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下賤

採菊見蘇素這幅表情,便以爲她在擔憂林若嵐,畢竟這幾日兩人確實相熟了許多,而且她瞧着林若嵐也十分的歡喜蘇素,要是林若嵐真的遭禍了,蘇素肯定是要難過的。

於是有心勸慰道:“你也別太過擔心了,那畢竟是高門大宅,侯府夫人和林大人如今這般看重林少爺,要是林少爺一直這般謙遜好學,以後肯定是有一個好的前程的。”

蘇素知道採菊誤會了,但是對於她的一片好意,她也是收下了,這個文靜文雅的女孩子,確實是個善良可親的人兒。

“我沒事的,只是多想了一些罷了。”

隨即擡頭便看到了不遠處正埋頭讀書的林若嵐,稚嫩的小臉上全是認真,捧着書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彷彿入定了般。

蘇素輕聲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林少爺,您看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這樣看書對眼睛不好,要不奴婢陪你到外面走走,好讓眼睛也休息一下?”

林若嵐見蘇素眼中的關懷和擔憂,只覺得心中一暖,便應道:“好,我剛剛也覺得有些疲倦了。”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藏書閣外面的大樹下,坐在石桌石椅上,只覺得清涼無比。

“真舒服。”蘇素笑道。

林若嵐看着眼前人那熟悉的神態動作,又有些走神了,他記得,當時在蓮花村的時候,阿孃也是這般懶洋洋地坐在玉蘭樹下,很是愜意的模樣。

蘇素見林若嵐小嘴微張,又看着自己走神的時候,只覺得自家孩子真的是夠敏感的,就憑着她的一個動作或者一個眼神,他都能看出些端倪來,雖然有些心驚,但是更多的是歡喜,畢竟她改頭換面,就連氣質都變了,但是他卻依然能認得她,這怎麼不叫她歡喜呢?

“林少爺,讀書雖好,但是切勿操之過急,得多讀多想,不能死讀書,而且讀書的時間一定要適度,不能過度,不然對身子不好。”

“好,嵐兒會注意身子的。”

林若嵐聽着,有些懷念地點了點頭,這話阿孃之前也說過,但是爲了早日考取功名,他還是得努力一點,只有待他考取功名的那一日,阿孃纔會回到他的身邊來的!

其實按照蘇素現在丫鬟的身份,對林若嵐說這個,算是越矩,要是讓其他的人知道了,蘇素便是逃不掉一頓責罵的,但是在林若嵐看來,蘇素這般的關懷真實而且誠意,讓他日漸沉默的性子也變得比以往要開朗許多,他似乎能從那陰影之中慢慢走出來一樣。

而且這幾日之中,林若嵐像是有些依戀蘇素的傾向,只要一有時間,他便會往藏書閣跑,不是看書便是和蘇素聊上兩句,並不爲別的,就爲了那三分相似的神態。

而齊氏和林和穎當然也察覺到林若嵐的變化,見他不似往日的沉靜,而是漸漸的有了笑容了,她們也放心了許多,但是她們因着出於對林若嵐的保護,也悄悄地查過林若嵐在國子監中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當她們知道林若嵐因着借書而和一位小丫鬟來往得密切的時候,倒也沒有很驚訝,畢竟林若嵐性子溫和謙遜,即使在府中,也能和丫鬟們相處友好,所以在國子監中,林若嵐有一個丫鬟夥伴,齊氏和林和穎也默許了。

加上彷彿因着這丫鬟的關係,林若嵐才變得逐漸有了笑容了,所以兩人是更加不敢阻攔了,不過讓兩人有些擔憂的是,無論她們怎麼查,就是查不出這丫鬟的身份,於是她們便將此事告知林清言,可是林清言只是若有若無地應了一聲之後便沒有回答了,只是讓兩人無需擔憂就是了。

“平兒姐姐,你什麼時候再給我帶些好吃的?”林若嵐小心翼翼地看着蘇素,眼中帶着些期許。

蘇素被這麼一個小眼神都看化了,馬上便應承道:“好,不過不許吃多,不然晚飯又吃不了多少了。”

