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皇上,你不懂愛
又是一個大晴天,祈蕊搖着手裡的團扇,替身邊像只小青蛙一樣睡的昏天黑地的福元扇涼。
已經回宮好幾天了,倒還算平靜,暫時看着還沒有誰敢跳出來當出頭鳥。
福元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祈蕊知道她快醒了,果然又等了一會兒,福元迷迷瞪瞪的睜開眼,迷茫的看着她,小模樣說不出的嬌憨可愛。
“娘……”福元突然開口喊了祈蕊一聲,祈蕊頓時驚喜壞了。
女兒會叫人了!
父皇母后這樣的詞比較有難度,她一直都教的是爹孃這樣的簡單的單字,可福元一直不開口,沒想到今天一覺睡醒竟然張嘴就喊了。
“哎!”祈蕊響亮的應了聲,俯□去狠狠的親了福元一口,福元咯咯直笑,伸出小胖爪揉了揉眼睛,胖肚子不自覺的扭了下。
聽見聲音的嫣紅忙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抱着福元去出恭,待弄好後又送了進來。
因在她的中宮睡午覺,祈蕊索性只給福元穿了一件大紅肚兜,白白嫩嫩的胖身子在紅肚兜的映襯下更加白皙,像個吉祥喜氣的大娃娃。
福元再次上炕後還是懶懶的不肯動彈,胖爪子揪着祈蕊的衣襟,臉不自覺的往祈蕊胸前拱。
祈蕊苦笑,福元生下來後江逸就沒讓用過她的母乳,她早就沒了,祈蕊只當不知道,放下手裡的團扇,抱着福元坐了起來,吩咐嫣紅,“去弄點米糊來。”
之前的奶孃因爲被人下毒而不自知,福元的奶孃已經被換了一個,大概是習慣了先前那位奶孃,新換的這個奶孃福元並不是很喜歡。
祈蕊順水推舟,開始給福元用輔食,多是米糊和菜糊,開始福元很牴觸,後來餵了兩次也就能接受了。
很快嫣紅就端了米糊來,祈蕊舀了點兒放進福元嘴裡,福元只用了一點點就扭着頭不肯吃了,懶洋洋的還是縮在祈蕊懷裡。
天氣熱,又剛睡了午覺起來,不想吃也是正常。
祈蕊沒有強求,只哄着福元又吃了兩三勺,也就不餵了。
“一會兒咱們去看父皇好不好?”祈蕊撐起福元的身子讓她立起來,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了,睡多了晚上她又要鬧。
福元眯瞪着眼睛,顯然聽不懂祈蕊說什麼。
祈蕊微微一笑,拿起玩具開始逗福元,好一會兒才逗的福元起了精神,母女倆玩成一團,嫣紅和明蘭在一旁看着就露出笑來。
祈蕊每天會計劃出時間專門和女兒待在一起,這段時間裡就是皇上來了也只能陪着一起玩,說是什麼親子時間,雖然她們不太懂,但是娘娘母女情深,也沒什麼不好。
到了晚間熱氣散了下去,已經有些許涼風了,祈蕊這纔給福元換了衣裳,帶着她一路坐着軟轎到了大明宮。
還未進去,就聽見宮裡靡靡之音隱約透了出來。
祈蕊停了轎,命嫣紅前去問。
嫣紅去了片刻後帶着衛中一起過來了,衛中一見祈蕊,臉上有些尷尬,“回娘娘話,裡面是韓才人和方寶林,方寶林會唱崑劇,正在裡面……呃……”
衛中鬱悶的快吐血了,今天韓才人帶着方寶林是打着替皇上送消暑湯的名頭來的,他攔着沒攔住,吵吵鬧鬧的讓皇上聽見了,兩人就都進去了。
誰知進去後又是唱小曲又是猜謎逗趣,眼看着天色越來越暗,就快到皇后娘娘來的時候了,他提醒了兩次都被韓才人擋了回來,剛剛竟然還被趕出來守在殿外,他只好千求萬求今晚皇后娘娘不會來。
估計是平日沒有給佛祖敬好香,佛祖沒有聽到他內心的呼喚,皇后娘娘還是準時帶着公主來了。
祈蕊聽衛中這麼一說不由得皺了眉頭,江逸又搞什麼名堂?又玩這招?一邊說喜歡她,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胡攪蠻纏?
有那麼一刻她就想直接掉頭走人,但是祈蕊硬生生忍住了。
江逸這樣,實在是讓她沒有安全感。可是再換個方向想想,江逸爲什麼要這樣做?
