事兒,我被太夫人和老祖宗罵了幾天,她們並不知道孩子的事情,我一說提起沈羅氏的事情來就被罵的一個狗血淋頭,後面的事情哪裡還敢再說;想着,哪天去求大哥和大嫂之後,再去父母面前求一求--你只要同意了,父母想來也就不會再攔着。”
二夫人點頭:“說得有理,老爺;”只是話裡的譏諷雖然隱得很深,但還是讓沈二老爺的臉一紅;他自知理虧低下頭並沒有惱怒。
二夫人又看了一眼沈羅氏:“既然她不得老祖宗和太夫人的歡心,我們這樣帶她過去怕是不妥;到時怕不能接她們母子進府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太夫人一怒之心趕出去,就算是我日後也不能再開這個口了。”
沈二老爺沒有想到二夫人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他想着二夫人:“夫,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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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們先把孩子接進來,然後我們帶着孩子去見老祖宗;老人家嘛,總是喜歡孩子的,到時候老祖宗看到男孩兒一高興,準要問是誰的孩子;那時你再提此事不就成了?”二夫人一面說一面走到正廳上坐下:“沈羅氏,奉茶。”
沈羅氏愣了一愣,立時答應一聲被丫頭引去茶水間了。
二夫人接着說了下去:“到時就算老祖宗等人有些不快,看在孩子的面兒上,也就沒有什麼允不允的了。”
沈二老爺在椅子上有些坐不住,好像屁股下面有千萬根鋼針一樣:“我不是不知道這個法子,只是這樣做更加的對不起夫······”
“夫妻一體,你的兒子就算我的兒子,有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老爺說笑了。”二夫人氣定神頭,平平淡淡的打斷了二老爺的話:“您還不叫幾個熟識那處所在的人去接孩子?不然接了孩子來天色也晚了,到時怎麼去見老祖宗?”
沈二老爺還在猶豫,但架不住二夫人的三兩句話;而且又是他一心所求,在沈羅氏希冀的目光下野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他當即點了幾名小廝的名兒,又點了一個婆子和一個媳婦子的名兒:讓他們去把孩子接回來,並把那裡沈羅氏和孩子的東西也都收拾回來。
原本沈二老爺沒有安排這麼多的人,他只叫了兩個小廝和一個媳婦子,接個孩子當然用不了那麼多的人;但是二夫人卻勸他把事情一併做完算了,難不成還要再去取一次沈羅氏和孩子的衣服?
沈羅氏並不同意把自己的東西都弄進府來,但是沈二老爺頂不住二夫人的話;再加上二夫人掃了她一眼,雖然二夫人沒有瞪她,她也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二夫人聽到二老爺所吩咐的人之後,眼睛閃了閃便垂下了眼皮;隨後她便叫來了賬房先生,讓他寫了一份身契文書出來。
“沈羅氏,簽了吧;這是規矩,想來你也是知道的。”二夫人的指甲上殷紅的甲色在陽光下有些妖異。
沈羅氏看着那身契,心裡卻不知道是悲是喜:她所求的就是兒子能認祖歸宗,自己能有個名份,可是真見到身契時,她還是有些猶豫的--簽了,她便不再是她,成了沈府的人,成了沈二夫人屋裡的人。
換句話說,簽下來就相當於是生死都被人握在了手中;她不是不知道,不清楚的,所以那一盒油泥送到她面前時,她不自禁的把身子縮
二夫人看向她:“你不想籤?”她看向二老爺:“老爺,這是怎麼回事兒?如果沈羅氏不想進府,老爺你說·····。”
沈二老爺看向沈羅氏:“籤吧。”說完對她暗暗使了一個眼色;一切有他做主,她有什麼可擔心的?
