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翊最終還是進宮去見羅莉了。
站在羅莉的病牀前,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好似眼前的女人即便經受再大的折磨也是應當。
“你找本王來所謂何事?”聲音有些冷硬,對於羅莉,他並未產生半分的憐憫。
腦袋有些混沌,羅莉微微睜開眼,看着這張與冥佑有五分相似的臉,慘然一笑:“你果然還是來了。”
“說吧,你這次又想玩什麼把戲?”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冥翊的目光看向窗外。
“我要出宮。”簡單的四個字輕鬆說出口,她的表情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大有破釜沉舟之意。
“出宮?”冥翊聞言冷笑起來:“你當這高牆是紙糊的麼?還是當皇宮的侍衛只是擺設?再者,你要出宮與本王何干?與鈴子又何干?”
“我要代替鈴子前往暮希國。”簡明扼要的將她的計劃說出來,這一下不僅僅是冥翊,就連站在一邊的鈴子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你瘋了嗎?你以爲這是兒戲?你當皇兄會放你走?你當宇文璟灝是傻瓜?”不能理解眼前這個女人的思維,這在冥翊看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若是皇上會放我走,我便也不用找你商量此事了。我的計劃是,明晚我就代替鈴子在御前獻舞,然後明早便隨迎親的隊伍前往暮希國,鈴子自然是不能再出現在宮中,因此她的何去何從便交由你來安排,堂堂的翊王爺不會連給自己的妹妹找個安身之處都找不到吧?至於宇文璟灝那邊,我想對於他來說,我這個人質的價值不管怎麼說也該比鈴子來得大吧?”她冷靜的分析目前的局勢,她現在看着冥翊的表情,心裡已經基本有底了。如果冥翊不來,那麼她可能沒有勝算,但是冥翊既然來了,這就證明他對她提議絕對是動心了。
“可是皇嫂你現在的身體,御前獻舞,可以嗎?”儘管羅莉的計劃非常嚴謹,但是她似乎忽略了一個最大的問題,正如鈴子所說,她的身體,現在可以跳舞嗎?怕是站起來都困難吧。
“這個問題,便不是你們該要考慮的了。”暗暗咬牙,羅莉知道,就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很難支撐起來跳舞,不過,再難的事情在她眼裡也抵不過失去孩子,失去墨水的痛苦,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會堅持下來的。
“爲什麼要離開?沐南王可不希望你去暮希國。”這是冥翊心中最大的疑問,他不知道羅莉心裡打的到底是什麼鬼主意,現在的暮希國可都是人人避而遠之的修羅地獄。
“王爺以爲之餘我來說,暮希國與寧國還有區別麼?”苦澀一笑,她的心沉如海,就算是她要逃避吧,只要不面對冥佑,她的心中便能安寧幾分。天大地大,這偌大的一個世界突然間卻似乎沒了她的容身之處。
“你當真決定了麼?”羅莉那心如死灰的表情讓冥翊不疑有他,因爲他也曾經歷過讓他痛徹心扉的事,自然知道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奪去再無回到自己身邊那種感覺有多麼絕望。低頭沉吟片刻,他目光沉靜的看向羅莉。
“一切就有勞翊王爺了。”點頭,她的語氣帶着一絲決絕,這一次,她定要脫離這牢籠之中。
獻舞之事,她早已有了打算,讀初中時在特長班混過幾堂舞蹈課的她舞蹈底子幾乎爲零,但是她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學習,雖然她沒有自信能一舞名動天下,但是想想在這古代,她隨便比劃幾下融合現代元素的舞蹈應該也能勉強過關的。暗下決心之後,她開始讓鈴子在她面前跳了幾段最爲簡單的舞蹈,默默記下,她想着這說到底也不過是走個形式,應該是沒有什麼大問題的。
夜晚來臨的時候羅莉終於扛不過身體的虛弱睡着了,夢裡,自由的風將她的長髮吹起,遠處,鄭太一臉笑意的默默注視着他,那眼神溫柔而專注。
而此時的暮希國卻風雲變幻莫測。
太醫們診斷皇上已經駕崩,但是奇蹟般的,他卻突然醒了過來。故此在暮希君主宇文璟灝的身上開始流傳着神明庇佑的傳說。而那個暗下殺手想要毒害他的親王則被他毫不留情的斬首示衆了。這是宇文璟灝繼位一來第一次殺人,而殺的還是一名位高權重的親王。
“皇上,夜深了,您歇了吧。”同樣是夜,宇文璟灝端坐案前批閱着奏摺。楊玉成覺得這次皇上醒來之後不管是氣色還是處理事情的態度跟手段都比從前凌厲幾分。
“你跟在朕的身邊有多長時間了?”放下手中的硃筆,宇文璟灝擡眼看着恭順的立在自己身邊的楊玉成,眼神中只有瞭然於胸的淡然。
“回皇上,奴才十四歲進宮,服侍了兩位先君,跟在皇上身邊不過年餘。”楊玉成不知道宇文璟灝爲何突然問起了這事兒,他小心翼翼的答道。
“原來是三朝元老了。不過才年餘麼?朕怎麼覺得好似很長時間了啊。”表情若有所思,宇文璟灝輕聲嘆道。
“承蒙皇上不棄,奴才不敢妄自居功。”楊玉成不明白宇文璟灝的意思,好似自這皇上中毒醒來之後,他便再也看不透他了一般。小心謹慎的回答着宇文璟灝的所有問題,語氣謙卑恭敬。
“你可知,朕在這宮中能夠信任的人實在是不多啊。”又是一聲長嘆,宇文璟灝話裡有話的看着楊玉成道。
突然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楊玉成立刻跪在宇文璟灝的面前拜道:“奴才謝皇上信任。”
“起來吧,朕既然信任你,便是把你當自己人了,今後莫要再行此大禮了。”骨節分明的大手微微一擡,他的嘴角閃過一絲算計的微笑。
“謝皇上。”宇文璟灝突然對他的禮遇讓楊玉成受寵若驚,心下對這個自己服侍了一年多的新君又多了一層尊敬。位居高位而不自傲,實乃明君之所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