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歌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龍生九子,子子不同。九子之長,是爲囚牛。”黃金龍身隱隱綽綽,花涼歌挽起披散的長髮,別上的,正是那個古怪物件,“所以狻猊,你能帶孤去找贔屓了嗎?”這麼些年不見,贔屓卻還是那般沒有長進,他這個做大哥的真的很是自慚形愧的呢。
倪雲竹愣了許久,在粗喘聲中搖了搖頭,“不……”他應該是要去處決他吧?可是怎麼可以。不管怎麼說,這世上剩下的兄弟也只有他們這幾個了。“你說你是大哥,我信你。那麼大哥我求求你,小六隻是偏執了些,他本性不壞的……”
“本性不壞會出手那麼殘忍的殺害一個真龍?”花涼歌冷冷看着他,“不要以爲龍忌是誰殺死的孤不知道!那種手段除了他還能有誰?而且昭若還告訴過孤關於火麒麟陸林的事……”他驀然頓住,眼神中是壓不住的怒火。仙凰真火、真龍龍丹、麒麟心血……這麼巧這麼三件平凡的東西卻有人費心尋找,而且都是上神之階或幾近上神之階的。“狻猊,你當真以爲孤是一個傻子嗎?”
倪雲竹無言以對,因爲他也懷疑過。其實什麼線索都是沒有留下的,而且幾件事之間相隔的時間還是那麼遠。只是偏偏是這幾樣東西,而他們又偏偏知道集齊這幾樣東西之後的功用……誰能不懷疑。
“這三樣……能做什麼了不得的事嗎?”話還是鳳槿問的。
“非常棘手的禍事。”花涼歌淡淡的說,同時,他的目光終於從倪雲竹身上移開了,“狻猊,你確定不告訴孤贔屓的下落?”
倪雲竹握着拳頭好一會兒沒有動靜。“不!”不行,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忘懷?他還是不可以出事。
“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花涼歌也沒了耐心繼續逼問倪雲竹了。他的目光停在了鳳槿身上,“你是知道的吧?贔屓的下落,嗯?”
倪雲竹愣了愣,然後震驚的看着鳳槿。不可能,她怎麼可能知道?她應該連贔屓是誰都不知道!
可迎着倪雲竹與花涼歌的雙重探究目光,鳳槿揪着髮絲,低下了頭,“我看到了……你在夢境裡昏倒的時候,我的讀心術自發的看到了你的記憶……”她是解釋給倪雲竹聽的。
倪雲竹張了張嘴,卻無力吐出一個字眼。她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她……
“的確是想不到世間還有這麼僞善的人,所以夢境才碎裂了……他這種人不值得我這樣。”她又說,聲音輕的彷彿不存在。她擡起頭看着倪雲竹,眼神中是全然的信服,“我聽你的,你不想說,我便不說。”
倪雲竹愣了愣,而後拉開了一個蒼白的笑容,“謝謝……”
“假如孤說找到贔屓就能救活狻猊呢?”花涼歌亮麗的嗓音卻突然插了進來。
離舟雪默默捂眼。大哥果然是威武的啊!一擊中紅心!話說是真的有辦法嗎?
鳳槿也是疑惑的看着花涼歌。
倪雲竹這樣是沒救的了,他自己都沒有辦法,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可是看着花涼歌平靜的但異常自信的目光,鳳槿突然有些信服。他或許真的知道呢?他畢竟是九子之長,與始祖龍女最爲親近,所以知道一些密法也沒什麼的……對吧?
這麼想着,鳳槿看着花涼歌的眼神愈加信服,“畢睿樞,他……他在薟琅山,澹暘宮。”
花涼歌眼線一收,危險的氣息似乎將要炸裂。“澹、暘、宮?他怎麼有臉回去。”出賣蒲牢,陷害狻猊,還坑殺西海龍族。他怎麼有臉還回去見孃親!
流昭若坐在院落中的鞦韆上,一臉的鬱悶與頹廢。
竟然,竟然,花涼歌那廝竟然是個大人,這個可惡的傢伙!不但騙了她,還誆她,誆她……這個萬死難贖其罪的可惡傢伙!
流昭若一腳踢飛鞦韆邊上的石粒,好似那就是可惡的花涼歌。流昭若又順手散了樹下簡陋的葡萄架,那是花涼歌搭起來的。
流昭若頹廢的癱在鞦韆上,再不做一絲掙扎。又何必呢?再怎麼樣這些都不是花涼歌,自己用之出氣,壞的還不是自己的院子。
流昭若趴在鞦韆上,抓着一根繩子暗自嘆息。閨譽,她的閨譽……花涼歌這廝,下次在見着,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昭、若!”正在流昭若暗自發誓之時,一聲陰腔陽調緩緩出現。
流昭若剎那頓住,背脊一陣的發涼。那是……雪靈心?最近沒有見到雪靈心,而她前陣似乎說了什麼……她是來算賬的。
流昭若立馬打算起身離開,但是卻是遲了,雪靈心已經沉着臉踱着步,慢悠悠的走了進來,“還想去哪兒?早瞅着你了!”
流昭若一頓,垂頭喪氣的轉過身來,“靈心~~”十足十討好賣萌的語氣。
雪靈心身後的謨綰當即就是一笑,“昭若,你還敢再窩囊些不?”
雪靈心則是埋怨的看着她,“早知如此,花朝節何故不來啊。”虧她還準備了那麼多。
“我……那個……靈心,我錯了。”辯解無力,流昭若干脆認錯。
“你的確是錯了。”謨綰也指責一句。若是說是前陣子流昭若沒有去到也無可厚非,畢竟那時恰逢頌雪先生晉升真神。那可是難得一見的大事,她與靈心都是不想回去了。可是現時呢?近段時日又沒有什麼事件,“你抽個半天的空都不行嗎?白白放了靈心的鴿子,很好玩的是吧。”
“沒……”流昭若苦了臉,雪靈心所說的花朝節的那日,她還昏迷着呢。說來都是那個池依弦的那張臉造得孽。話說她當時究竟夢着什麼了?爲何醒來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了?不想了,愈發的想念頭似乎也是愈發的痛。“……你們剛回來,還不知三娘出了事吧……”趕快岔開話題,這樣她才能倖免於難。
“三娘出了事?”兩人齊齊一驚,再顧不得終究流昭若,滿心滿眼的都是鳳槿的安危問題。
流昭若偷偷竊笑,終於把重心移開了。但是嘴上功夫不能停,於是流昭若煽風點火的把鳳槿的情況又擴大了接近一倍然後心安理得的繪聲繪色的說了出來,當然,倪雲竹的功勞那是一點兒沒有少的。末了,結局卻是沒有一點兒誇張。焉敢誇張?謨綰她們知道了的事早晚會傳開,如果太過離譜,鳳槿掐的可是她這個始作俑者。
雪靈心與謨綰都是聽的一片唏噓,然後徹底忘了此番的目的,邊談邊走的離開了院子。
流昭若繼續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