沈羅氏想到這幾年和沈二老爺的恩愛,她便不再猶豫把手伸向了油泥。
沈二夫人看了一眼那身契,便摺好交給自己的貼身丫頭:“收好。”根本沒理會沈二老爺的意思,就連沈二老爺看的意思也沒有。
沈二老爺想要過來自己放着,不過看二夫人的意思怕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想到好不容易纔把沈羅氏弄進府來,不想再節外生枝,也就把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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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 正文 三十章 瞭然
沈羅氏看了一眼沈二老爺並沒有敢多說什麼,只是心裡多少有一層忐忑不安,總感覺夫人的態度讓她有些怕。
二夫人收起身契之後,取了茶盞一面吃一面對沈羅氏道:“老爺這些年沒有納過一個妾,你是第一個;”她頓了頓,對着茶盞吹了長長的一口氣,微微一笑:“你可算是個有福氣的人。”
沈羅氏聽得頭垂的更低,不知道應該怎麼接這一句:說她自己不是有福之人,如此答把沈二老爺置於何地,承認自己是有福氣的,那二夫人豈不是就成了沒有福氣的人一——福氣都到了自己身上。
沈二老爺輕輕一咳正要說話,二夫人輕輕的瞄了他一眼:“老爺有話要說?”
“沒事、沒事;你說、你說。”沈二老爺立時擺手。
二夫人點頭:“我這個二房的主母,訓戒妾侍也是份內之事;不過我們也是第一次有屋裡人,有什麼說得對與不對的,老爺一一,您多擔待。
沈二老爺臉上漲紅低頭吃茶:“這是內宅之事,自然由夫人作主,由夫人做主。”
沈羅氏只聽了兩句話臉上已經白得沒有血色了,她忽然間有一種感覺:自己和兒子就好像那自投羅網的蛾子。
二夫人輕輕放下茶盞:“老爺說得是;”然後看向了沈羅氏:“我們沈家在京中雖然不能與王府皇親相比,卻也是詩禮傳家;你平日裡言行舉止要丬一在意,不要丟了我們老爺的臉。”
沈羅氏輕輕福下去答應了一聲兒。
二夫人接着道:“你伺候了老爺幾年,原本我以爲你是知道老爺喜好,能把老爺伺候好的,不想卻差了許多;你以後要記着,眼下是秋末冬初,老爺喜飲鳳凰單叢茶,記住一定要用湯水沏才成;再過些日子老爺喜歡用“早白尖’…好了,我也不多說了;你呢,有不懂的要勤問着丫頭們些,不要弄差錯了。”
她輕輕點了點桌子:“我這茶,味兒就不對啊;以後,你要多加用,,不止是要伺候好老爺,有客人來時也不能因此失了禮數,讓人以爲我們不懂茶而丟老爺的臉。”
二夫人說一句,沈羅氏是應一句,聽到此處還以二夫人終於訓戒完了,不想她吃了一口茶之後又道:“世家可不同於富戶,衣食住行自有章程,如果錯了半分便會被人恥笑了去;你呢,先把這些弄明白清楚,不要行差走錯讓人笑你。”
沈羅氏只能再次答應着,二夫人這番長長的訓戒也總算是完了;她伸了伸腰對二老爺道:“老爺今兒不出去應酬,不如去我們那幾個鋪子轉轉,莫要讓那起子人以爲沒有人管可勁的偷懶。”
二老爺掃了一眼沈羅氏:“今兒要接孩子回來,我還是明再……”
“孩子來了,自有我和沈羅氏;而且一時半會兒孩子也不能回得來,老爺出去看看回來說不定正好;”二夫人打斷了二老爺的話:“正好,也讓他們把帳報一報,你呢把銀子帶回來。
二老爺知道這是正經事兒,聽着夫人說得也有道理,便沒有再椎辭起身走了;不過他是打定主意稍稍一轉便回來的。
二夫人吩咐人跟上伺候着二老爺,自己卻喚了沈羅氏:“我坐了半天累了,你過來給我捶捶腿吧。”
沈羅氏再次看了一眼二老爺的背影,輕輕的答應了一句;她以爲有了名份就可以堂堂正正的住進沈府,雖然做姨娘是要到夫人跟前立規矩,但也沒有想到會如同一個婢女一樣被二夫人使喚。
想到前幾年在沈府之外的日子,她在心底輕輕一嘆;雖然她無名無份的跟着沈二老爺,但是跟前也是僕婦成羣,什麼事情都不用她親自動手。
現如今她感覺連個婢女也不如:婢女還有個歇息的時候,可是她卻連坐一坐的功夫都沒有。
進了裡屋,二夫人沒有躺到牀上而是歪在了榻上;沈羅氏只好跪在腳踏上給二夫人捶腿,二夫人並沒有再多話,倒是一旁的丫頭不時指點沈羅氏的力度與捶法。
沈羅氏不一會兒便跪得腰痠腿麻,但是二夫人眯着眼睛一直似睡非睡的,只要沈羅氏的手一慢,二夫人便輕輕的一動,她哪11敢停下手來。
孩子被一接進沈府,紅袖和沈妙象便知道了;府中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那麼多的東西加一個孩子,只要長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紅袖和沈妙歌把事情前後一聯想,異口同聲的驚訝道:“不會是,二叔父在外面有人吧?”
