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得到與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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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除夕將至。

別的孩子都很盼着過年,可是我卻沒有,只要拉煤的貨車沒有停止運輸,我還是每天都會去撿煤。

寒假作業要寫西遊記讀後感,我只好去傅春生家裡借書。

“傅伯伯好,我找傅春生!”

傅愛國以從未有過的熱情,把我迎了進去,臉上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丫頭,快進來。”

我走到傅春生的臥室門前,剛要喊:“傅……”

我話到了嘴邊,突然停住。

許歡歡斜靠在傅春生的牀上,傅春生坐在書桌旁,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不知道在聊着什麼,眼眸裡都是笑意。

見我進來,許歡歡驚訝了一下,然後伸了一下懶腰。

“蘇晴,你來了,隨便坐。”

好似她是這裡的主人。

我突然間明白傅愛國的熱情來自何處,那抹笑又代表了什麼。

“傅春生,打擾你們了,我來借書,借完就走。”

傅春生笑着說:“知道你會來借書,已經給你準備好了,說着要把書遞給我。”

許歡歡一起身,碰到了傅春生舉着的書手,啪的一聲,書掉在了地上。

我只想拿了書早點逃離這裡。

許歡歡蹲下身子把書撿起來,遞給我的時候,她的長髮掠過了傅春生的臉旁。

傅春生嗅了一下:“真香。”

我的心莫名痛了一下,我極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接過書就往外跑。剛到門口,就聽見傅春生的聲音。

“蘇晴,你別走啊,既然來了,就多玩一會嘛!”

然後是許歡歡的聲音。

“傅春生,你今天是屬於我的,你答應過傅伯伯,今天一天都陪我的。”

許歡歡拉住傅春生的胳膊。

最後是傅愛國的聲音。他笑的有些燦爛。

“丫頭,怎麼走了?不玩了嗎?不送!”

出了門,我停了一下,又回頭望了一眼,傅春生竟然沒有追出來,我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捂着心口,悻悻的走回了家。

一進門,家裡圍滿了人,嚇了我一跳。

來的人我大部分都認識,只是有的人平時基本上沒有什麼來往。他們來做什麼?

我正疑惑的時候,領頭的陳伯伯先發了話:“老蘇啊,快過年了,我代表咱礦的黨組織,來慰問你們啦!”

陳伯伯一邊說着話,一邊握住了我父親的手,然後繼續說道:“蘇晴這孩子也快開學了,我們想着你們現在可能着急用錢,所以準備了一些慰問金。”說着塞了一些錢在我母親手裡。其他的人,也紛紛拿了點錢出來,塞進我母親的手裡,母親一下不知所措。

她反應了一分鐘,又趕緊把錢往回推。

母親說:“大家的心意我們心領了,可是這錢我們不能收。”

陳伯伯繼續說道:“蘇晴的考試成績我們是都知道的,考的那麼好,給咱礦裡爭了光。老蘇是黨員,你們家的條件我們也是知道的,所以經過黨組織的一致通過,決定給予你們一些慰問金,其他的人是自發組織向你們捐款的,請你們務必要收下這些錢,收下我們這些人的心意!”

父親感動的熱淚盈框,趕忙叫我過來向大家道謝。

母親只好先把錢收下。

” 這些錢就當是我們借你們的吧,等以後蘇強發了工資,我們再還給你們,這樣,孩子的學費也解決了,你們的心意也沒有白費。”

這些人一你言我一語的,我聽了非常感動,我知道爺爺搜刮走了家裡的錢,快過年了,家裡至今還沒有采辦年貨,父親這段時間還因爲學費的事情發愁,這是雪中送炭啊!

父親在礦井下幹得是出大力的活,但是掙的錢卻少得可憐,基本上不用到月底就花光了,可偏偏母親又不找工作。更讓我想不通的是,這點錢本來就不夠花,還偏偏要生兩個孩子。

我暗暗嘆着氣,心想父親跟母親,一個能作一個愛玩,還真是天生一對。

我的那點少得可憐的壓歲錢,也早讓母親連哄帶騙的拿走了,她說以後還給我,是不是得下輩子呢?

遠親不如近鄰,我深深的感受到。這些鄰居們,真的是比老家的那些親戚要好很多很多。我至今還記得我的爺爺,總是一臉嫌棄的看着我,尤其是我爺爺搶了我們家的錢還逼着我父親和我母親離婚的時候,簡直就是凶神惡煞,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我祈求蒼天把壞人都帶走!

我想快快長大,能掙錢,能替家裡分憂解難。

我還記得以前每年開學前,魏伯伯都會來給我家送錢,或多或少,卻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我一直在等待報答他的機會,可是沒想到……想到魏伯伯,我掉下淚來。

突然想起,借的書還在手裡。我回了屋子,隨便翻了一下,啪的,從書裡掉落一個紅色的卡片。

許歡歡寫給傅春生的情書。

我不奢求什麼,也不想失去什麼。我心痛的閉上眼睛。

鞭炮聲聲,辭舊迎新,到處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父親給我炸了牛肉丸子,烤了餅乾。母親把買的糖和自己煮的瓜子和花生擺在桌上,用來招呼上門拜年的左鄰右舍。

我領着蘇雨出去給人拜完年往回去,走着走着,聽到了一聲微弱的貓叫聲,我又仔細地聆聽仔細地辨認,最後尋着聲音來到了魏伯伯的家門口。

魏伯伯家的貓丟失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回來了,可是魏伯伯家已經人去房空,貓咪飢腸轆轆,瘦的皮包骨頭,一雙眼睛驚恐的盯着我。

我輕輕喚着貓咪的名字:“咪咪,咪咪,我是蘇晴啊,你不記得我了嗎?”過了好一會兒,貓咪才從房檐上跳下來。

我撫摸着貓咪對它說:“小魏哥哥去很遠的地方了,以後你跟着我過吧。”貓咪好像聽懂了我的話,真的跟着我回了家。

我用魚乾拌饅頭餵給了它,把蘇雨的奶粉衝了半碗給它。

貓吃飽後,我又給貓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用毛巾包好,把它放進自己的被窩,用體溫給它暖和。這一晚上,我們兩個相互依偎着,這種溫暖的感覺,別說,還不錯!

夢裡,我見到了小魏哥哥,我對着小魏哥哥說:“你的貓以後由我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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