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燕尋帝看了一眼,站起身。
連皇后仰頭看着這個男人:“皇上,你這是要走了嗎”
燕尋帝點頭:“朕還有事情,過兩日再來看你們母子。”
說完後,他不等連皇后再次說話,就大步往外走去。
跟着的阮福壽轉頭看了一眼,連忙跟了上去。
回到養心殿,燕尋帝來回踱步,腦海中一遍遍閃過那個孩子的模樣,突然他腳步一頓:“你看到了嗎那個孩子是越長越好了。”
阮福壽心裡一驚,連忙上去:“皇上這是相信那個道長的話”
燕尋帝沉默下來,臉色黑沉,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朕也不想相信,可親眼所見,當初那個孩子本來是保不住的,後來朕一時心軟留下了,以爲就算生下也是活不長的,沒有想到如今這般大了”
猛地,心口一陣劇痛,他伸手捂着,臉色十分痛苦。
“皇上”阮福壽大驚,立刻上前去攙扶。
“快去給朕拿藥”燕尋帝氣喘吁吁的說道。
很快,有丫鬟就遞上藥瓶,阮福壽連忙倒出一顆藥喂到燕尋帝嘴裡,給他繼續餵了一口水。
燕尋帝嚥下藥丸後,過了好一會兒,心悸才平復,此時他眼裡帶着幾條血絲,眼眶那裡的淤青尤其明顯,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扶朕進去休息。”
等燕尋帝睡熟後,阮福壽從養心殿出來,此時月上梢頭,帶着微微的涼意。
他攏了一下袖子,這次沒有回住的地方,而是朝着另外一個方向過去。
鳳鸞殿,連皇后將兒子攏在懷裡,摸着那軟乎乎的臉,她心裡一片柔意,在兒子臉上親了口,才閉上眼睛。
“皇后娘娘,阮總管求見。”挽竹在門口說道。
連皇后睜開眼睛,有些莫名:“阮總管阮福壽他這個時間來做什麼莫不是皇上身子又不舒服了”
想到這裡,連皇后立刻起身,穿上衣服,擡腳走了出去。
外殿燈火通明,阮福壽低着頭站着,聽到腳步聲,他擡眼,目光落在那位慵懶華貴的女人身上。
這麼多年了,皇后如何,他比誰都看的清楚,也知道小皇子對多年未孕的皇后意味着如何重要。
阮福壽立刻上前:“奴才見過娘娘。”
“阮總管不必多禮,”連皇后問道:“可是皇上身子有異”
她的面上帶着幾分緊張。
阮福壽看在眼裡,心裡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奴才今日過來是爲了小皇子。”
“爲了時兒”連皇后心裡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腦海中閃過白日裡男人的種種,心裡越是不安。
阮福壽輕輕點頭,左右看了看。
連皇后立刻會過意,冷下臉吩咐:“都退下”
“是”丫鬟們俯身行禮,立刻恭敬有序的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阮總管請說。”連皇后面上帶着敬意。
阮福壽看着這位娘娘,跟皇上也是多年的結髮夫妻了。
“娘娘,若是可以,就將小皇子送走吧。”
連皇后臉色一變:“阮總管何出此言”
阮福壽還是將那位管塵子道長給燕尋帝的進言說了出來。
連皇后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聽完後,她顫抖出聲:“皇上覺得是時兒搶了他的福氣,認爲時兒是生來克他的”
這陡然一聽,卻是荒謬至極,可連皇后卻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她想到男人今日的眼神。
那絕對不是對兒子的,倒是像看敵人的。
他是相信了那個江湖騙子的話,至於這個管塵子爲什麼這麼說,針對的不過是她罷了。
那麼肯定是她之前說過的話傳到那位道長耳裡了。
想到這裡,連皇后心裡生出一股涼意,襲上全身的四肢百骸。
“娘娘,皇上現在還在猶豫,趁着這個時候,娘娘還是要爲小皇子打算一下,這宮裡不是久留之地,小皇子現在這樣的情況,並不適合呆在宮裡,”阮福壽開口說道。
連皇后看了他一眼,她心裡一片驚濤駭浪,可知道這阮福壽是皇上身邊的老人,這次過來給她帶消息,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他應該不會騙她的。
她立刻收斂心神,對着阮福壽行了一禮:“多謝阮總管提醒,大恩不言謝,若是以後有需要本宮的地方,本宮定會相助”
“娘娘言重了,”阮總管往後退了兩步,恭聲道:“當年皇后娘娘幫助我老母一家,老奴心底一直感激,只希望娘娘這一生好人有好福,老奴能力有限,也只能幫到這裡,剩下的娘娘要好好想想,這榮華富貴是過眼雲煙,只要人在,比什麼都好”
說完後,他轉過身:“老奴還得回去伺候,就不多留了。”
他擡腳往外走。
連皇后在他走後,整個人怔怔的坐了好久,一直到天空露出魚肚白,燭火燒盡,她都沒有一點睡意,腦海中是過往的種種。
一連七日,宣德殿都是死氣沉沉的,龍牀上那位姑娘一直閉着眼睛,沒有任何動靜。
冬巧和青娥伺候在一旁,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明明御醫說了幾日就好,可這人一直昏迷不醒,每天只能給喂點水,潤潤喉嚨,可再這麼下去,不進食,身子會受不住的。
當御醫再次顫巍巍的被宣進宮裡,宇文睿臉色黑沉的仿如要滴出墨汁來。
“皇上,這位姑娘傷在頭上,現在不醒,怕是這頭上有淤血,老臣再給開幾帖藥看看”
御醫額頭上滲出了冷汗,一個勁的伸手去拭,心裡也是十分不解這人爲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醒,若真是腦袋裡面傷到了,那就麻煩了,他現在回去得好好翻看一下醫書,找同僚一起研究一下才成。
“她現在都喝不下去東西,你開藥有什麼用”宇文睿忍不住火氣就上來了,眼底森冷。
御醫立刻跪在地上:“皇上,老臣有罪”
宇文睿嘴角抽動,顯然氣得不輕:“拖出去砍了”
“皇上,饒命”御醫身子一顫,眼底帶着驚恐,立刻出聲懇求:“老臣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