“應該是吧,今天是接進府來了;”沈妙歌摸了摸下巴:“是個男孩兒,說起來真象那麼回事。”
紅袖的眉毛卻皺了皺,對於沈二老爺原本不錯的印像直線下降:養了外室已經不對,現如今還帶着一個男孩兒弄到府中來,他把二夫人置於何地?
看看沈妙歌,她輕輕的說:“二叔父,實在是不應該了。”
沈妙歌點頭:“的確是。”如果要納妾生子,正大光明同二夫人說也算是對妻子的尊重,但是眼下這算什麼事情。
小兩口正說着話,沈夫人急急走進來:“你們兩個快跟我去老祖宗那裡,注意着老祖宗的神色,千萬不要讓她着急生氣;還有你們祖母,也是一樣。”
她說完又搖頭:“這都是什麼事情。”
紅袖過去扶了沈夫人:“夫人是說二叔父那個孩子的事情?”
“對啊;原本你們叔父求了老侯爺和太夫人,但是被長輩們嚴辭訓斥了一——他當年可是答應過他的岳父大人,一輩子不納妾的!如今他要食言,老侯爺當然不能允他。”
沈夫人連坐下也沒有坐下,叫着沈妙歌直接就向外走:“說起來,當初不是因爲你們二叔父,你們二嬸孃的父親也不會壯年而亡;我哪裡想到他在外面又……;啊,老候爺一聽他養了外室就氣炸了,讓他趕緊把人打發了,根本不聽他說任何話。”
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了一眼:“那孩子,是二叔父私自接進府的?”
“原本我們哪裡知道他有孩子?!我讓人問了是你們嬸孃讓接來的,說是沈家的血脈不能流落在外;”沈夫人踏着腳凳上了車子:“你們二叔父實在是對不起楚夫人啊——一守寡到現在還不是因爲楚老爺當年救你們叔父?實在是不應該的很。”
她對二老爺的所並很不贊同:“不過,地還真是一個情種兒,居然……”看了一眼紅袖和沈妙歌,搖了梗頭沒有接着說下去。
紅袖和沈妙歌聽到接孩子之事並沒有得到長輩們的允許,這就是想用這個男孩子迫使老侯爺同意此事:怕老侯爺等人不氣個半死。
怎麼二叔父如此糊塗,既然承諾過便一定要做到:你做不到,當初幹嘛要發誓?沈妙歌也並不同情沈二老爺,認爲他是咎由自取。
到了老祖宗的院子裡,沈夫人沒有下車子:“你們先進去哄着老祖宗啊,我去看看太夫人————應該剛剛小睡起來,車子沒有在呢;我看能不能先勸一勸,免得太夫人氣壞了身子。”
紅袖和沈妙歌答應着下了車子,而正房那裡出來一個人迎過來,卻是六大。
六夫人一臉的苦色:“你們可算是來了;我看還是把大姐兒、還有兩個哥兒抱來吧,今天這事兒,二哥和二嫂都十分的胡鬧!”