“你根本從未將朕放在心上,總是時刻都想着自己!膽小如鼠!”
“想殺就殺好了。”
祈蕊冷冷的看向大明宮,江逸,你既然敢放話出來,那就表現出來,讓我看吧。
祈蕊不知,在大明宮內,江逸一邊心不在焉的和兩女說笑,一邊時刻注意着宮外的情況。
祈蕊打定了主意,依舊命人把轎子擡往大明宮,走到宮門站定,命衛中進去稟報。
衛中進去之後不由得更頭疼了,不是在聽曲嗎?怎麼聽到炕上去了?
只見廳裡絲竹之聲依舊,江逸好整以暇的斜靠在炕上,旁邊韓才人和方寶林都是衣衫不整,香肩微露,尤其是韓才人,整個人都黏在江逸身上,一手伸着就要去解江逸的衣帶。
江逸格開她的手,似笑非笑,“你們兩個不是在說笑話嗎?怎麼說着說着就爬到朕身上來了?”
韓才人嬌羞的嗔怪,“皇上,是您讓我們姐妹二人坐下來說的。”
“是啊皇上,我們姐妹二人說的好熱呢,不信您來揉揉,嬪妾的身子都燙了。”方寶林不甘示弱,拉着江逸的手就往自己光滑裸、露的胸前貼。
兩人竟都無視了衛中。
江逸呵呵淡笑,身上紋絲不動,方寶林又不敢硬去扯他,只好又貼了上去。
衛中抹了把頭上的汗,大聲道,“皇上,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來陪皇上用晚膳了。”
江逸眼中一亮,騰的坐起身子,韓才人一個不防,被帶的差點滾下了炕。
兩女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不甘。
“皇上,”方寶林撒嬌的貼了上去,“嬪妾再給您唱個小曲吧。”
“嬪妾也有好些個笑話沒有和皇上說呢。”韓才人也貼了上去。
江逸冷冷掃了她們一眼,兩女心中一顫,不自覺的鬆了手,和江逸微微保持開了距離。
“皇后帶公主前來和朕用晚膳,你們還不退下?”
再有不甘,也只能屈從。
韓才人和方寶林委委屈屈的應了,退下兩步卻看見已經到門口的祈蕊,頓時臊的臉色通紅。
她們明明也是皇上的妃子,可爲何看見端莊的皇后會感到從內心深處擴散四周的自卑感,這感覺就好像再說她們不過是低賤的螻蟻,而皇后彷佛是天上的仙人。
雲泥之別,不管再怎麼努力,也無法橫越這條鴻溝。
“看你們衣衫不整,成何體統?”祈蕊皺眉,嚴厲的呵斥不假思索的出口,可話出口後,她自己的後背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怎麼會這麼剋制不住自己?
韓才人含着淚,委委屈屈的看向江逸,卻見江逸嘴角含笑,目光溫柔,心裡頓時一片悲涼。
“退下。”見祈蕊面色不虞,江逸也知道她失態了,開口替祈蕊解圍。
兩女退下後,祈蕊這才讓人把福元抱進來。
福元早就啊啊呀呀的要他,讓他抱着伸手就去抓他的頭髮,江逸笑着把自己的頭髮從福元手裡解救出來,換了自己的衣帶給福元抓着玩。
屏退了下人,祈蕊忍不住道,“臣妾知罪了。”
江逸親暱的抱着女兒,聞言頭也不擡,“什麼罪?”
祈蕊看着他,沒好氣的說,“臣妾不知皇上欲玩雙星伴月,擾了皇上的雅興,臣妾有罪。”
江逸眨眨眼,“蕊蕊吃醋了?”
祈蕊哼了一聲別過頭去,臉上浮現出紅暈,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害羞,江逸哈哈大笑,神色促狹,“朕確實想玩,今晚我們就玩雙星伴月吧。”
“你……”祈蕊氣結,想擡腳離去,又不想把女兒放在這兒,就這麼猶豫一下就被江逸拉住。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江逸摸摸她的臉,“這會兒還沒用晚膳,晚上咱們再玩。”
“皇上真是……”
“吃飯吃飯!”江逸怕逗惱了祈蕊,忙岔開了話題。
晚上躺在牀上祈蕊仍然很鬱悶,滿腦子都想着江逸和別人玩雙星伴月的事兒……
“瞧,咱們這可不是雙星伴月嗎?”正想着,江逸突然開口。
祈蕊轉頭一瞧,中間是圓滾滾的福元,兩邊是她和江逸,可不就是……雙星伴月?
