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歌冷臉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定是她!”
“你繼母甄氏此舉得不償失。”顏瑤涼涼的點評了一句,然後捻起火苗毀屍滅跡。
怪不得,穆九歌滿腹怨恨唯有將整個穆府拖進地獄方能化解。
在王管事來以前,穆九歌就收到消息,同時還遇到一批刺殺,所以她纔會喪命變成那幅不人不鬼的模樣。
穆九歌認爲是她那繼母甄氏出的手。
是否是她,只有回到長安方能解開迷題。
外面的打鬥在穆九歌的幫助下,逐漸停息,衆人嚇得沒了半天命。
丟了半條命的王管家顫顫巍巍的說道:“小姐,這水路並不安全,有海盜劫船,爲着您的安全,你看,咱們還是上岸走官道吧!”
顏瑤修剪着船上唯一的一盆月季花,輕輕的應了一聲,壓根沒把那場血雨腥風放在眼裡。
旁邊的王管家看得心裡直打鼓,莫不是嚇傻了吧,
換了陸路走官道依舊顛簸,顛得顏瑤頭暈眼花,這樣又走了七天又碰上一次暗殺,那是在一個破舊的茶寮,反正從殺手身上查不出何人所爲,顏瑤索性找機會避開躲在一旁作壁上觀,觀察着那些殺手,看着他們四下翻找的模樣,她好奇道:“他們在找些什麼?”
一旁的穆九歌搖搖頭同樣困惑不解,她在鄉下的日子艱苦,雖然還有些母親留下的嫁妝,但不值得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命相搏。
這場廝殺以官府的到來而終結,那些黑衣人身手不凡,遁入叢林再也無跡可尋。
顏瑤裝模作樣的從櫃檯後走出來,一臉驚魂未定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上了馬車。
看着丫鬟掀了車簾下了馬車逐漸遠去的背影,穆九歌一時失神,眸中竟有淚水在打轉:“採碧和蓮香爲了救我都死了。”
“會給她們報仇的。”顏瑤如是安慰她,只有仇恨方能讓她活下去。
滿身掛彩的王管家終於意識到這覺得是劫財,全是衝着穆九歌來的,他再也不敢耽擱,更不敢存有僥倖心理,拿了穆封的帖子從衙門調了一隊人馬,一路快馬加鞭,向長安衝去。
剩餘的路程離長安已經不遠了,大約再走了三五天就能到達,他們進城門的那天快至晌午。
到達一個新地方,尤其是繁盛的皇城難免好奇,顏瑤掀開車簾一角向外望去,長安的街道依舊繁華,人羣摩肩擦踵,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穆九歌的聲音在耳邊幽幽響起:“想我當初送葬回鄉下的時候,一輛戴孝馬車,幾個孤零零的隨從,尚很年幼的採碧同蓮香,還有個年老的秦媽媽。”
隨着馬車穿過一個又一個牌坊,離穆府越來越近,她面無表情眸光越發冷漠,一股陰寒無比的氣息在車廂裡盤旋,彷彿她是從地獄爬出來報仇的惡鬼,連她看了也不寒而慄。
穆九歌已察覺她的反應,淡淡道:“我自己心中的滔天恨意只有我自己知道。”
顏瑤只道:“我會幫你報仇的。”
穆九歌心頭一熱。
馬車咕嚕咕嚕的行駛,緩緩停在了穆府門口。
不知外頭隨喊了一聲:“大小姐回來了!”