紅袖和沈妙歌對視一眼,想了想道:“還是算了,一會兒萬一鬧起來有一個孩子還好照應些,孩子多了反而亂。”
沈妙歌瞧了一眼屋裡:“嬸孃,老祖宗現在可知道了?”
六夫人輕輕搖頭:“那男孩兒長得虎頭虎腦,又十分的伶俐逗得老祖宗笑得正歡;可是卻不知道這孩子是二哥的,只以爲是哪一家親眷的孩兒,正讓焚琴取東西賞孩子做見面禮呢。”
她嘆了一口氣:“我這不是怕一會老祖宗生氣嘛,所以纔想去尋大姐兒過來哄着老祖宗些。”
紅袖聽到這裡搖頭:“先進去看看再說吧。”
屋裡,正笑熱着;二夫人摟着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正和沈老祖宗說笑:“這孩子的最大福氣,就是眉眼前依稀像老祖宗呢。”
這就是要說了;紅袖看了一眼二夫人,沒有在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
她和沈妙歌過去給沈老祖見禮,把二夫人的話暫時打斷了;而沈二老爺並不在,在二夫人身後除了她的兩個丫頭之外,還跟着一個婦人。
紅袖便知道婦人是沈二老爺的外室了,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倒長得十分周正,面色也白淨的很。
紅袖就勢和沈妙歌一左一右坐到了沈老祖身邊。
沈老祖的目光自孩子身上放到了沈妙歌的身上:誰家的孩子可愛,也不如她心頭上的孫子可親啊。
說笑了兩句之後,沈老祖指着孩子笑道:“五哥兒,你看這孩子像不像你小時候的樣子。”
沈妙歌一進來便發覺這孩子和自己小時候有三四分相像,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聽到沈老祖的話他看了一眼:“不怎麼像吧?我小時候好像沒這麼俊俏的。”
紅袖笑道:“這話就對了,是不是老祖宗。”
沈老祖握着紅袖的手忽然緊了緊,笑得臉上如同一朵菊花但是眼底深處卻有着幾絲惱意與幾分瞭然:“五哥難得有這麼謙的時候,今兒中午要加兩個菜才成了。”
紅袖心下一動:沈老祖已經看出了端倪來?那她什麼也不說、不問,在等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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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嬌 正文 三十一章 沈二老爺的教訓
沈老祖說話的同時,還給了沈妙歌一個眼神,意思也讓他也不要管;沈妙歌也沒有想到老太君什麼都猜出來了,他看了一眼紅袖,決定靜觀其變。
只看沈老祖如此沉得住氣,就知道她就算是生氣,也不會生太土的氣。
二夫人聽到沈老祖的話笑道:“那今兒中午孫媳就在老祖宗這裡打秋風,吃這兩個多出來的菜一——相必這菜的滋味很有些不同。”
六夫人只是坐着,勉強笑了兩聲而已;她實在是擔心今天再有個哪個長輩病倒:府中好不容易消停兩日,二哥卻在這個時候胡鬧.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
正笑鬧,沈二老爺進來了;他看到沈老祖一臉的笑容,看看兒子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因爲兒子,沈羅氏進沈府的門是板上釘釘了。
二夫人看到二老爺微笑着問了兩句鋪子裡的事情,然後便把孩子交給他抱着;這時,就連原本什麼也不知道的焚琴臉上都閃過了驚色,這爺倆的臉長得太像了!不過倒底是個有心計的姑娘,雖然看出來卻並沒有說出口。
但是總有那有口無心的人:“咦,這孩子怎麼和二老爺長得這麼像!”一個丫頭口無遮攔:“太像了,簡直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做出來的;我說剛剛看着這孩子眼熟呢。”
屋裡的大多數人都一窒,看向了沈老祖。
沈老祖正拿眼看着孩子和沈二老爺:“這丫頭眼尖,還真是很像呢。”
二夫人笑道:“這不是關着緣法嘛。”
沈老祖只是點頭,卻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反而讓焚琴給自己剝桔子吃;剝開吃了一粒便又搖頭道:“太酸了,放邊上一會兒賞人吧。”
紅袖取了一個柿子,揭破了皮兒“老祖宗吃甜的?”