雖然不能用洞府之中的泉水給林若嵐做吃食,但是蘇素依然偶爾便會帶些自己做的小吃回來,分一些給嵐兒,分一些給採菊和陳大娘,導致現在衆人吃過後,都一直戀戀不忘,特別是嵐兒,每日都纏着她要吃的。

“平兒姐姐太好了!”林若嵐一想到那酷似蘇素的手藝,口水便忍不住流出來了。

蘇素見林若嵐眉眼彎彎的模樣,嘴角也跟着上揚起來了,眉眼之間都是幸福。

只要他不似之前的陰鬱沉悶,什麼事都憋在心裡,能快快樂樂地成長,要她做什麼都願意。

“真是個村婦生的兒子,就喜歡和卑賤的人玩一起!”突然間,一把稚嫩而略帶些狠毒的聲音響了起來了,破壞了兩人之間靜謐溫馨的氛圍。

蘇素擡頭一看,便看到五六個穿着淺藍色長袍的小正太站在她們不遠處的地方,雖然這羣小正太都長得玉雪可愛,但是臉上倨傲的神情實在讓人看了厭煩。

還沒等蘇素還口,那羣小屁孩又有人說道:“這不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了嗎?流着下賤人的血液,當然在看到那些下賤的人時會感覺到特別的親近了。”

此話一出,那羣小屁孩便哄聲笑了起來。

蘇素聽着這難聽的話語,心中是又怒又悲,嵐兒果然是因爲她的身份而被人排擠嘲笑了……

隨即又有些擔憂林若嵐會難過,下意識地看向他,可是隻見林若嵐臉上坦蕩蕩的,並沒有因爲對方的嘲諷而生氣,而是平靜地看着那羣小屁孩。

“李彥磊,我不願意與你做口舌之爭,你也不要再來惹我了。”

那叫做李彥磊的小屁孩白嫩的小臉上全是憤恨和屈辱,他冷聲道:“你想得美,上次就是因爲你這臭小子,害得小爺被爹爹杖打了五下,現在屁股還疼着了!要想小爺就這麼放過你?難!”

而這李彥磊像是一羣小屁孩當中的老大,他說完之後,那羣小屁孩更是激動地附和着,手舞足蹈的,像是隨時都要撲過來將林若嵐打一頓一般。

林若嵐輕皺眉頭,粉嫩的臉上全是嚴肅:“我答應過阿孃的,絕對不會再和別人打架的,你們快走吧。”

“你阿孃?”李彥磊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捧腹大笑道:“你那村婦阿孃早墜崖死掉了,你還那麼聽她的話?真是個傻子!”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阿孃!”林若嵐原本平靜的小臉在聽到李彥磊這話的時候,頓時變得陰沉起來了,他緊抿着嘴脣,狠狠地盯着李彥磊,像是一頭盯着獵物的小狼,那兇狠而冷絕的目光讓人看了便覺得害怕。

而李彥磊這羣小孩子被他這般盯着,心裡都直發毛,只是又不能在他面前露了怯,只能壯着膽子道:“你阿孃本來就是村婦!她本來就已經死了!我又沒有說錯話!你兇什麼兇!”

因着這大聲說了兩句話,李彥磊只覺得膽量又回來了,又看着自己這邊起碼有五六個幫手,而林若嵐的身材卻消瘦平板,他頓時也不害怕了。

“我不許你說我阿孃死了!我阿孃還沒死!”林若嵐像是失去理性一般,眼睛紅紅的,緊握着拳頭便要衝上去將這羣小屁孩都教訓一頓。

蘇素見狀便知不好,馬上抱着林若嵐,防止他魯莽出手傷了自己。

“林少爺!你冷靜一些!”蘇素吼道:“如果你阿孃知道你因爲她又和別人打架了,她會開心嗎!”

見林若嵐像是聽進去了一般,原本狂怒的雙眸中出現了絲絲迷茫,他看着蘇素道:“阿孃不會高興的,她不喜歡我和別人打架的……”

“你既然知道了,又爲何要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呢?萬一她知道了不就得傷心了嗎?”蘇素勸道。

“可是他們說阿孃壞話,我很不喜歡他們!”林若嵐低着頭聲音悶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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