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眉的脣抖了一抖，而後，君卿舞手中的杯子砰的一聲摔在了羊毛地毯上。
紅色的地毯，一片深紅色。
那君卿舞幾乎是暴跳如雷的從位置上起來，指着阿九道，“梅二，你給我出去！”
他吼的是梅二，自稱我，忘記了朕。
苦嘖嘖，氣的不輕。
阿九笑了笑，道，“遵命。”
雖然漫天飛雪，然而，看到君卿舞那鐵青的臉，還有蘇眉那顫抖的脣，不知爲何，她心裡舒坦了。
故走出了內殿，院子門口，秋墨剁着腳，一臉焦急的等着阿九。看她出來忙走上來，將狐裘爲她披上。
“你如何在這兒？”
“到午膳時間了，小姐您早上都沒有吃東西。”
“沒多大胃口。”阿九淡淡的說道，看着中殿，“以後我們便住這兒了。”
“這兒？”
秋墨一驚，看向內殿，眼中有疑惑。
“裡面有人住，他們的飲食你以後照顧，萬萬不得出了差錯。剛好午飯，
你就將剛纔準備的飯送進去吧。”
此時，內殿所住的人，也不能讓其他宮女知道，而能處理這件事情的，也就只有秋墨了。
阿九有些疲憊的坐下，看了看外面下着的雪，突然聽到門被推開，秋墨面色非常不好的回來了，卻是站在屏風處，雙眸噙着淚水的看着阿九。
“你是怎麼了？”
阿九擡眼看了她。
“小姐。”秋墨臉色慘白，幾乎是哆嗦的道，“那內殿的女子……”
似乎有些說不下去，秋墨上前拉住阿九冰涼的手，“小姐，您不是說要離開帝都嗎？秋墨拖累了你，但是現在什麼都好了，咱們走吧。”
阿九微微偏頭，看來，秋墨已經明白了。
“秋墨，他日慕容三皇子登基之後，我便送你去楚國。”
“那小姐你呢？”看着阿九的臉色，秋墨頓時一驚，“小姐，難道您要留下來？”
阿九沒說話，看了看說上的紗布，然後起身，“同我去找桃紅吧。”
秋墨咬了咬脣，然後起身從旁邊尋來了暖爐，讓在阿九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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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小春子急忙的走來，“夫人，夫人，景陽宮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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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宮，是昭儀的宮殿，其中，朱昭儀就住在那兒。
景陽宮外面有一個小池子，平時，一羣女子閒來無事，就喜歡在那兒聚集，聊聊家常，喂喂魚。
今日宮中出事太多，再加上連日飄着大雪，小池子已經結冰。
今天早上，有宮女從那兒過，發現結冰的蘆葦叢中，有什麼東西卡在那兒，結果走進去一看，像是人。
剛好小春子從那兒過，去看，似乎覺得面熟，當下送走了那宮女，讓隨行的小太監守着，自己慌忙跑了回來。
讓小春子將冰鑿開，阿九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衣服。
屍體面朝下，衣衫都都結冰了，翻過屍體時，還費了好大的力氣。
一個女子，瞪着瞳孔渙散的雙眼，睜大着嘴巴，漂浮在冰水之上。
女子的面色震驚，還有驚恐和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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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死的時候，看到了什麼讓她惶恐和驚訝的東西。
這個死去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從那晚便消失了的朱昭儀——朱雪。
看清那人面孔，小春子嚇得當即軟在地上，秋墨也驚得後退了一步。
“這朱昭儀落水淹死了？”
阿九走了過去，看着屍體所在的地方，然後目光落在了旁邊的花壇。
花壇裡種植的是牡丹，如今在冬季，花已經凋零，然而花杆筆直。
“此事，不得讓張揚出去。小春子，你去將朱雪的宮女找來，帶到琉璃宮中。”
小春子領命，趕緊跑開。
阿九轉頭將一塊玉牌拿給秋墨，“你去找碧公子，說宮中發生了事情。”
“小姐，要通知皇上嗎？”
“不用了。”阿九冷冷一笑，“那琉璃宮如今這麼暖和，他估計也不會出來。”說着，目光落在原處。
突然，阿九丟下了手中的暖爐，面色慘白的跑向小池子的另一端。
秋墨一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跟上，然而，哪裡追得上阿九，還因爲跑得太快，踩着冰，給摔了一跤。
等追上去的時候，已經看到阿九坐在了枯萎的花叢裡，長髮散落在雪地之上，裙襬被打溼。
而她的懷裡躺着一個女子，淺綠色的衣服，緊閉的眼眸，面上凝着冰，雙手緊握的放在胸腔。
“桃……”
秋墨雙腿一顫，無力的跪在地上，哭不出聲來。
被阿九從池子邊拽出來的是，桃紅。
阿九去了梅隱殿，並沒有回琉璃宮。
等景一碧趕來的時候，阿九正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神情微微呆滯的看着前面的小榻之上。
榻上躺着的是桃紅的屍體。
那結冰的衣服，已經重新換了下來，穿着一件新的衣服。
景一碧認出了那件衣服，是阿九身上自己的。
梅隱殿因爲沒有了宮人，此時顯得格外的冷清，阿九頭髮未乾，還滴着水，因爲衣服脫給了桃紅，身上僅着一件中衣。
此時，逆着光，她身影看起來十分的單薄和消瘦。
秋墨紅腫了雙眼，看着那狐裘還搭在桃紅身上，但是已經歪了下來，忙上去整理好，替桃紅蓋上，然後走到阿九身邊，打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
而這個時候，景一碧已經走了上去，將自己的披風裹在了阿九身上。
“夫人，節哀順變。”
秋墨看了一眼，轉身走出殿外，然後關上了門。
屋子裡便只剩了阿九和景一碧兩人。
“你手太涼了，大夫說，你身體懼寒，不得時候董”
景一碧坐在她身邊，輕聲的說道。
“謝謝。”阿九終於擡起頭，看着景一碧，眉色有點悽然。
前世，她只有擔心十一，其他人的死活都與他無關，因爲那個時候，對她好的，也只有十一。
而到了這裡，她慢慢的在乎的人多了。原本以爲，像桃紅這樣的宮女死去，她會覺得無所謂，因爲自己的冷清的殺手。
然而，看到桃紅屍體的時候，她心中卻是覺得莫名的沉重。
甚至能記得秋墨生病時，桃紅一直爲她料理起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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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女懂得如何生活在如履薄冰的宮中，亦懂得在她危險時給自己提點。
如果，當時，她沒有讓桃紅去報信，那桃紅是不是幾不會死了。
原以爲生命如螻蟻，然而，爲何面對自己身邊的人死去，自己這麼難受？
甚至覺得內疚！
“聽說朱昭儀也落水了？”
“不是落水。”
看着剛纔秋墨送進來的炭火，阿九慢慢的站了起來，眸色凌厲，“她們兩個人都是被人殺死的。”
“如果落水，那池子邊便定然有滑到的痕跡，或則花被壓倒的痕跡。”
“然而，周圍的花壇完好無損，甚至連腳印都沒有。”
說着，阿九走到桃紅說身邊，隔着紗布從她嘴裡掏出一些泥沙，“碧公子，你看，沙子都在嘴裡，說明她落水時，已經停止了呼吸。”
“最重要的是，我剛纔爲她換衣服，發現了他背後有一個手掌印。”
“手掌？”
景一碧脫口驚問。
半響，面色微紅的看着阿九，“能否讓我看看那手印的樣子？雖然這樣對死者不敬，但是……”說着便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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