沈老祖看了一眼:“還是給你二老爺吃吧,我今兒嘴裡膩不想吃甜的。
老爺看着遞到面前的柿子,臉上的笑容帶上了一分尷尬:“那孫兒謝老祖宗賞了。”說完,他取了柿子便吃。
沈老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惱意兒,把桔子取了道:“老二家的一向喜歡吃酸,這桔子便給了你吧。”
二夫人笑了:“謝老祖宗想着孫媳;只是媳婦今兒來時吃過了一個破皮兒的柿子————不怎麼甜的,有些酸澀,現在可吃不下這酸東西;不如老祖宗把這個桔子也賞給我們家老爺吧?”
“行啊,行啊;”沈老祖吃了一顆葡萄:“咦,這裡面原是無核的,今兒怎麼就硬吃出核來——倒硌了我的牙。”
紅袖用小盤接了笑道:“今兒不該着老祖宗吃果兒,您老人家還是歇歇哼,免得晚上又要起來。”
二夫人卻笑道:“照我說卻是個好兆頭,多子之像呢;正應該恭喜老祖宗。”
沈老祖一笑:“一大家子人,多子算得上。”她說完便看爿一臉惱色的老侯爺進門:“這是怎麼了?”
老侯爺給沈老祖見了禮,看到二夫人懷中的孩子他眼底又閃過一絲爲難。太夫人早在一旁瞪了一眼沈二老爺,示意他上來明言。
但是沈二老爺一向是害父親的,看到老侯爺如此樣子哪裡敢上前,早已經嚇得低下頭不敢說話了。
看得後面跟前來的沈侯爺直想跺腳:現在曉得怕,那在外面養外室時怎麼不知道怕呢?事到臨頭你縮起頭來,想讓哪一個代你開口?
這事兒,哪一個開口都不好;只有沈二爺自己認錯,再當着長輩們給二夫人賠禮,多少還有個餘地。
紅袖看得只搖頭:你做都做了,現在你倒想躲個清閒?那讓夫人和那個婦人如何自處?怪不得二房一直在沈府默默無聞,二老爺也實在是太沒有擔當了。她看看二夫人,當真是同情她的:無子雖然在這個時代算是妻者的一樣錯,但是沈二爺卻做得太過份了。
沈老侯爺重重坐下:“還不是爲了逆子!”沈老祖掃過沈二老爺:“好了,好了,也是重孫兒滿地跑的人了,哪裡生得這麼多氣?孩子們大了做錯事情,心裡也應該知道後悔的。”
說完,沈老祖又看了一眼沈二老爺。沈二老爺卻還是坐着紋絲不動。
這一下子,就連沈妙歌都想過去把他揪起來了:你不說,讓二嬸孃代你說嗎?二嬸孃倒是賢惠了,你卻讓老祖宗等人何處置此事?
二夫人此時盈盈起身:“老祖宗,老候爺,孫媳婦一一”
老祖宗卻打斷了她的話:“兒子,不要生氣了,快過來看看這孩子長得如何?”
沈老侯爺早已經看到了孩子,他豈能看不出來是二老爺的兒子;只是他看了一眼二夫人輕輕應道:“長、長像還不錯。”
“我看他和老二長得很像呢,你說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沈老祖眯着眼睛笑成了一條線:“如果這孩子的父母同意,不如讓老二認個養子、義子什麼的————能不能過繼,如果能過繼可真是去了我的一塊心病。”
沈老祖的話一出口,滿屋裡的人都愣了一愣;就連紅袖都微微的一愣:那是沈二老爺的親生兒子,認什麼養子、義子,更加談不上什麼過繼了。
沈二老爺也嚇了一跳,他今天來可不是爲了要認義子的:“老祖宗……?”