顏瑤透過車簾打量着外頭的一排人,打頭的是個花容月貌的婦人,她的旁邊立着個與她酷似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潔白的白衣,將她白皙的皮膚襯得如美玉般完美無瑕,小小年紀清麗絕倫,已有傾國傾城之色,一雙妙目似乎含了波光粼粼的,嘴脣粉嫩如櫻,一顰一笑都是那麼的楚楚動人,惹人憐愛,看得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捧在掌心裡去憐惜。
穆九歌冷冷的兩眼往窗外一睇,冷聲道:“甄氏,她閨女穆琳琅。在我母親同父親成婚以前,甄氏就勾搭了我父親,我父親爲了能得到我母親家幫襯便娶了我母親,甄氏那會兒是在外頭做外室,還給我父親生了一個兒子,比我還大幾個月。”
丫鬟把手遞進車廂內,久久不見裡頭的人迴應。
穆府臨街而造,雖然不在街中心,但也是繁華地段,見這邊古怪場景,愛看熱鬧的百姓早已圍攏過來瞧熱鬧。
甄氏旁邊的媽子受甄氏指派,立馬上前問候:“大小姐,咱們到家了,快些下車,莫讓你母親等急了。”
“還你母親,真不要臉。”穆九歌氣得雙拳捏起。
顏瑤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用不高不低,卻足夠在場圍觀的人聽到的聲音緩緩說道:“作爲女子不該拋頭露面,把馬車駕進二門口,我再下車。”
此話一出,無疑是打臉甄氏同穆琳琅,她們笑意盈盈的臉同時一僵。
甄氏也摸不準她是在打什麼主意,但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在穆府的大門口給穆九歌來個下馬威,用自己女兒的美將穆九歌比下去讓她永遠不得翻身,是以,杵在原地思考下一步。
穆琳琅就沒有想那麼多,她只記得母親的話,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讓穆九歌難堪,讓穆九歌擡不起頭,不僅要被司馬拋,還要淪爲全都城的笑柄,她裝作聽不懂的模樣,飛快地跑上前去,要去掀穆九歌的車簾:“姐姐,你快下來讓我瞧瞧麼,母親常常向我說起你。”
她的馬車並不寬敞,甚至有些破舊,頂多只能容納三個人,車簾被掀起的露出不小的一角,驚鴻一瞥,已是天姿絕色,愣是有穆琳琅珠玉在前,也瞬間黯然失色,猶如一塊隨處可見最是平淡無奇的石頭。
人羣瞬間沸騰起來,看到顏瑤容顏的一邊人馬手腳並用的想形容出她的貌美,只覺任何詞語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穆琳琅也看傻了眼,只見一個比她年長的女孩子一身的布衣荊釵,一件寬大的已看不清顏色彈菱舊棉襖,下身着青色的粗布裙,一頭烏黑亮麗的青絲用粗糙的木釵簡簡單單的挽了個髻,垂下來的碎髮隨意的飄在耳邊,襯得她怎樣都很好看,教人看的移不開眼。
顏瑤起身順勢搭上穆琳琅僵硬的一手:“妹妹真好,竟然親自來接我,我再客套那些虛禮真是太駁妹妹的面子。”
穆琳琅意識到她要下馬車,一旦她下了馬車,自己的容顏就要被她輕易比下去,忙鬆開她的手,甚至使出吃奶的力的去推她。
顏瑤順着她的力道重重地撞在馬車門上,捂着肩膀露出一抹痛意。
光天化日之下,穆琳琅推她的行爲瞬間炸開了鍋,人們交頭接耳熱熱鬧鬧的議論。
顏瑤卻絲毫不在意,大度的一笑了之,自己扶着車門下了馬車,那身形靈動,仿若九天而下的仙女,僅僅是一個輪廓就是風華絕代。
衆人方看清穆家嫡長女的模樣,一時鴉雀無聲,呼吸聲也瞬間停滯了。
她亭亭玉立,含笑看着衆人,有一張精緻的鵝蛋,有着比雪還白皙的肌膚,像是有一層水光,又像是有一層陽光渡下的光暈,面頰上又升起兩抹淡淡的粉霞,像是枝頭初綻的桃花。
一雙上揚的眼輕輕掃視周圍一圈,自有一股迷人瀲灩,卻有讓人心生一股不可侵犯的端莊。
偏偏她又穿着一身粗布舊衣,竟也明豔之極。旁邊的衣着華麗的穆琳琅瞬間被她比了下去,甚至反成了她的對比,若是她同穆琳琅一樣精心打扮,該是也怎樣的無雙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