祈蕊既然已經打定注意要讓後宮女人見識皇后的厲害,自然不會放過韓才人和方寶林這兩個不開眼的。
正好趕上了羣臣沐休日,江逸也沒什麼事兒,一早聽見她吩咐明蘭就磨磨蹭蹭不願意走,死活要看她怎麼處置。
祈蕊也不理會,想看就看吧,正好也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女人本色。
衆女一如既往來請安,待坐下後。
“韓才人、方寶林,你二人可知罪?”祈蕊掃了一眼,猛地冷喝一聲,衆女心中一震,孟柔擡頭看着祈蕊,終於要開始肅清後宮了?
韓才人方寶林戰戰兢兢的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高呼着冤枉。
“冤枉?本宮可看的清清楚楚,昨晚可是你們二人自下午就待在大明宮擾了皇上清靜的?”
衆人一愣,這算什麼罪名?
“本宮傍晚時分去時,你們二人衣衫不整正欲拉着皇上行那囫圇之事,你二人狐媚主上,可有將皇上龍體放在心上?”
祈蕊這話一出,穩重如孟柔都開始皺眉,皇后這是怎麼了?她不是這樣不識大體的人啊?怎麼會因爲這種事情處罰宮妃,別說是兩個,只要皇上喜歡,哪怕一次有十個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何必這樣大動肝火,傳出去外人還只當皇后不賢。
“娘娘!”韓才人頓時安了心,如果是這樣的罪名,那還真沒什麼可怕的。
“嬪妾和方妹妹只是陪着皇上說笑幾句,天氣太熱,我們只是不小心扯了衣裳,皇上見了也無不喜,娘娘這樣大的罪名安下來,嬪妾和方妹妹可受不起。”
她還知道叫囂,方寶林卻是個沒用的,瑟瑟的縮在一旁不敢說話。
梅錦容笑了一聲,“你們也真是的,皇上龍體要緊,你們纏着皇上一下午,呵呵……本宮覺得娘娘說的在理,天氣這麼熱還往皇上身邊湊,誰瞧着也不開心啊。”
她這話明着是向着祈蕊,其實就差直說祈蕊善妒了。
孟柔忍不住開口勸道,“娘娘,嬪妾看着是小事,娘娘已經訓斥了她們,想來她們也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會再犯。”
祈蕊等了等,見沒人再說話了,祈蕊這纔開口,“韓才人、方寶林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奪其位分,打入雜役司爲奴。”
看了梅錦容一眼,祈蕊冷笑,“德妃目無尊上,罰其回宮面壁思過,無旨不得出宮。”
“冤枉啊!”
“娘娘……”
“憑什麼!”
前面是韓才人和方寶林的驚呼,後面則是怒極跳腳的梅錦容。
祈蕊微微一笑,“本宮已經說了你們各人的罪名,怎麼?有什麼問題?”
“皇后娘娘,你這樣做嬪妾不服!嬪妾哪裡目無尊上了?還有韓妹妹和方妹妹,不過是在皇上身邊逗留一陣,皇后娘娘就是再容不下人,也不至於如此處罰吧?”梅錦容蹭的站起來,一臉不忿。
祈蕊冷笑,“你現在的樣子,就是目無尊長。本宮是後宮之主,本宮要如何責罰你們本宮說了算,還不輪不到你們來質疑。來人,拖下去!”
早已等候在一邊的刑司嬤嬤們一擁而上,直接押了三人,這番變故,直接令衆女嚇白了臉。
“我要見皇上!皇上昨日都不曾說過嬪妾,我要見皇上啊!……”
“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嬪妾再也不敢了,娘娘饒命!娘娘……”
“我要見皇上!我不服!憑什麼這麼對我?皇上!皇上……”
三人猶自不服,還不斷叫囂着。
內殿突然傳來了江逸的說話聲,雖然是在問詢明蘭福元近日身體狀況,可聽在衆女耳朵裡,無疑是晴天霹靂。
梅錦容灰白了臉色,整個人軟軟的跪了下去,孟柔臉色大變,何燕萱則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祈蕊。
原來,皇上一直都在內殿,只和她們隔了薄薄的一層簾子。
事實已擺在眼前,皇后所做的一切皇上不但知道,還用自己的行動表示了支持,定罪名是假,皇后立威纔是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