“怎麼了?”沈老祖轉頭看向沈二老爺,臉上雖然滿是笑意,但是眼中的怒意一閃而沒:“你不願意認這個孩子?我看孩子可是喜歡的緊。”
然後笑看二夫人:“對了,你一直還沒有說這個孩子父母是哪個?可在府中,帶過來給我看看。”
二夫人聽到沈老祖的話也愣住了,她原本已經準備要鬧一場:當然不是她來大鬧,而是要沈二老爺今天丟盡體面,要沈家欠她一個大大衆不是。
她萬沒有想到沈老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孩子的父母一一”
沈妙歌忽然一指沈羅氏:“這位—定是孩子的母親了,對不對二嬸孃?”
二夫人看向沈羅氏:“對,她是孩子的母親;孩子的父親”她掃向了沈二老爺。
沈二老爺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他終究還是怕的,剛剛不過是震驚之下才敢開口,現在根本沒有勇氣站出去說他是孩子的父親。
紅袖緊緊的抿着嘴一個字也沒有說:她很看不上沈二老爺的做法,看到這位她一直尊敬有加的長輩現如今如此,她甚至有些齒冷。
她不止是同惜二夫人,對那個沈羅氏都生出一絲絲的可悲來:你做外室多年,一心盼着能有名份;可是你沒有想到你一直賴以爲大樹的男人,會如此不堪吧?
只不過,她並不怎麼同情沈羅氏;因爲沈羅氏做外室多年,早應該知道沈二老爺已經成家的事情;如果她當真願意和沈二老爺在一起,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過沈府——一沈二老爺卻沒有讓她進府,她在這種情形下不但和他生活了幾年,並且還爲他生了一個兒子,如此,只能說其不自愛了。
就算是因爲沈羅氏愛沈二老爺,也太過不檢點、不自愛了:委屈自己要有一個限度,不可以把尊嚴都丟到腳下踐踏;要知道,那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體面,而是你們一家人的體面。
沈老祖輕輕的道:“這個是孩子的母親?你想來是我們家的親戚了,可願意讓孩子認我們家二老爺做義父?”
沈二夫人的話再次被打斷,不過她並沒有着惱,而是輕輕的坐下了。
如果沈府的衆人都已經知道此事,那麼如今也不過是爲了他們沈家,那點可憐又可笑的面子罷了;因而,他們更不會放過讓他們惑覺到蒙羞的沈二老爺。
至於其它,並不急;而且現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是給了沈羅氏一個大大的難堪。
沈老祖看也不看沈二老爺,原木她在等沈二老爺開口,如此便能把此事擺在桌上說;沈羅氏並不是問題,她認爲給一處莊子打發沈羅氏去好好過活就成了:至於孩子,卻怎麼也要留下來。
她如此打算,也是爲了沈二老爺:答應過的話當然要做到,更何況他還曾經在楚老爺墳前發過誓的————他做不到,她也要讓他做到!沈家子侄豈能言而無信。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孫子如此不堪,偌大的年歲做出這樣的事情已經是糊塗,卻糊塗到在長輩們面前不直承其錯的份兒。
所以,沈老祖才動氣要.給沈二老爺一個教訓:孩子她要留下來,只要尋個由頭就能留下來;但是其它的,讓沈二老爺想也不要想了!
沈羅氏眼圈已經通紅,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嚅哺半天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也不敢對着衆人說她孩子的父親是沈二老爺。
想她一個小小的富戶之女,如何能夠和沈家的婦人們相抗衡;她跪下去:“奴家、奴家願意。”
沈二老爺原以爲沈羅氏說出實情來,聽到她這句話吃驚的擡頭:“你——!”
“你不願意?!”沈老侯爺怒目圓睜。如果不是沈二老爺已經有了外孫的人他真想讓人把他拖出去打幾板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